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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里寻红军 喋血祁连山(八)

没出正月,祁连山里夜晚的穿山风带着哨鸣声扫荡着枯草败叶,打在脸上跟刀割一般。方贤芝带着特务排和韩泉的机枪班急匆匆的走在刀山南面的山谷里,半夜时分跟叶红梅会合了,目前这条小路还没发现敌情,叶红梅选择的阻击阵地非常不错,在小路的中段一个狭窄拐弯处,有一挺机枪在这里,足以挡住一个团敌人的进攻,当然前提是敌人没有火炮和重机枪等重武器,狭窄的山路只能走一个人或一匹马,不过小路下面的谷底小溪现在是结冰期,不怕难走的话,能通过的人就多了,方贤芝把叶红梅、杨毅、杨静和韩泉叫过来一合计,决定在这段路上预设三个阻击阵地,第一阵地就在这里,小路上用石头砌一道掩体墙,放置一个机枪组和一个班的兵力,在对面的山坡上再放一个机枪组,封锁谷底小溪;第二阵地放在了后面2里路对面的山坡上,放置一个机枪组,这个火力点可以覆盖这两里山间小路,一旦第一阵地失守,可以掩护前面的战士安全撤离到第三个阻击阵地,第三阻击阵地就设在当初马匪枪杀红军战俘的地方,这里前面狭窄,后方宽阔,像个喇叭或是漏斗,我方可以布置较多的兵力向狭窄的道路上射击,而敌方最多能排列三四个人,就是算上谷底水沟最多也只能组织班级冲锋,形成添油战术打法,分批送死。

商议好了就开始动作,大家顾不上困乏劳累,搬石头、伐树、砌工事、搭棚子,直到东方发亮,才做完阵地的构建工作,吃了些韩露做的稀饭、饼子,大家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睡了一会儿。

这时候,红九军的支援部队紧赶慢跑总算接近了小梨园口,陈海松大口吐着白色的哈气,头上也是热气腾腾,用手抓着军帽擦着脸上的汗,看着寨门插着的红旗,心里总算稍稍有了点儿底。

陈海松昨天上午还在三道柳沟带领红九军跟马匪激战,突然接到命令,西路军要穿过祁连山摆脱马步芳匪帮的围剿从青海去新疆,要他带领九军余部火速增援距离三道柳沟120里地的妇女团,占领并守住大梨园口7天时间,掩护总部机关和大部队穿过祁连山谷,由红三十军层层阻击三道柳沟尾追之敌。

接到命令后,陈海松头如斗大,现在战场上激战正酣,如何能把战士们安全的带下阵地来?无奈之下陈海松亲自率领军指挥部全部干部、卫兵和后勤人员,对马匪发动了一次反冲锋,把敌人压下去后,九军才堪堪从阵地上撤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期间接到了总部的三次催促,一次比一次急迫,来不及动员和补充,陈海松带着全部尚能战斗的战士,轻装到只拿武器弹药,其他全留给后勤部队,匆匆就往南面赶,战士们激战一天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哪有力气急行军,急行军走的比平常散步快不了多少,才走了20来里路,就出现大量掉队的,甚至有战士昏迷休克,部队的马匹车辆全部交给了总部机关运送物资装备,没有任何代步的东西,无可奈何,陈海松只能让部队停下来休息半个小时吃点东西喝点水然后继续走。

看着疲惫消瘦满面菜色的战士们,陈海松心里一阵阵刺痛,过黄河时八千多人的红九军,现在能打仗的就剩下眼前这不到五百名战士了,加上后勤机关和伤员,九军一共剩下不到一千人,仗打得太艰苦了,跟在鄂豫皖和川西根据地不同,这次西征大部分打的是遭遇战、阻击战,不但仗打得苦,而且得不到缴获和补充,西北地区的老百姓对红军不了解,马匪做了反动宣传颁布了诛杀令和悬赏令,老百姓看见红军就跑,地方民团为了发财纷纷加入清剿红军的行列,红军不但得不到补充,落单的红军和就地躲藏的伤员也经常遭到民团的捕杀。

陈海松是军级领导,对大势非常清楚,如果让马匪占领了小梨园口,总部机关和红军主力就会失去转入祁连山的机会,或许体力好的干部战士能徒步爬越山岭打游击逃亡,但大部分人的结局都会非常凄惨,西路红军将不复存在。

如果只守住了小梨园口,没有占领大梨园口,西路红军总部机关在九军和三十军的掩护下或许还能转入祁连山中但付出的代价肯定很大。只有占领大梨园口并像钉子一样牢牢守住,才能保证总部安全转移进入连绵起伏的祁连山群山之中,现在小梨园口没失守,情况就没糟糕到最坏程度,至于大梨园口吗,妇女团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高台和倪家营两次战役下来,妇女团把能作战的护卫营打光了,只剩下卫生队、担架营和被服营,这些女兵一直在做护理伤员和后勤工作,几乎没做过军事训练,如果敌人先一步占领了大梨园口,让这些女兵把寨子夺回来无疑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妇女团先一步占领了大梨园口,要想守住也是千难万难。现在就指望敌人行动足够迟缓,在九军之后到达大梨园口,如果大梨园口被敌人先占据了,指望自己这几百个疲惫不堪,弹药缺乏没有任何重武器的战士,即使把寨子夺回来,真不知还能剩下几个人呢。

“报告陈政委,西路红军妇女先锋团政委吴富莲向您报到。”

脆亮的女声打断了陈海松的思考,扭头一看,身旁站着一位齐耳短发精神利索的红军女干部在向自己敬礼。他赶忙郑重回礼,然后跟对方握手:“吴政委你好,快说说情况,敌人占领了大梨园口吗?”陈海松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吴政委兴奋又自豪的说道:“陈政委,昨天上午敌人先头部队在我们之前占领了大梨园口,妇女团王团长彭参谋长带领战士们消灭了寨子里的敌人,并打退了寨子外的敌人。昨天下午三点敌张掖保安司令部一个团加两个民团两千余人在三挺重机枪十几挺轻机枪的掩护下向我部发动猛烈进攻,我妇女团主动放弃东寨墙,彭参谋长和方副政委带领一部分战士利用大梨园口的房屋工事抗击敌人诱敌重机枪进入寨内,王团长和三营长孙玉明同志带领骑兵从右翼突然逆袭寨墙外的敌人,打乱了敌人的进攻队形,彭参谋长和方副政委带领寨子内的战士乘机发起反击,夺取了敌人的重机枪,然后用这三挺重机枪痛击敌人,致使敌人全线溃退,骑兵队乘胜追击,除了敌骑兵连逃跑外,其余敌人被我妇女团全歼,打死敌张掖保安司令韩九铭以下623人,俘虏敌民团团长韩松斌以下1331人含115名重伤兵384名轻伤兵,缴获重机枪三挺,轻机枪12挺,各类枪支两千多只和一批弹药、粮食,我妇女团牺牲战士16名,重伤6名,轻伤12名。”

“什么?妇女团全歼两千多敌人,大获全胜?”陈海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摇了一下头,又暗自掐了一下手心,确认没在梦中。

吴富莲笑的特别灿烂:“是的,军政委同志,我们妇女先锋团大获全胜,不但保住了大梨园口,还在祁连山口设置了阻击阵地,到目前还没有敌人再次进攻的报告,陈政委,王团长特别要求我在这里等待九军的同志们,我们已经在寨子里做好了热饭烧好了开水,请让同志们好好吃顿饭休息几个小时,小梨园口离大梨园口不太远,急行军两个小时准能到达,绝对不会误事的。”

陈海松脑袋一阵阵发懵,还没消化完刚才的捷报信息,吩咐参谋让战士们进寨休息后,又让吴政委把情况详细说解说一下。

说实在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把身经百战的军政委着实砸的有些晕晕乎乎,要说西路军过黄河后也打过一些漂亮的歼灭战,可那都是集中优势兵力打的局部歼灭战,伤亡最少也得有敌人的三到五成,妇女团以不到三百人的兵力歼敌两千,战损不到敌人的半成,这还是那帮只会抬担架做衣服伺候伤员的大姑娘小媳妇吗?这就是三百穆桂英花木兰哪。

吴富莲谦虚的笑道:“说实话,我们能取得这样的战果,还要好好感谢九军的首长啊,昨天一战多一半功劳得归功于九军原先锋营长孙玉明同志和先锋营的二十几位战士,妇女团新组建的三营骨架就是九军的这些同志们撑起来的,妇女团通过他们的训练成长很快,昨天不论是抢夺大梨园口的战斗还是之后的突击战,九军的同志都是骑兵突击队的刀尖,女战士们受到他们的鼓舞才能奋勇杀敌,孙玉明同志在战斗部署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陈政委,真的要感谢您当时同意把孙玉明和他的那些前锋营战士留给我们妇女团。”

“孙玉明!原来是孙玉明,老伙计孙玉清的弟弟,前年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是块好钢,两年来西征的战斗表现的更是可圈可点,卓越的战绩使他从排长升到了前锋营营长,只可惜在洋军校受了西方军队的影响,竟然认为战斗到最后一刻使用光荣弹不人道,弹尽粮绝时应该准许战士投降,这在红军中肯定不能容忍,再加上他哥孙玉清性格直脾气暴顶撞上级领导,他被俘后活着回红九军,保卫局的人肯定不能容他,出于对他的保护自己同意了妇女团要留下孙玉明的要求,真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这家伙竟然带领妇女团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不客气地讲,孙玉明此举是挽救了整个西路红军。希望这次的战绩能够打消总部领导对他的偏见。”陈海松心里感慨,嘴上说道:“都是红军战友,吴政委跟我们客气什么?”接着对参谋说道:“命令部队在寨子里吃饭后稍事休息两个小时,然后赶到大梨园口再休整。”

张掖城保安司令部会议室,西北剿总司令马步芳阴沉着脸坐在长条会议桌的首端,麾下9个骑兵旅的旅长和参谋长们谨慎危坐在会议桌的两侧,正在听张掖保安司令部参谋长谢文光对昨日与赤匪作战的汇报。

谢文光昨天上午向韩司令进献锦囊妙计闹了个灰头土脸,心里窝火憋屈,三计被否了两计最后胡乱出了个馊主意,倒让韩草包采纳了,谢文光毕竟是北洋讲武堂科班毕业,深知不谋而动兵之大忌的道理,看着作战能力谈不上水准的保安团一营带着两个乌合之众组成的民团出击,他就有一股不祥之感,赤匪是什么军队?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军队,早已经过千锤百炼,过黄河之后赤匪在马家军的大规模围剿下,确实伤亡惨重实力大损,但是经过残酷血战仍能生存的将士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说是能以一当百绝不过分,对面赤匪是女兵不假,难道女兵手里的枪就不是枪?枪里的子弹就不能杀人了吗?看看人家女兵大敌当前,还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进出村寨取冰做饭,要是没有什么依仗打死他谢文光他也不信,韩草包好大喜功,他可不奉陪。所以韩九铭带着三营上去的时候,他虽然也跟着,可是故意磨蹭落在了最后,当看到右翼出现赤匪骑兵时,谢文光甚至有一种果然不出山人所料的诸葛得意,拉过身旁马弁牵着的马匹,转身就逃,逃到山口防御工事后,立即命令警戒的二营依托工事向赤匪射击,掩护司令和一、三营撤下来,此举确实给红军骑兵造成了伤亡,但是当谢文光看见三个喷射着重机枪子弹的大木板向己方推进的时候,他的心就凉透了,败局已定,天神也难挽回,尤其是看到已经逃到工事跟前的韩司令被重机枪打得飞了出去,谢文光吓得魂飞魄散,上马就往山口外逃,有他做榜样,部下和士兵立即作鸟兽散,最终结果就是有四条腿帮忙的骑兵连护着他连夜狼狈不堪的回到了张掖城,他却没料到,西北大佬剿总司令军政主席马步芳已经到了城里,当即就把谢文光给抓了起来,天刚擦亮饭都没吃就招集各旅主官讨论布置剿灭赤匪的方略。

这次西北剿共,马步芳极其积极主动,蒋某人许下的高官厚禄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陈徐所部西路赤匪过了黄河就在他马家的地盘建立根据地成立苏维埃政府,马家作为大西北独立王国上百年的统治者,岂能让赤匪在自家院子里发展坐大,这可不是扎在身上的刺,而是插在心口上的刀,不拔出来,真的会死人的,所以马步芳在中央军的全力支持下,对西路红军进行了最为疯狂的围剿,半年来几经血战,马家军以死伤数万的代价,终于把受到重创的赤匪总部和主力堵在了三道柳沟以南的山谷中,只要堵上祁连山口,西犯的赤匪这次就会彻底解决,只可惜自己的主力骑兵都远离祁连山口,最近的五个旅在三道柳沟根本抽不出身,只能寄希望张掖的韩九铭能占领大梨园口,只要坚守一天,他亲自率领的4个旅就会赶到,西北这盘棋就全活了,可是韩九铭这狗东西实在上不了正席,不但没占领大梨园口,连命也丢在了那里,饭桶至极。现在大梨园口的情况究竟如何,直接关系到整体剿匪部署,所以马步芳让谢文光给大家讲讲具体敌情。

谢文光如何让敢如实汇报自家部队是被一帮娘们打败的,丢脸事小,说不准就会丢命,急忙真真假假的把情况揉在了一起,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责任肯定是死了的韩司令来背,就把自己给了韩司令三个锦囊妙计,韩司令固执己见令利智昏一意孤行遭致大败,自己如何组织阻击抵抗重创赤匪,然而寡不敌众只能带领骑兵连奋勇突围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马步芳一听来了兴致:这谢文光不简单,人才啊,不管他讲的事情有几分真实,就算其他事情全是胡诌,但能想到那上中下三个应敌之策,就很是难能可贵,尤其是那个中策,如果韩九铭那个蠢货采纳了,很可能连小梨园口也给拿下来了,不过这个计策现在使用也不过时。马步芳一问原来这人在北洋讲武堂接受过德国军事专家的培训,就起了爱才之心,连忙叫人给谢文光看座,任命他为西北剿总军令部高参,让谢文光配合骑八旅执行他的暗度陈仓之策。

马步芳命令正在三道柳沟尾追进攻赤匪主力的五个旅加大攻势,尽快击溃赤匪的阻击部队,追上赤匪的总部,命令骑八旅马子跃部在谢文光的协助下迂回刀山南山谷小路从大梨园口西部夹击赤匪,自己亲自率三个骑兵旅正面进攻祁连山口,要求各部奋勇当先精诚协作,对畏敌不前保守实力贻误战机者定斩不饶。

马步芳治军一贯以阴鹫毒辣着称,各旅主官听到总指挥阴森森的语气,内心无不惊颤,当即起立宣誓坚决完成总指挥的命令,如有违背愿提头来见。

就这样,一场更加残酷的血战拉开帷幕,而西路军总部机关还在120里漫长的山谷中与崎岖山路较着劲,要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扔掉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政治部冠以资敌、右倾逃跑主义的帽子,连碾谷子磨面粉的石磨也装在了大车上,全军所有的马匹都用来驮运物资或是拉车。

道路难走,工兵们就在前面拓宽垫平道路,总部军政委员会接到妇女团祁连山口大捷的消息后,甚至认为危机已经解除,对徐总指挥轻装急行军的建议置若罔闻全然不顾。由骡马、胶轮大车和木轮车组成的队伍足有5里长,前队行进两个小时已经休息后队还没有开拔,每天行军不到30里,对正在北面垫后掩护的红三十军浴血阻敌的艰辛视而不见,对南面祁连山口的形势盲目乐观。

当三道柳沟传来消息,马匪全面突破红三十军阻击阵地,八十八师熊师长身负重伤下落不明,祁连山口也遭到敌4个旅的马家军的疯狂进攻,阻击阵地岌岌可危,军政委员会这才如梦初醒正视现实,急令红三十军程军长、李政委组织军部后勤人员和干部沿途阻击迟滞北面已经追过来的马匪;令红九军军政委陈海松坚决堵住祁连山口的敌人,决不能后退半步;下令总部机关扔掉严重影响行军速度的装备物资,快速通过小梨园口向祁连山谷深处的康隆寺转移。

祁连山口的保卫战极其惨烈,当陈海松带着500多名红九军战士匆匆赶到大梨园口时,看到山口的工事已经构筑完毕,两面山梁的火力点也设置的非常合理,尤其是三挺重机枪阵地对山口能够形成全视界封锁,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对王媛泉团长表示了由衷的钦佩和感激,然而下午蜂拥而至的敌人的疯狂决死突击,却让所有的红军将士都感到了形势的严峻性绝不容乐观。

当重机枪把马匪试探进攻的一个连全部打倒在山口的狭窄地段时,重机枪阵地和山梁上轻机枪火力点的方位也被敌人掌握到了,未等红军指战员们庆祝歼灭来犯之敌的战绩,马匪上百发炮弹就倾泻在机枪阵地和火力点位置上,两挺重机枪瞬间成了零件,重机枪手、副射手、弹药手阵亡六人重伤三人,山上的轻机枪火力点儿被炮弹完全摧毁,炮弹硝烟还未消散,大批马匪骑兵已经闯到阵地前沿,幸亏阵地前提前挖了陷马坑并架设了拒马木架,马匪没能突破阵地,被及时补上阵地的轻机枪手和拿着步枪的战士们顽强击溃,随后敌人新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刀山阳面山谷的战斗与主山口的战斗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侦察员的报告是马匪先头部队约三千人马向刀山山谷扑来,方贤芝看着身边三十三名战士,心里虽然沉重万分,还是做了临战鼓动,亲自带着杨毅杨静来到第一阻击阵地。

虽然敌我兵力相差悬殊,但是狭窄的山路完全限制了兵力的展开,在这里最多只能并排三四人向前射击,再多的只能是前面的人卧姿后面的人蹲姿最后的人站姿开火,杨毅让方政委退到拐角指挥战斗,给对面山坡的机枪手打信号,让韩泉隐蔽埋伏,不要过早暴露目标,自己和杨静两人倚在石墙后面用步枪从容的收割着马匪的性命。马匪在死了一个排的兵力后,知道从小路突破红军的防线难度极大,开始下马溜进崎岖坎坷的山沟里向前进攻,杨毅再三拒绝了方政委要对面韩泉开火的提议,把正面对小路上敌人的阻击交给了叶红梅和一个女战士,自己和杨静则进入面对山沟的掩体内远远的对山沟里的敌人进行射击,200多米的距离,杨静自认无法准确杀敌,就给弟弟当了填弹手,杨毅一个人两杆枪,枪枪致人死地,马匪在丢下40多具尸体后,撤出了杨毅的步枪射界。

战果极其辉煌,特务排没有任何伤亡,打死马匪近百人,消耗的子弹才一百来发,机枪阵地还没有任何暴露,方贤芝这才安下心来,把战况写成战报,让通讯员给大梨园口送去。

两个小时后,敌人发起了第二轮进攻,这时敌人的马克沁重机枪送上来了,小路上一挺重机枪把叶红梅的阻击小组打得抬不起头,一名战士想观察一下敌情,瞬间被削去了头盖骨,特务排出现了第一个伤亡,杨毅急忙向方贤芝喊道:“方政委,告诉叶排长,敌人重机枪开火时千万不要跟敌人对射,等敌人停止射击准备移动时再探身开枪。”

在山路上,敌人的重机枪完全占据了优势,红军毫无还手之力,但也是仅此而已,重机枪能封锁小路压制红军火力,马匪却也不能前进一步,重机枪的射界不允许任何人跑到它的前面,所以马匪只是徒劳的消耗子弹,还是不能前进,又过了一个小时,敌人在山沟里也架起了两挺重机枪,压制杨毅的阻击掩体,水泼似的子弹让杨毅再没有还手的机会。

到启用韩泉的时候了,杨毅向方政委打手势,方政委给对面发出射击信号,韩泉立即对准敌人的重机枪手猛烈射击,当即把敌人的主副射手打翻在地,敌人重机枪哑了火,杨毅杨静立即探出头对已经接近己方阵地的马匪进行精准射击,把马匪一个个打翻在地,后面的马匪见事不妙又留下33具尸体退回去了。

刀山山谷东段山路的一段开阔地上,骑八旅旅长马子跃焦躁的用手中的马鞭用力抽打着路边的枯草野藤,两次进攻折损了一百多尕娃倒还在其次,部队却没能再前进半步,完不成夹击大梨园口赤匪任务,自己的项上人头说不定就真的没了,他妈的,这条熊路简直是黄泉路,难不成老子今次要载在这条倒霉的山谷中?马子跃冷眼看着总司令塞给自己的高参谢文光,这东西出了这么个倒霉主意,真是坑人不浅,他真恨不得狠狠的抽这狗头军师一顿。

谢文光的心情比马子跃可好的太多了,死了多少尕娃跟他谢文光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只要完成了夹击赤匪的任务,他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得到总司令的赏识,此后的前程敞亮的很,能完成迂回这条山谷的任务吗?谢文光毫不怀疑,这不他开始献计了:“马旅长,稍安勿躁,在我军强大的力量下,赤匪的所有诡计只不过是土鸡瓦狗,你看,对面的赤匪,只有一挺机枪,阻击兵力不过十数人,说明赤匪已经力量大损,这些零星残敌,虽然占据地利负隅顽抗,这对我们并不是问题,现在赤匪火力方位已经确定,旅坐只需把炮兵营调上来,80和60迫击炮正是这些小火力点的克星,明天一早几炮下去,赤匪的阻击点儿很快就能拔除,夹击大梨园口的首功非旅坐不可啊。”马子跃大喜立即下令炮兵营迅速前移。

夜幕降临,彭玉茹参谋长来到刀山山谷,看望了方贤芝和特务排的战士们,看到她们牺牲一人歼敌126名的战绩,咋咋称奇,今天下午祁连山口虽然守住了,但却付出了惨重代价,最后一挺重机枪也在敌人的炮击中被摧毁了,同时还损失了5挺捷克式轻机枪,红九军58名战士牺牲,另有113名战士负伤其中包括23名重伤,打死打伤马匪不到二百名,这样的战斗用不了几天祁连山口将无兵可守了,没有了重机枪,今后的战斗将更加难打,彭玉茹告诉方贤芝总部机关已经开始轻装,预计明天能通过小梨园口,总部首长要求妇女团配合红九军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山口5天,保证总部机关和后勤单位向康隆寺安全转移。

彭玉茹忧心忡忡的对方贤芝说:“贤芝,我们的命好苦,当年我们跟着曾政委好不容易把红四军发展起来,那些喝了洋墨水的共产国际代表来后,先夺了权,不久就大搞肃反,杀了那么多老战友,弄得四方面军实力大损,好好地鄂豫皖根据地守不住,不得不战略大转移,好不容易和中央红军会合后,那些人又争权夺利搞分裂,现在我们孤军在这冰天雪地穷山峻岭中跟马匪搏命,孤立无援,陈破罐子破摔再没了主见和锐气,最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和西路军的战士们,不论命令对与错都必须坚决执行,在牺牲的最后一刻还不知道事实真相,想想心里真的很凉很苦。”说着眼泪止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

方贤芝想起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遭遇,凄苦、委屈、抑郁和愤慨所有负面情绪涌入心头,禁不住与参谋长抱头痛哭。

午夜前彭玉茹返回大梨园口,临走时告诉韩露,她的丈夫赵春生是红九军的战士,年前在高台牺牲了,韩露悲痛欲绝在大家的百般劝慰下略有缓解。

方贤芝把杨毅杨静叫到远处轻声说道:“小毅、静心,我现在好后悔带着你们来找我丈夫,杀了邱楚生后,就该和你们去陕北延安投奔中央红军,现在西路红军败局已定,就是侥幸突出重围,以后的结局也不乐观,你们的师父在世时不是预言小毅15岁之前就会和父母团聚吗,小毅今年就满14岁了,如果你们能平安脱险,就回河北老家好好跟父母过日子去吧。”

杨毅摇头说道:“方政委,我一点不后悔跟你一起参加西路红军,自参加红军后我可是杀了不少国民党白狗子,别的我也不稀罕能杀白狗子就行,西路军没啥不好,要是上面不乱杀自己人就更好了,参加妇女先锋团参加红军是我师父临终时的遗嘱,我是按我师父的要求去做的,现在西路红军很困难,多一个人也是好的,我跟我姐这时候是不会离开你的,等以后咱们队伍出了祁连山安全了我再跟我姐去河北看我父母也不晚,等回了老家看了我爸妈,我们还会回来找你的,还跟你一起杀马匪杀国民党白狗子。”

方贤芝左手拉着杨毅右手拉着杨静说道:“听方姨的话,无论这一仗我们是胜还是败,你和静心都必须走,以后也别回来了,不管西路红军以后还有没有,你们千万不要再找我们,你曾经杀死两名政治部的干部,当时有好些人都看见了,如果有人揭发检举你,你肯定会被处死,这个事情总部保卫局肯定会追究查问,他们做事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没有问题的还会给你栽赃编造问题,更何况你确实杀过他们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了人是你杀的,不但会杀掉你,还会牵连王团长吴政委彭参谋长一大批妇女团的同志,我跟孙营长更不能幸免。为了大家的安危你和静心也得走,你们想参加共产党参加红军,杀国民党白狗子,这很好,我估计你们河北老家也有共产党,你可以加入他们,要是找不到他们,你和静心也可以去陕北延安,那里是全国红军的总部,等革命胜利了,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如果有可能,就为我们这些为革命出生入死的西路军同志说句公正话。”

听了方政委的话杨毅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过他并不后悔,他认为那几个人原本就该死,方政委和孙营长是多好的人哪,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活埋掉,方政委的丈夫林师长也是他们杀的,保卫局那些人死有余辜,但是,这事儿会危及自己和姐姐还会连累王团长她们,自己再在西路军呆着确实不合适了,想通后,杨毅就答应方政委打完眼前这场仗后立刻就走。

第二天天还没亮,特务排就起来吃了韩露做的早饭,然后按昨天的安排进入战斗位置,天光大亮后,杨毅他们惊讶的看到马匪昨晚竟然趁着天黑,在河沟重机枪的位置码放了半圈麻包筑起了工事,远处的敌人正在集结准备进攻,工事里的马匪在做射击掩护的准备,先下手为强,杨毅让方政委给对面山坡上的韩泉打出信号,两下同时射击,瞬时把工事里的敌人打倒了好几个。

谁承想,这时就听到一片“嗵!嗵!嗵!—”闷响,接着好多发炮弹带着呼哨声就飞了过来,杨毅杨静见机不好立刻跳出掩体滚到了山沟下隐蔽,在山路石墙工事阻击敌人的叶红梅和两个战士还有对面山坡的韩泉和弹药手就没有杨毅、杨静那么敏捷了,“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过后,石头墙成了一堆沾满血和肉的乱石头,叶红梅和三个战士已经支离破碎,杨毅和杨静亲眼看到对面山坡机枪火力点掩体处,韩泉被炮弹的气浪掀到空中摔到山沟小溪的冰面上。

“韩泉哥!”杨毅两眼差点儿突出眼眶,疯了似地冒着敌人第二轮炮击向沟底里的韩泉跑去,泪水已经浸湿了面颊,杨静拿着两人的步枪紧紧跟在杨毅后面,来到韩泉的身旁,杨毅心如刀扎,韩泉几乎成了血人,左臂从拐肘割断了,大腿和身上插着十几个弹片,脑袋让石头磕出一个血窟窿,鲜血涓涓的流淌着,杨毅不敢怠慢,掏出怀里预备好的绷带就给韩泉把断臂上方给捆扎住了,不让更多的血从大血管中喷涌出来,杨静也放下步枪拿出随身皮挎包里的止血药膏涂抹在煮过的白布上,堵住了韩泉头上的口子,帮他缠上绷带,这时敌人的炮击仍在进行着,山沟里虽然不是炮弹的着落点,但是被炮弹炸的碎石却如冰雹漫天砸下来,杨毅急忙护着韩泉,把他奋力抱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山沟西北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来到第三阻击阵地,杨毅累的差点儿虚脱,最后还是在杨静的搀扶下才把韩泉抱到石崖下面,听着前面激烈的枪声,杨毅知道第二阵地的战士们已接敌了,不知道方政委在敌人的炮火中逃出来没有。杨毅让姐姐和守卫阵地的韩露赶紧救治韩泉,自己则提上步枪往第二阻击阵地奔去。

来到阵地上,看到方政委正组织战士们阻击敌人,杨毅松了一口气,进入阵地后看见敌人沿着山谷沟底小溪向这里攻击,已经离阵地不到一百米了,敌人的机枪打得战士们难以抬头,对面山坡的机枪火力点儿的射手不知道是负伤了还是牺牲了,机枪没有动静,杨毅二话不说,弯腰来到阻击墙的边沿,抽出两把驳壳枪横倒在地,“啪啪啪!”几个连发点射,把最前面几个端着轻机枪边走边射击的敌人打翻在地,敌人的弹雨一停顿,石墙后面的方贤芝和五名战士立即抬起身来向远处惊慌失措的马匪射击。

杨毅借机缩回身来,换了弹匣,又开始向山沟里的敌人射击,弹无虚发,敌人死伤一片只能仓惶转身逃命,杨毅忙对方政委说道:“方政委,敌人有火炮,射程很远我们够不着敌人,敌人打我们太容易了,这个阻击阵地也不能久留,敌人的炮火很容易就能打到这里,你带着同志们去第三阵地吧,那里有山坳护着,敌人的炮弹打不到山坳里,我在这里顶一阵,你派两个人到对面山坡的阻击点儿看看,我们的机枪射手是不是负伤了,把他们和机枪撤下来吧,那个火力点儿也不能用了。”方政委嘱咐杨毅注意敌人的火炮,安排了接应机枪火力点儿的人员,带领其余三个女兵向后面退去。

杨毅看了看前面山路上已经看不到敌人,知道敌人已经退到拐弯处,看到一百米的地方散扔着的三挺轻机枪,占有欲压过了谨慎,手握驳壳枪就越过了石墙,向前面跑去,看到有敌人露头的,就是几发短射,压制着敌人不敢现身,来到机枪旁,他把两挺机枪背在背上,把机枪手和弹药手身上的弹夹背带解开挂在脖子上,抱起第三挺轻机枪,换上新弹夹,倒退着往回走,只要是看见有敌人想要探出身子,就开枪阻止,快到石墙边,就听得对面传来沉闷的轰鸣,杨毅赶紧跳下路沿,顺着沟底深一脚浅一脚的快往回跑,好在敌人的第一波炮弹射程设置的有些短,炮弹落在了石墙外面,杨毅没管天上落下的碎石,疾跑一气,远离了敌人的轰炸范围。遇到赶来接应他的杨静,帮他拿了一挺机枪和子弹带,俩人一起来到最后的阻击阵地。方政委看到杨毅一个人缴获了三挺机枪,不但没高兴反而把杨毅狠狠地训了一顿,批评他不该一个人冒险,杨毅嘴里没说啥,心里却暖暖的,知道方政委这是爱护他呢。

上午的战斗,特务排伤亡巨大,排长叶红梅和两名女战士还有韩泉的弹药手都在敌人的第一轮炮火下牺牲了,韩泉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方政委和一名女战士被石头砸伤,虽然没有见血,也是青紫一片。在第二个阻击阵地上,机枪阵地上的两名战士都牺牲了,守卫石墙的战士一死一伤,

自昨日战斗打响到现在不到24小时,特务排折损三分之一,这让方贤芝难过之余对守住山路忧心忡忡,敌人的火炮射程远威力大,即使是杨毅这个神枪手也对此也是毫无办法,现在特务排包括自己和炊事班的韩露也只有18人,面对的敌人有两千,要想堵住敌人难于登天,可是再难也要堵,不为总部只是为妇女团也要把敌人堵住,如果把敌人放过去了,妇女团的姐妹就会被马匪东西夹击,连撤退的道路都没有了。怎么办?向妇女团或者是九军的陈政委求援?可是他们那里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现在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要是再抽人支援这里,祁连山口就更加危急了。

杨毅看出方政委的忧虑,安慰她道:“方政委,别担心,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很好,你看这条小路这段已经是南北走向了,直线距离不到200米,这个距离我们的机枪、步枪甚至驳壳枪都能打得到,敌人虽然有火炮,但是不敢朝我们这个方向安置,只要敌人在对面安放火炮,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干掉他们的炮兵,敌人没有大炮的支援,要想通过这二百来米那是在做梦,两千号人,也就是两千颗子弹的事儿,现在咱们手上一万颗子弹只多不少,敌人再多也是白送死。休想从我们这里过去。”

方贤芝看了看山路和山谷的走向,认为杨毅的分析很有道理,敌人的炮弹再厉害也不会拐弯,不能拉开距离就失去了火炮的优势,只靠步兵和骑兵堆,自己还真没啥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