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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酒收起笔,快步走到郎代身边,满脸肃容道:“走。”

“刚刚那是?”

“我怀疑鬼母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祠中的气息已经非常淡非常淡,就连那只厕鬼的气息也觉察不到,这个鬼母祠很奇怪,其他的我暂时也不清楚。”

“我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记号,一旦有鬼神或者鬼怪进鬼母祠,我会立刻感知到。”

郎代想不明白:“鬼母会去哪里呢?”

“你问出鬼母祠庙祝去哪里了吗?”元酒比较关心这个。

她们来鬼母祠,是为了找周云官被绑架的线索。

目前找到了绑架犯之一,就在鬼母祠做临时工。

可见周云官等人的失踪,与鬼母祠的人脱不了干系。

那个黄俊楠没有带走审问的价值,他知道的非常有限。

郎代摇头道:“那个清洁工说不知道,只说对方晚饭之后就行色匆匆地出门了,什么都没有交代,只让他们像平时一样,到点就关门,把卫生打扫一下就可以休息了。平时那个庙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祠里,一般不太爱出门的。”

元酒张了张口,但最终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她没什么证据,感觉手中的线索也杂七杂八,一时间理不出来头绪,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桑心颐身上。

等她出现时,能带回关于周云官藏身之地的好消息。

两人回到那条没什么光线的街道,在路边蹲了许久,元酒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章龄知的电话。

接通之后,章龄知激动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元观主,我们这边找到了点资料。”

“你说就是。”元酒有点头大,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静待他的下文。

“这个鬼母祠的前一任庙祝,死得很蹊跷。”

元酒坐直了身体,认真听着他的发现。

鬼母祠前一任庙祝叫时浩,在鬼母祠做了四十多年的庙祝,死得时候六十七岁。

这个人和鬼母相处的很好,也将鬼母祠打理得井井有条,作为鬼母最忠实的信徒,他也得到了鬼母的庇佑,一生都过得很健康美满,有一个老婆,一双儿女,还有一个孙女,两个外孙。

他常住在鬼母祠,家人则在鬼母祠附近另有居所。

因为待人和善,且与周围邻里关系处的好,所以他活着的时候,鬼母祠香火是最为鼎盛的。

但半年前,他休息了一天,回家看老婆和孙辈的时候,在家中突然就咽气了。

时浩死得太过突然,鬼母祠这边毫无准备,所以当时鬼母祠乱了一段时间,后来直接闭门谢客。

直到现在这位叫姜松云的人毛遂自荐,成了新的鬼母祠庙祝。

但鬼母对时浩的死一直心有疑虑。

鬼母为鬼神,别的人她不敢保证,但时浩与她相处四十多年,对这个老庙祝还是很了解的。

她庇护着时浩娶妻生子,逢凶化吉,没打算半道舍弃他,所以平日也会分出一丝香火功德在他身上,护佑他能无病无灾,安享晚年。

时浩每年做一次身体检查,体检报告也显示他没有任何疾病。

所以一个六十多岁身体健康的男性,在有鬼神香火功德护佑下,突然就咽气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时浩死后,鬼母没有发现他的魂魄。

特管局派人交接时,见过一次鬼母。

鬼母请特管局帮忙调查时浩死因,但特管局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人就是心脏骤停死亡。

没有任何阴气侵蚀。

而时浩死亡的时候,就在自己家中,那天也没有接待任何客人,家里就是他的老伴儿和三个小孙辈儿。

从回到家到人离世,他也没有踏出过院子大门一步。

种种迹象表明,时浩就是心脏骤停死亡,并无任何外物干扰。

特管局那边给出答复后,并表示如果鬼母仍对时浩之死心存疑虑,他们可以请相关部门剖验尸体。

鬼母犹豫过后,拒绝了。

时浩的家属应该第一个就不同意。

做尸检需要家属签字。

综合时浩死亡前后的情况,如果尸检,那就是对他家人的怀疑。

鬼母不愿意去伤害时浩爱护的家人,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但自那之后,鬼母就鲜少露面,也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现在出现了血祝之术,还有出现在鬼母祠的绑架犯。

……

“你们已经翻完档案了吗?翻完了就来鬼母祠附近。”

章龄知拿着手机,将手边的档案全都整理好,放到秋雁走离开时交代的位置,快步朝着楼下走去,一遍说道:“弘总现在没与我在一块,他刚刚被南江局的秋老叫去帮忙了。”

元酒拧眉道:“你一个人?你实力那么弱,碰到个凶残的家伙,你就要噶了。”

“不是让你与弘总一起,绝对不要分开的吗?”元酒头疼得问道。

章龄知:“我就在南江局里,现在往你那边赶,能有什么事?”

“反倒是秋老,他们协助调查的碎尸案,好像又发现新的尸块了,她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其他人要么在医院,要么到现在没消息,我怕她一个人出去遇到麻烦解决不了,就让弘总跟着过去了。”

元酒叹气道:“你可真是心大。”

这南江局也是奇怪。

四个人呢,竟然就只有一个老将挑起了大梁。

郎代指了指自己:“能不能让我跟章龄知说几句?”

元酒把手机递给郎代,就听郎代问道:“我和桑心颐暂时借调南江局,那个碎尸案现在是什么情况?局里除了在医院的廖老,其他人呢?”

章龄知简单交代了每个人的去向,打车往元酒说得地方赶。

半路看到前方民巷拉了警戒线,他降下车窗往人堆人的地方看了眼,隐约看到了秋雁走花白的头发,还有弘总戴着黑色帽子的高大身影。

他急忙叫停出租车,付钱后立刻下车,朝鸣着警笛,打着显眼的红蓝双闪灯方向跑去。

刚验证了工作证件,章龄知从警戒线下利落地钻过去,就看到一个法医从歪倒的垃圾桶里提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垃圾袋口刚打开,一只惨白的断手就掉了出来。

……

章龄知立时顿住脚步,瞳孔瞬间紧缩,手指和腿脚僵住,眼皮也开始狂跳,有点压不住胃里不断翻涌的酸意,就在他捂住嘴转头时,弘总突然挡在他身前,戴着橡胶手套将地上的断肢捡起,放在了一旁的铁制托盘里。

“看不了就先站远点儿,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章龄知倔强地梗着脖子道:“我不是,我就是晚饭吃得多了,刚刚跑过来有点不舒服……”

弘总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往下扒了扒,盯着他意味深长道:“行吧,解释权归你。”

“就算你想吐,我又不会嘲笑你。”

章龄知私底下是什么样,没人比他更清楚。

章龄知伸手压了压肚子,将反胃的冲动压下去后,调整了一下心态,蹲在法医身边看着从塑料袋取出的其他残肢,拧眉问道:“这些残肢的血迹都很少,是受害者死后分尸吧?”

法医看了他年轻的脸一眼,对这陌生的面孔怔忪了两秒,听到身边的秋雁走说道:“他是总局过来协助调查的,自己人。”

男法医点了点头,将袋子里的尸块一点点分类,观察过后说道:“尸体应该被烹煮过,所以尸块上残留的血迹非常少。”

“烹煮?”

章龄知脸色白了白,艰难地咽下两字,感觉背后发毛。

弘总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向秋雁走询问道:“之前的尸块也烹煮过吗?”

“这是第一具被烹煮过的尸体。”秋雁走对碎尸案的情况很清楚,承担起为两人解释的工作,“之前发现的两具尸体,残留的血迹非常多。”

弘总蹲在托盘旁,用镊子夹着断肢,打量着惨白膨胀的皮肉,感觉这只手应该属于男性。

但具体的,还要等南江局法医部门出尸检报告。

法医将碎尸分拣出来,戴着口罩叹气道:“这应该只是尸体的一小部分,拼凑不出完整的身体。”

满头花白的秋雁走也叹息道:“之前找到的两个受害者尸块,也都不完整。”

“缺少躯干主要部分。”

像比较有识别性的头部,还有比较坚硬的骨盆,股骨胫骨等都是缺失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办法判断受害者的性别,只能先做dNA检测与比对,最后在档案库中匹配上了之前绑架案的受害者dNA信息。

章龄知撑着膝盖站起身,看着托盘里的尸体,眼底只剩下凝重,小声与弘总说道:“最近半个月被绑架,还不知道生死的,也就只有北海失踪的那三个人了吧?”

今天早上被绑架的周云官。

昨天失踪的夏菁菁和解长仪。

不管这三个人中的哪一个遇害,对他们而言都是极其糟糕的消息。

弘总从背包里拿出平板,低头调阅着内部资料,很快给出答案:“不止,国内与南江两起碎尸案极为相似的,还有八起失踪案,目前只找到七名受害者的尸块,还有一个受害者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

“也就说,这具尸体如果也是绑架案受害者之一,很可能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

章龄知顿时毛骨悚然,往弘总身边站了站,低声道:“这么严重的碎尸案,之前我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应该啊。”

“因为凶手一直流窜作案,从发现尸块到寻找案件相似之处,再到并案调查,申请专案组,整个过程其实很繁琐。而且碎尸案的凶手每次作案之间的时间间隔或长或短,有的时候是半个月,有时候却会间隔两个月,基本上弃尸之后,很快就会前往其他城市。”

“很难确定对方的身份与行踪。”

弘总将平板递给章龄知,让他自己看调查报告,与相关的案件卷宗。

“碎尸案,会不会和鬼母祠有什么关系?”章龄知也只是瞎猜,完全没有依据,

“这种事情暂时没办法做判断,所以你也不要随意揣测。”弘总摇了摇头,“再等等吧,明早之前dNA检测报告就会出来,新的受害者身份也会确定。”

“元观主他们那边抓到了绑架周云官的绑匪之一,希望今晚也能审出结果来,这样我们才不至于继续两眼一抹黑。”

因为尸块不多,法医将证据全都装进了物证袋内,提着袋子直接坐车回到局里。

章龄知几人与南江专案组的四名警察留在现场,开始走访发现尸块地点附近的住户与游客。

这次的弃尸位置依旧刁钻,附近有部分监控是损坏的,或是根本没有安装监控。

弘总跟在章龄知身边,两人走的是比较偏僻的巷道,通过观察慢慢总结出一些规律。

南江与北海不太一样。

这里是水之乡,处处都有河道,而且小巷子四通八达,但基本都不能通车,多是骑单车通行的本地人与游客,还有偶尔划过的小船。

监控设备多装在可通车的主干道上,天眼的监控设备也都是在比较重要的交通路口。

附近的监控多是商户与居民自己加装,并不能全视角覆盖,所以只要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弃尸之后可以避开所有监控,顺利离开。

章龄知仰头看着巷道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走到正下方仰头观察了几分钟,叫住弘总:“这个摄像头是被人为破坏的。”

弘总走过来,看着围墙的高度,往后退了两步,短短的助跑了一两米,直接起跳攀上围墙。

“怎么样?”章龄知站在下方看着蹲在墙头的弘总。

弘总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用镜腿拨弄了一下摄像头后面的线路,居高临下地望着章龄知说道:“线路是断的,切口看着像是被工具钳剪断的。”

“要想剪断线路,应该要爬上去吧?”

凶手会为了避开摄像头这么做吗?

是否有些多此一举。

“你带了粉末类的东西吗?”弘总问。

章龄知摇了摇头,几乎是立刻会意他要做什么,仰头说道:“你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