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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章龄知拿着一罐奶粉,还有一卷透明胶带,还有一只女性用的化妆刷回来。

他将东西抛给弘总,弘总接手后,熟练地开始采集摄像头上的指纹。

几分钟后,他就拿着采集好的指纹跳下来,将奶粉和胶带化妆刷丢进章龄知的背包里,接过章龄知递来的手机,打开后盖的灯光后,在胶带上照了照:“有指纹的痕迹。”

“你没把你的指纹弄上去吧?要是污染了指纹就麻烦了。”章龄知随口问了一句。

弘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第几年干这种活儿了?”

只有章龄知这个笨蛋才会做这种蠢事,聪明如他,绝对不可能犯如此低级错误。

章龄知讪讪地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道:“凶手弃尸的时间,应该就在六小时内,负责这一带的环卫工人说过,他们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将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清走,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所以凶手是下午三点之后抛的尸块。”

“刚刚专案组的人盘问时,我有听到。”弘总用指甲将叠底胶带的毛躁边角划断,小心翼翼地装进随身携带的物证袋内,“这个线索不一定有用,还是继续看看吧。”

两人以发现尸块的地方为圆心,将方圆五百米的地段几乎跑了个遍,再没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夜色已经很深了,白日里如织的游人早已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晚收摊的商贩,推着小推车往回赶。

“走吧,把指纹交给专案组,我们去找元观主。”弘总说。

章龄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从地上站起来,背着包去找专案组的人。

只剩下一辆警车停在路口,警戒线依旧拉着,但明早肯定要解除这条路的封锁,不然会影响到周边居民商户的工作生活。

章龄知负责和专案组的人交接,弘总靠在路灯下,拉了拉头上的帽子,高冷地看着远处清冷空寂的街道与水路,目光最终停住在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下。

这次找到的碎尸比前两起案件要少。

南江第一个受害者的尸块是在另一片城区的跨江大桥下发现的,尸块被丢弃在第二个桥墩下方,距离岸边大概有十几米远。

发现尸块的人是个三十多岁钓友。

据那群钓鱼佬说,南江大桥桥墩下是个风水宝地,桥墩附近的鱼要比岸边多,所以那是很热门的垂钓点。

第一个抵达二号桥墩的钓友上去后,就看到了丢弃在他们平时钓鱼位置的黑色垃圾袋。

袋子并不结实,可能是凶手站在岸边扔过去的,袋子被磨破了,所以血从破洞的地方漏了出来,被人发现的时候,血液已经凝固,甚至血痕蜿蜒到江面。

当时一共有两个垃圾袋,所以尸块的数量比今天发现的要多一倍。

第二个受害者的尸块也是在垃圾桶里被发现的,和今天抛尸手法有些相似,也在人流量比较多的区域,且周围路况复杂,监控设备不够完善。

尸块也装在两个黑色塑料袋里,被流浪狗嗅到了味道,从垃圾桶里叼出残肢,最后被扔垃圾的居民发现,立刻就报了警。

唯独这次。

先煮尸,再分尸,最后抛尸。

尸块数量只有之前的一半。

凶手的行事略显反常。

是凶手突发奇想,想要换一种方式挑衅,还是另有原因?

弘总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也很久没有碰到这么费脑子的凶案了。

章龄知脚步轻快的走到弘总身边,发现他正在走神,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在想什么?”

“有些疑虑。”弘总站直身体,“交接完了?”

“嗯,专案组那边动作还挺快的,就是之前没怎么合作过,交接有点费嘴皮子,说我用不专业的手法采集指纹,应该先告诉他们,然后通知痕检科过来,最后巴拉巴拉拽着说了一通,让我们下次注意点儿。”

弘总撇了撇嘴角,无语道:“他们没和特管局合作过吗?”

章龄知毫不在意地摊手,耸耸肩无奈道:“合作过啊,但是没和我们合作过。”

“之前应该是与江队他们打交道,江队那个人本就是军人出身,又有一定的刑侦经验,专业素养比我们要高,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不存在我们这种违规操作的问题。”

弘总叹了口气:“他们可真麻烦。”

“谁说不是呢!”章龄知回头看了眼似乎还在望他们俩的专案组人员,拽着弘总往前方走去,嘴里嘟嘟囔囔地吐槽道,“走走走,他们真的是烦人。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反正是把指纹采集下来了,结果是好的就行,非要跟我叨叨办案的规章制度。我要是随身带着采集指纹的工具与试剂,那还不直接去他们痕检干了!”

“去那边石桥看一下。”弘总听着他嘴上抱怨,再他倾诉完后,指了指前方的石桥,“我刚刚突然想起南江第一个受害者尸块被扔在南江大桥桥墩下,今天的尸块和往常数量不一致,会不会另一袋尸块抛在了其他地方?或许……在水里?”

章龄知知道弘总直觉一向准的惊人,所以没有任何质疑,跟着他往石桥走去。

河面上的水流动得很慢,两人走到石桥上后,弯腰朝着桥下看去。

石桥桥拱处挂着照明装饰的彩灯,还算充足的光线,让两人能够看清桥下到水面间的一切。

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章龄知松了口气,单手撑在栏杆上,放松说道:“没有,我觉得凶手应该不会把尸块抛弃在河里,首先这个河道每天早上都有人打捞清理,其次凶手每次装尸块都是用黑色的塑料袋,这条河道并不深,所以黑色的袋子如果填入石头沉入水中,其实很容易被来往小船上的游客或者船夫发现的。”

就在章龄知准备叫弘总一起离开时,忽然听到“噗通”一声响,几颗水珠溅在他眼皮上,让他下意识眨动眼睛,等到回神后,发现弘总已经在桥下面。

他趴在栏杆上,探身往下叫到:“弘总,弘总?”

弘总一口气沉入水中,冰冷的双眸在光线微弱的水下扫过,随后让身体慢慢下沉到河底。

这条河比他想象的要深,河道最下面是堆积的淤泥与石头,还有些沉入淤泥的杂物。

弘总在石桥下方的河底搜索了一遍,提起了一个很重的包裹,然后迅速地上浮。

章龄知看到弘总从水里冒头,立刻从石桥上跑到河边,单膝跪在地上,准备把弘总拉上来。

弘总把手里的包扔到地面上,抓着他的手一跃而上。

章龄知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他:“这是从小观主那里买的符纸,可以把身上的衣服烘干。”

“你什么时候弄得?”

弘总握着符纸,随手往兜里一揣,紧贴在身上往下滴水的衣服只用了一分钟,就彻底干了。

章龄知蹲在那个湿透的大包裹旁,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去国外旅游之前,我平时跟她都是微信联系,她偶尔会画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纸,我觉得怪有意思的,然后她卖的也不贵,我基本有就直接包圆了。”

弘总看着已经不能用地符纸,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你的工资每次都不够用,吃饭都抠抠搜搜的。”

“全用来买这些了?”

章龄知抬头道:“我觉得元观主的东西都挺好用的,像这种烘干衣服的符箓,很实用啊。而且她是随机附送的。”

弘总将废弃的符纸塞在兜里,蹲在地上看着章龄知已经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检查他捞上来的大包裹。

包裹是军绿色帆布的手提包,样式普通,看起来有些陈旧。

章龄知将包裹拉链拉开后,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具体他也描述不出来。

弘总看着他细致地将包裹里的东西掏出来,东西最外面裹着好几层塑料膜,打开之后,里面就是腐烂的尸块。

章龄知被掌心的东西恶心到,扭头干呕起来。

弘总无奈叹气,撸起袖子道:“行了,我来弄。”

“我来。”

章龄知很快就屏住呼吸,拼命地压住干呕的冲动,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将包里的尸块全都取出来。

弘总拿起手机,给专案组打电话,让他们把法医叫回来。

这个石桥距离另一处抛尸点不到三百米远,白日往河道里丢包裹,应该远比往垃圾桶丢要显眼的多。

专案组的人很快就到了现场,之前见过的那名法医看着老神在在蹲在路边的两人,感觉两人奇奇怪怪,但碍于双方合作调查的关系,什么都没说,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就开始干活儿。

章龄知将手套摘掉后,看着蹲在地上分拣的法医,吐字清晰地道:“这个包裹里有死者的衣物与饰品,塑料膜里主要是上半身的尸块,弘总捞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和几个小时前找到的尸体有些不太一样。”

法医端着托盘,用镊子拨着尸块道:“这部分尸体也是烹煮过的,但是腐烂程度比之前发现的要高。”

“你之前带回局里检查的尸块,有什么发现吗?”弘总盯着法医问道。

法医:“具体的dNA检测结果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出,目前只能得出一部分结论,那堆被带回局里的尸块,在高温烹煮过后,应该被放起来冷藏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受害者不是今天遇害的,应该是遇害有段时间了。

“这是不是有人在模仿作案?”

章龄知觉得这次的抛尸手法与前面的差别太大了,不太像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次的凶手在处理尸体上下的功夫,比前面几个都要多。

法医深吸了口气道:“模仿作案,也是有可能的。”

但如果是模仿作案,那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新的受害者,而警方还没有接到相关的报案。

“死者是名男性。”章龄知翻看着死者的衣物,得出了结论。

袋子里装着一条黑色的西裤,和一件淡蓝色高档衬衫,还有一条镶钻的芭芭丽男士皮带,丢在帆布包最下方的是一双深棕色的高档手工皮鞋,以及一块依旧正常运行的高档石英表,全身行头加起来价值超过百万。

所以死者身份非富即贵。

一旁的专案组警员拧眉道:“这套衣服,是白省其中一名受害者失踪时的穿着。”

章龄知放下衣服,仰头问道:“确定吗?”

警员将照片递给他:“这是他当日在地下车库时被监控摄像头录到的画面,与地上这套衣服完全一致。”

“这个受害者叫耿哲骞,是在三个月前失踪的。”

章龄知震惊道:“三个月前?”

“是在白省失踪的吗?”

“对。”警员收回照片,满脸肃穆颔首。

“这也是之前失踪案中,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尸块的受害者。没想到他的尸体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南江。”

弘总与章龄知面面相觑,两人配合专案组做完笔录后,直接叫车去了鬼母祠。

元酒与郎代坐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的桌边,两人各端着一桶泡面,手里拿着一盒酸奶,正在闲聊着。

弘总和章龄知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元酒看到姗姗来迟地两人,以及他们身上沾染的尸臭味儿,抬手捂住鼻子,将泡面盖子盖住,嫌弃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身上怎么还沾着尸臭与尸气?”

弘总身上有尸气是正常的,但平时味道都收敛的很好,也不臭。

不过章龄知身上也有,就太不正常了。

看着元酒一脸嫌弃的模样,章龄知扭头闻着自己衣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没有啊,我都没有下水,弄那些尸体的时候,手上还戴着手套呢。”

元酒无语至极,抬手往两人身上丢了一套清洁术,才松口让两人靠近。

弘总和章龄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闻着空气中香喷喷的泡面,舔了舔唇角:“好香。”

“弘总,你吃不吃?”章龄知看着面无表情的弘总,一脸跃跃欲试。

弘总:“想吃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