文韫也有些意外。
对面正是她在京城时期的上司。
那位情报局的叶局长。
不过可笑的是——
郭天赐居然也在使团之中。
文韫实在想不明白，郭天赐这种人···除了生在郭家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哪怕一丝可取之处。
“叶局长。”
文韫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从各自的职务上来说，现在的自己比对方只高不低。
鹿城的政务系统没有京城那么庞大复杂，但她作为沈星的副手，对外可以与各大基地的副长看齐。
叶局长神色复杂。
在京城基地的时候，文韫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处长之一，为京城基地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当文韫说了那句【人类真的可以自救吗】之后叶局长就亲自把文韫从情报局剥离了出去。
事后叶局长心里也有些后悔。
但为了大局考量，他不能冒险。
后来文韫被调往更加神秘的研发部门，可没想到居然被郭天赐逼走了。
哪怕是一贯主张【通过政治解决问题】的叶局长也气愤难平。
但郭家并不是他能撼动的。
甚至这次郭天赐还被塞进了会谈使团中。
他的心里有和文韫一样的疑惑。
但身份敏感的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他也只是副团长。
叶局长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过去在京城基地，文韫虽然身居情报局处长的位置，但也处处受到钳制。
如今到了鹿城，她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就准备错开队伍，但京城基地队伍里的郭天赐却突然走了出来。
“文小姐，好久不见。”
郭天赐的神色清澈，丝毫不见过去的猥琐强势。
“过去的事情，还希望文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托郭公子的福。”
如果是过去，那此时郭天赐大概是会怒斥对方，最起码也会讥笑两句。
可郭天赐却恍如未觉：“文小姐君子豹变，其文蔚也。能在鹿城一展风采，天赐为文小姐感到高兴。”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旧友重逢。
但文韫却浑身冰凉。
·······
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文韫相信是存在的，但那是英雄与豪杰之间。
她很清楚地知道。
郭天赐绝对不是豪杰，更不是英雄。
······
第一轮会谈上，文韫的发言很少。
郭天赐一直在看着自己。
旁人还以为是年少慕艾。
但文韫却感觉郭天赐的眼里有股很难说明的东西。
她反复验证了一下。
居然是——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
会谈持续了七天。
反复拉扯了七天。
却什么结果都没得出来。
五大基地和鹿城都支持内部停战，先共同发育，备战西部战事。
但其部分中小型基地如今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迹象了。
他们坚持要么大基地接纳他们并一视同仁。
要么——他们就抢！
诚然他们是不敢去抢五大基地和鹿城的，但他们互相之间可以抢。
他们并不是活不下去了。
现在的中土，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成为了异能者。
而且能量滋养万物，粮食产量比过去要高得多。
不说山里的野果，就是随便扔下去一把种子，几个月之后也能长出蕴含能量的粮食。
但他们不甘心。
光凭这些东西，他们强大不起来！
大家都是中土人。
他们深知中土文明的游戏规则。
大基地想要以德服人，那就要予取予求。
除非——他们敢像鹿城那位一样！
会谈结束的时候，五大基地仿佛是战败了一样。
那些小基地却多少带着一些趾高气扬。
就很奇怪。
内部停战、联合驻军西北。两大主要会谈项目都崩塌了。
最后大家只能空下一些时间互相约谈合作。
其中最热门的对象仍然是鹿城和京城。
最后一天的时候五大基地的代表再次召开了简单的会面。
“西北的事情···”
京城基地的代表看着文韫，意思不言而喻。
“沈小姐说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各位出多少力，鹿城不会少。”
······
回到鹿城之后文韫第一时间去见了沈星。
当她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之后沈星也颇感意外。
“你自己怎么看？”
她并不了解郭天赐其人，但听起来确实奇怪。
“我···我说不好，但我总觉得很怪，郭天赐是京城圈子里有名的恶棍，这太反常了。”
“你这样觉得，那就说明你上了他的当。”沈星略微思考过去对文韫说：
“你的老师···必然是永生教的成员，而且身份不低，这其中的不管有什么原因，但你要记住——不要被表象迷惑。一切具象背后都有本质。”
“如今你在鹿城，四海广阔大有可为，有些阴谋诡计不用去猜，力量到了，自然迎刃而解。”
文韫沉默了片刻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
等到文韫离开，沈星轻笑一声。
文韫是你们的【种子】？
可这样做是不是太急躁了。
应该不是教主或者羲和的手笔，那个郭天赐···
郭家？
······
西域的战况越发激烈。
林南荣率领的队伍传回来消息，大食教从巴基绕后切断了大梵天的先头部队。
现在数百万天竺在塔吉克和吉尔吉斯的【大军】正在被大食教如同磨豆子一样碾压。
“很强吗？”
“极强！”
电话里林南荣声音严肃：“双方都强大地离谱，如果不是我们配备完整，又有神农谷的伙伴协助，只怕连我们也要陷进去了！”
林南荣是军人出身，又是六级顶峰强者，能让他这样形容，恐怕西域之外的战争真的已经激烈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如果战争蔓延过来呢？”
听到沈星的询问，卫星电话里林南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以我目前的观察判断，除非周先生出手。”
“张道长或许可以自保逃命，但想要杀敌···大概是会被困死其中或者力竭而亡。”
张不忘已经渡过了精神障碍，但肉体的淬炼还在途中。
他走了和周行一样的路。
从一开始他就和周行走的是一条路。
······
恒河源头。
大梵天朝着北方的山上看了一眼。
一个高举着右手的【人】走到大梵天跟前匍匐下去。
“哈赞，你已经完成了修行。【轮回】已经开始，去吧——”
“去引渡更多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