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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疾风识劲草 板荡辫忠贞(六)

古月镇的枪声将周边的村庄都惊醒了,贾家大院正在巡逻的护院高水山在第一时间就去报告了东家大老爷贾进孝。

高水山是山东人,山东人朴实仁义,练武之人更是把秦叔宝、程知节看成偶像楷模,一生守住“信、义”二字,老太爷贾兴旺从虎头刀下救了高水山一命,高水山就觉着自己这条命就该属于东家,早晚要还给东家,他从内心里感谢东家,东家不但救了他一命,还让他们高家的生命有了延续,大兰是多好的一位姑娘啊,不但摸样漂亮还温顺能干更奇的是还识文断字有学问,每天伴在大小姐的身边犹如二小姐,他个长工护院只有仰望的份,晚上做梦都没那福分梦到人家,为啥?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白天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夜里能梦到才怪了呢?可是老高家的祖坟肯定有一座是修到好风水的位置了,老太爷竟然把大兰只给了自己,这不是鸿运当头是什么?

高水山很清楚贾家老少爷们都是好色之徒,贾家大院的使唤丫头就没有完璧的,大兰长的这么出挑,贾家爷四个怎么能会放过她呢?在高水山看来,大兰早晚得是哪位爷妾室,可就没料到大兰被贾家最出息的二爷拔了头筹,都有身孕了,却没留在身边,给送回老家发落,要是大兰没怀孕贾家还会把她分给老少主子继续做丫环,可是有了身孕还是二爷的种再伺候别的爷或是老爷,贾家脸面上就有失了,老爷这才把大兰只给了他,还跟他说过孩子的事,可以由他自作处置,大兰嫁给他后也说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溺死的话,高水山坚决不同意,一是孩子是娘身上的肉,溺死孩子肯定在妻子心里坐下病,会难受一辈子,二是贾家对自己有大恩,孩子是贾家的血脉,溺死孩子属于恩将仇报是大不“义”。

也得亏没把孩子溺死,青青出生后不满周岁就成了杨家的掌上明珠,都说男孩儿像妈女孩儿象爸可是青青越长越像小姨和姥姥,尤其像姥姥,却没有贾家人一丁点儿痕迹,青青模样俊俏性格也机灵,小小年纪就会哄人开心,是岳母岳父的心头肉。

妻子大兰为了青青能活下来对高水山很感激,把真心付给了他,他很能感觉出来,妻子开始对他百依百顺但是却有着愧对他的意味,秋儿出生后妻子已经和他融成了一体了,他感觉出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家了,夜晚他坐在高高的望楼上看着天上的银河,心里很是矛盾,他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婚前的他了,他现在不仅仅是随时可以为贾家爷们效死的家奴,还是要养妻育儿的丈夫父亲,如果自己轻易地为了贾家人换了命,对妻子孩子将是极大地不“信”不“义”。

高水山总希望有一天能把贾家父子从必死之境救出来,而自己还能生还,这样就能偿还了贾家的命债而继续完成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高水山看得出,这个世道就要大乱了,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共产党来掌权了,日本人要杀人,共产党要共产,贾家要走下坡路了,贾家的困境就是自己的机会,他在等贾家的人倒霉倒大霉,在等贾家的爷们走投无路时拉他们一把,然后自己就跟贾家彻底脱离关系,他就解脱了。

对于妻弟杨毅,高水山只是对他有些好感,这个好感源于杨毅的摸样像岳父,而妻子大兰摸样也像岳父,大兰和杨毅的摸样非常相似,高水山爱屋及乌对杨毅就有了好感,仅此而已,对杨毅的其他感受就是他觉得杨毅从小很苦很可怜,比自己还苦还可怜,杨毅五岁就失去了父母姐妹亲人的疼爱,流落他乡,13岁再次失去了师父师叔师姐妹,再次流浪,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亲人身边,刚结婚两个月妻子又跟外人跑了,真是太不幸了,高水山对妻弟打心里同情,也希望妻弟能够过上好日子,更多的就没什么想法了。

对镇子里的共产党民主政府,高水山是相当的茫然,镇子上成立了区公所,老太爷的保长自然也就没了权势,但是区公所的最高长官却是大小姐,高水山非常清楚妻子大兰跟大小姐情如姐妹,贾家大院大小姐是唯一拿下人当人看的主子,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可是,老太爷恨大小姐,大小姐恨贾家大院,能看出大爷大奶奶还是从心里疼爱亲闺女的,可又生气闺女跟父母不一心。高水山自始至终都觉得大小姐是好人,如果是贾家人同时遇险的话,让高水山选择为谁抵命换命高水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小姐,大小姐是个肯为下人做好事的菩萨。

今晚在望楼听到镇子里传来的激烈枪声,让高水山非常紧张,他赶紧飞速下了望楼向大爷贾进孝报告,之所以报告贾进孝而不是报告老太爷,高水山认为老太爷绝对不会关心大小姐的生死,说不定还非常高兴呢,而大爷是在乎女儿生死的,绝不会袖手旁观:“大爷,家里留十个护院,您让我带二十个伙计拿着家伙去增援大小姐吧,大小姐身边的护卫太少了,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发誓死也要把大小姐平安救回来。”

贾进孝看着一脸紧张的高水山心里有些感动,但是支援古月镇不在老爷子的计划中,他只能狠下心来对高水山说道:“水山啊,你听到这枪声了吗,都响成片了,没数百杆硬家伙打不出这动静,要是还有联防队的话我倒是愿意让你去救舒文的,即使家里不留人,我也愿意让你们去,可是就你们这三十人枪那不是拿肉往狼嘴里喂吗?救不出舒文反倒把你们给搭进去了,这么着,你赶紧骑上我那匹最喜欢的青骢马连夜去县城找二爷,把我这封信给他,让他星夜赶来增援,能救舒文的只有他了,舒文的安危就落你肩上了,快去吧。”说着把案子上的一封封了口按了印记的信交给了高水山。

高水山根本没考虑为什么枪声刚响大爷就把求救信写好了,反而觉得大爷考虑的周到正确,甚至为大爷对自己的关心很是感激,他没再多说什么,接过信小心放在怀里,给大老爷郑重鞠了个躬,匆匆的跑了出去。

高水山鞭打着青鬃宝马,一路上风驰电掣纵马狂奔,不到一个小时来到了集安县城的西城门,城门当然是关着的,高水山奋力拍打城门,城门哨兵听说是团长老家受到了土匪攻击当然不敢怠慢,看见高水山也只是单人匹马没啥危险,就把城门开了个小缝把他放了进来,高水山再次上马跑到团部大院,经过问话检查卫兵把高水山领进一个房间让他等着,自己接过求援信向团长报告去了,高水山一等没动静二等没结果就出门问卫兵,卫兵道:“团长看了信,知道啥意思了,已经去做安排,让你在屋里休息,明天城门开放时你再回去。”

高水山虽然很想跟二爷一起去救大小姐,可是人家团长不愿意带自己自己也没办法,既然二爷已经带人去增援古月镇了,动作也不算慢,希望能赶上趟,高水山一路疲劳乏累就带着希望和祝愿在屋子里的木板床上睡着了。

杨毅家的车把式老常的动作比高水山还快一些,虽然速度没高水山快,但是辛庄镇却比县城近多了,两袋烟的功夫,老常就找到了贾区长的女婿县大队长石磊,石大队长闻讯立时急了,跟韩书记一说韩书记也急了,不光是担心贾舒文和她的战友们,也担心上百万斤公粮,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绝不能出问题。

无奈的是现在能抽调的人枪实在太少,可人枪再少也得增援古月镇,韩书记一声令下全体县干部都跟县大队一起行动包括他自己,这才凑了82个人46支枪,其中一半是手枪,手枪的品牌还很杂,什么狗牌蛇牌撸子张嘴蹬左轮甚至还有三只单打一撅把子都是十米二十米射程的自卫手枪也可以叫自杀手枪,真正有威力的盒子枪只有三把,这三把盒子枪都是古月镇贡献的。没枪的干部战士拿的都是冷兵器,最差的是腊木杆,最恐怖的是铡草用的大铡刀。

军情紧急,众人一路猛跑,半个小时后82个人的队伍拉长有一里地,县大队战士经过训练体力好一直跑在前面,队形相对集中掉队的不是很多,石磊的命令是人掉队枪不能掉队,有枪的人跑不动了就自动把枪交给没枪的人,这哪儿行啊,战士们为了得一杆钢枪那真是能豁出命去,即使累死也不能把枪交给别人哪,这时候平时的人品就显露出来了,有好朋友的,就帮忙拉把手,拿个子弹带啥的,人品差的就死扛,累吐血也不想掉队。

不到一个小时,到了翠屏村村边,石大队长听见了镇子里依然在不断的响着枪声感到有些安慰,镇子里只要还有抵抗妻子和她的战友们可能就还活着,要是没枪声了十有八九就是没希望了,队伍再次加快速度,不到2里地来到一个高岗,石队长陡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高岗的北坡漫山遍野都是人群火把,呼喝声敲锣声还有鞭炮声起此彼伏,从这里可以看到2里地以外的古月镇里如萤火般的开枪火花,人群发现了来援的县大队,立刻有个魁梧的中年人过来报告:“石大队长,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是翠屏村的农会主任肖剑锋,山里的土匪下来了,正在攻打区公所,我摸到镇子前面看来着,土匪人数不少,有几百号人枪,看来粮食中转站已经落入土匪手中,土匪正在用大车牲口往西运送粮食。我们和附近村的农友们没武器不敢靠前,只能听杨大哥的安排在这里闹出动静牵制土匪的兵力,尽量给镇子里贾区长她们减轻点压力,你们来了就好,你们在前边打,我们在后面助威,吓死这帮狗日的土匪。”

石磊一听敬佩极了,农友里面有高人哪,这个安排深得游击战麻雀战的精髓,能给妻子她们帮上大忙,双手握住对方的手:“谢谢你肖主任,你们做的太好了,你们的行动,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你们可以跟在我们后面,但是一定要记住,一会儿打起来要离我们至少间隔一里地,要小心流弹伤人。”回头对战士们喊道:“同志们,看到了吧,赤手空拳的乡亲们还在跟敌人做坚决的斗争,我们这些子弟兵应该怎么做?”

战士们高呼:“冲锋,杀敌,冲锋、杀敌!”

石磊大喝道:“没错,冲锋,杀敌,司号员,吹冲锋号。”

要是力量足够,他们正应该摸到离敌人500米之内再冲锋,可是石磊一听敌人有数百人枪,自己这三十来号人近距离拼杀可能连浪花也激不起来就被敌人吞没,只好也采取虚张声势的战略,力争吓退敌人。

古月镇公粮中转站对面的商铺里,鸡鸣山旱天雷匪帮大当家雷鸣坐在八仙桌旁系着裤腰带,本来上好的兴致如今全被败坏了,昨儿个接到了贾兴旺的金条和书信,他就琢磨开了,觉得这次行动难度不大收获却不会差,以往鸡鸣山从没对古月镇动过手,都是因为古月镇保长贾兴旺是自己死老爸的盟兄弟,以前跑东北当金客参客时救过老爸的命,自己拉起杆子兴旺大爷没少暗中支持,现在用到侄子了自当报效,更何况人家还给了黄金,允许在镇子里劫掠,不但如此把镇子里的布防力量和商家富户位置都标清楚了,尤其是上百万斤粮食摆在那里,才有十来个人枪看守,满镇子不超过30人枪,这不就跟漂亮小媳妇拿着金银珠宝躺着那里等着吗,这趟想不发财都难。

到这里一看果然来对了,摸哨没费劲,零伤亡,攻粮站死了12个伤了小30,可以接受,下山时拿火枪鸟筒的喽啰们都换成了硬家伙,战斗力没减弱,反倒由于缴获了共党士兵的枪增强了,搜刮商家富户也很顺利,搞来了大车牲口和金银法币皮货布匹,小的们有孝心,抓到的第一个俊闺女就送过来孝敬他,把刀子往俊闺女的脸上一比划,俊闺女就流着泪顺从了,可是刚脱裤子小的们就过来急报说是西山坡发现成百上千的共军援兵,吓得他从美人身上爬起来就跑到了镇西口,果然看到西面山坡密密麻麻全是火把,还有枪声锣声,以为贾兴旺的情报有误,他急忙把镇山之宝两挺机枪都调了过来,命令围攻粮站的第一棚喽兵残部看守粮站和抢来的钱财美人,围攻区公所的第二棚喽兵加紧攻打区公所,封锁镇东的第四棚喽兵加强警戒,抢运粮食和抢富商的第三棚、第五棚以及封锁镇西的第六棚喽兵都在镇西严阵以待,准备迎敌,可等了半天好玄没把雷大当家的给气死,大半个时辰对面敌方的援兵愣是没往前移动,派兵一探查原来那些人都是些穷棒子听着这边打枪在看热闹胡吆喝呢,有心派喽兵过去教训这些穷棒子一顿,又担心穷棒子人数太多恐怕被纠缠住,看看时辰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镇子里的美人还没品尝出味儿,雷鸣就命令第六棚喽兵带着两挺机枪监视着这些穷鬼,第三第五棚喽兵回镇子里继续抢粮抢钱抢美女,自己则回去继续行乐。

不过这次雷大当家更窝火,好不容易跟身下美女来了情绪,外面两声巨大的爆炸声把他吓一跳,耳听得区公所方向一阵密集连续的枪响他心知不妙,因为他仅有的两挺机关枪已经调到村西了,镇子里自家喽兵绝对没有能够连续射击的武器,那这机关枪就是共党方面的了,心想刚才那场虚惊是冤枉了贾兴旺,可这次是自己亲耳听到的,没冤枉贾兴旺,他竟然漏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要是知道区公所有机关枪,自己怎么也得留一挺机枪看着区公所啊。

雷鸣立刻让人去村西调来一挺机枪,另外派人去看看第二棚在区公所到底怎么样了。去打探消息的人接着就回来了,还带来两个第二棚的喽兵:“大当家的,惨啊,实在是太惨了,共党分子使诈啊,我们都上当了,我们棚接了攻打区公所的命令,棚长让一哨在区公所后面牵制共党并防止共党从后院翻墙逃跑,其余五个哨从前门强攻区公所,开始区公所里面的人抵抗的特别激烈,我们连续折了七八个弟兄,后来打着打着区公所里面的枪声越来越稀了,就听里面的共党说没子弹了,里面还有女人说没子弹了也得拼命不当俘虏,棚长说女共党越不想当俘虏咱就越要抓她做俘虏。就让三哨长翻进院子打开了院子大门,大家就都灌进了院子,屋子里面的共党感情是故意让我们上当进院子的,往院子里扔了两颗大炸弹,炸倒了好些弟兄,接着里面就响起了机关枪,屋门口一挺,窗户口一挺,我看的真真的,我俩幸亏离大门口近逃了出来,其他弟兄连同我们棚长和5个哨长都没跑出来,全死里面了。我俩赶紧跑到后院给一哨长报信,没想到一哨的弟兄也全死了,全死了,大当家的,共党太厉害了,有两挺机枪有炸弹还使诈,我们干不过他们,还是快撤吧。”

雷鸣身子一阵摇晃,两眼冒金星,他马上扶着墙坐在椅子上,心口疼的厉害,这也难怪,一阵风凌烈被官府招安了,太行山众好汉群龙无首,都蠢蠢欲动想成就霸主之位,雷鸣也有这个雄心大志,特地请老叔贾兴旺帮忙高价买了两挺轻机枪,另外为了壮声势把山上四个满编棚拆分成七个小棚,后五个棚人数都在40人到50人之间,枪支也只配备了七成,其他配火枪鸟筒,只有第一第二棚人数达到了70人,而且枪支也是全山寨最好的,子弹配给也是最多的,训练最好,赏钱最多,战斗力是一等一的棒,是自己的生力军御林军,现在可好,第一棚打粮站惨胜伤亡了将近一半,第二棚几乎全棚尽墨,第一棚虽然伤亡巨大总还算胜了,枪支没受损还缴获了10杆步枪,可第二棚不但人没了,枪支也给了共党,见眼前这俩货也是空手,很明显七十只好枪就这么没了,心里怎么能不滴血?

雷鸣稳了稳神,脑子在天人交战:共党有两挺机关枪火力应该是很棒啊,怎么没一开始就拿出来跟我较量呢,反而让我轻易的拿下了粮站,粮食不是他们重要的物资吗?现在共党亮出机关枪了,为什么还不主动进攻,夺回粮库,而且现如今他们缴获了我70支枪,力量比开始大多了,应该有能力进攻了啊,为什么不进攻?到底是为什么?”

雷鸣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玄机,但一时猜不透,眼睛转了又转,突然把眼睛瞪在了卫兵身上,卫兵背着一支步枪,手里在把玩着一颗子弹。

“子弹!没错就是子弹!”雷鸣使劲儿一拍桌子,他完全明白了,卫兵背的是老毛子产的水连珠,用的子弹要细一些,而机关枪的子弹跟老套筒子弹是一个型号要粗一些,水连珠的子弹机关枪不能用,共党的机关枪缺少子弹,很可能每挺机枪就那么一梭子子弹打光就没了,而缴获的第二棚的枪支子弹都是水连珠子弹,水连珠是自家最好的步枪了,只有卫兵和第一第二棚全部配备了水连珠没有一支老套筒,共党缴获了二棚大量的子弹可是机枪没法用,而区公所只有不到二十人可能更少,即使缴获了70杆水连珠,也最多只能用20杆,所以他们空守强大的火力却不能发挥作用只能龟缩在区公所里,不能进攻,这就是答案了。

雷鸣笑了,又有些懊恼:“20个人而已,既然不敢出来,就让他们猫在区公所好了,一挺机枪加一棚喽兵,就能困住区公所里的共党,自家这边该运粮运粮该抢劫的抢劫,我他娘干妈非要消灭区公所的共党呢,抓到了贾家的大小姐老子也不能上她,打死了说不定贾家还忌恨我,我这真是没事找抽呢。”

雷鸣真的往脸上抽了一巴掌,命令道:“传我的令,命令村西的第四棚去围困区公所大院,里面的人不出来就不用开抢,绝对不许主动进攻。一会儿机枪来了也调到村公所大门加强警戒,让第三棚抓紧运粮,第五棚抓紧抢钱,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收兵回寨。”

发布完命令,雷鸣一阵虚脱:“跟共党较劲真他妈的累,怪不得老蒋剿了共党十几年也剿不完,以后谁要是再惹共党谁是小娘养的。”

看看里屋还躺着脱得光光的美娇娘,寻思着还要不要事不过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精虫上脑,又进屋去了,这次准备时间更长,可是更憋屈,前两次毕竟还进去了,可这次弄了半天还在外边兄弟就是不给力,好容易试着兴奋点儿了,房门外又喊起报告来了,雷大当家当真恼了,裤子也不穿了,抽出腰带,拉开房门劈头盖脸就往卫兵身上招呼:“你他妈的还有点眼力见儿没有了,就不能让老子舒服一小会儿吗,我他妈抽死你这个不懂事的龟孙。”边打边骂。

“大当家,大当家,别打了,别打了,快穿上衣服撤吧,快撤吧,共党的援军来了,这回是真来了,共党的大部队在冲锋,就要攻上来了,我们六棚死伤好几个了,你听咱们的机枪正挡着他们呢,咱们得赶紧撤,要不就来不及了。”劝阻的人正是第六棚的棚长。

“啊! 坏了,坏了,卫兵,快帮我穿衣服,快,让第四棚立即向我们靠拢,让第五棚别装粮了,把洋油全倒在粮囤上,放火烧粮,剩下的车拉着伤兵钱财和女人,机枪殿后,快去传达。”传令兵立刻跑了。

镇子南街的一个大宅院,传来一阵喧闹哭喊声:“老总,老总,各位好汉,钱,东西你们拿走,把我闺女留下吧,求你们了,住手啊!作孽啊!”

“爸、爸、救我、救我!”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放手啊,你们这些畜生!”

“呯!”一声枪响,有人骂道:“妈的,都老实点儿,要不都毙了你们,姑娘乖乖跟我们上山去享福,让大爷们好好疼疼你,不听话我打死你全家,烧了你家房子,带走!”三个喽兵拿着一个包袱,拥着一个大姑娘出了屋子。

“不许动!我们是共产党工作队,把枪放下,动动就打死你们!”门外六七杆枪顶在三个土匪的身上。

三个土匪吓得立马扔掉枪跪了下来:“共党爷爷饶命,我投降,我投降。”

“明叔,拿绳子来,把这几个畜生捆起来,等候处理。”

“哎呀,是贾区长,恩人啊,你们还活着,好好好,当家的,凤丫头快拿绳子去,拿结实的。贾区长,土匪人多,你们快跑吧。”

“明叔,我们不能走,土匪正在祸害乡亲们,保护乡亲们是我们的责任,叔,土匪是不少,可是我们镇上的乡亲们更多,拿起地上的枪,把土匪赶出镇子,保卫我们的父母孩子吧。”

“噢!好,我豁出去跟这帮土匪拼了。”老乡捡起了地上的步枪。

“贾区长,爹,我也要参加,我要跟舒文姐一起打土匪。”

“凤!好样的,爹保护不了你,拿起枪跟着你舒文姐打土匪去吧。”

镇中心街和后街,同样的事情在不断发生着,贾舒文从区公所出来时仅带着五个队员,不到两个小时她就把队员分成三拨,每拨都有两个队员带五、六个参加进来的百姓,而且他们的队伍还在继续扩大。

镇子东头,枪声此起彼伏,大李和小赵正在跟土匪玩儿藏猫猫的游戏,大李是陕北红军,打老了仗的,经验丰富,他也看出镇子里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不连着的地方间隔也很小,搭块板子或者大胆跳跃都能通过,就和小赵分工各自上了中心街南北两排房子,摸到东头俩人一南一北交叉掩护向东头的土匪打冷枪,打死打伤了好几个土匪,土匪也组织人上房,不过土匪胆小惜命,被打下来两个,就再没人敢上房了,土匪来镇子上是图财来的,不是来送命的,又被大当家抽走了两哨喽兵,这第四棚土匪干脆全躲了起来:“有本事你下来打,老子不怕你,躲在房顶上不算好汉,等天亮拿机枪突突死你们。”哨长忿忿的吼道。

“当!当!当!”一阵锣响,接着有人大喊:“各棚注意,收兵回山!”

“土匪要跑,逃跑前要烧公粮,乡亲们,会打枪的跟我去粮站保护粮食,不会打枪的赶紧通知各家各户拿着水桶盆子到粮站去救火,快!”贾区长和工作队员们都紧张起来,现在是最最危急的时刻,也是要豁出命的时刻。

一直在粮站房顶监视土匪的杨毅听到西南方向冲锋号声和密集的枪声,知道是县大队的援兵到了,援兵比预计提前到了将近半个小时,杨毅心里并不开心,他真心希望援兵晚一些到,最好晚俩小时在黎明前到达最理想,那样的话运粮的土匪就会多走一些,镇子里贾区长她们也会更多的消灭一些土匪,粮食保卫战就能容易一些,现在还有六七辆大车是空的,还有些牲口也没装上粮食,土匪却要撤了,粮站聚集了太多的敌人,阻止敌人烧粮的压力大了很多。

压力再大也得打,杨毅看到已经有土匪提着洋桶(铁皮桶)往粮库这面跑过来,最前排有人开始往粮囤上泼油了,杨毅一扣扳机“啪勾!”一声脆灵的枪声响起,高喝一声:“打!”房顶上另外三支枪也开起火来,瞬时提着油桶的土匪倒下了四个。“房顶上有共党!打!”土匪们纷纷抄起步枪向房顶开起枪来,子弹打得房顶上的瓦片四下飞溅。

在房顶上居高临下,有房脊做掩体,确实是与敌人抗击的好地方,而且敌人在火把照耀的明处,杨毅他们在夜幕下的暗处,很是占便宜,但是杨毅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不是杀敌多少,而是阻止敌人烧粮,这样的话,房顶这个阵地就有了很大的局限性,院子里一共是东西三列南北四排12座十万斤一垛的粮垛,各村收到公粮后都用上面发下来的麻包和口袋把粮食装袋缝好,再送到粮站码垛。现在杨毅四人在房顶,只能看顾粮垛的东西两面,而粮垛的南面就被挡住了视野射界,敌人在南面往粮垛上泼油放火,房顶上的人无法阻止。

“姐,你在这儿盯着,我下去沿东墙到前面去。”杨毅说罢弯腰提枪就往东房山挪去,来到东院墙位置,从房檐溜到墙头,顺眼望向粮站大门外的街上,一个挎着手枪的土匪在指挥吆喝着什么。

杨毅心想算你倒霉,举枪瞄准手指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喷射着火焰出枪膛向目标飞去,那个土匪头目立即仰面倒地,周围的土匪立即围拢了上去。

杨毅没时间再补枪,背起步枪手双手扒着墙上跳到地上,来到了粮站的东墙外,摘下枪拉动枪栓退出弹壳把子弹顶上膛,向南奔去,到了第一排粮垛前面,想往里看可是围墙高于眼眉,啥也看不见,杨毅急了,一看这是石头墙,两手使劲推墙的上部,生生把墙推出一个豁口。

“墙外有人!”在粮垛旁撒油的土匪听到声响,扭头看到杨毅大声喊道。

杨毅抬手一枪把这家伙打倒,粮垛附近众土匪纷纷还击,打得杨毅不敢现身,杨毅只好放下水连珠,抽出快慢机躲在墙后面,把胳膊伸出去就是一通急速盲射,运气还行,立时有两声惨叫:“我中弹了,救救我,兄弟,把我挪到大车上我给你两块大洋。”“共党有机枪,我们扛不住了。”

这时街上枪声大作,有人喊道:“大当家的负伤了,烧了粮垛快撤。”

杨毅大惊,以最快速度换上弹夹,探出身子向扔火把的土匪连续点射,猛然间右肩一震,驳壳枪掉在了院墙里面,杨毅感到右臂一点劲也使不上了,知道自己肩膀挂了彩,只能把水连珠步枪用左手搭在墙上向场院上扔火把的敌人缓慢射击,一只手拉枪栓上子弹很是艰难。

最南边的三个粮垛最终还是让敌人点燃了,土匪没敢冒死去烧第二排粮垛就匆匆退出院门,簇拥着大车向镇子西头撤退,一边撤一边在大车上用机关枪向东面的共党追兵扫射,拿步枪的土匪不时也倒退着向东面射击。

杨毅看到院子里已经没了站着的土匪,就放下水连珠,一手撑着墙顺着豁口爬了过去,用左手把掉在地上的快慢机拾起来,看到有呻吟的土匪就是一枪,快步来到场院大门口,向撤退的土匪点射。不过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力气在快速失去,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把打光子弹的快慢机插进怀里就失去了知觉。

看到粮站粮垛燃起的火焰,贾舒文和工作队员还有拿枪的乡亲急了眼,顾不得躲避土匪射来的子弹,拼死向前突击,都在争取早一秒夺取粮站,多抢出一袋粮食,一个又一个队员和农会会员被打倒在地,但是只要还有力气的,就坚持向敌人射击,贾舒文身中两弹,靠在沿街一家商铺门口,强撑着用左轮手枪射击着,用嘶哑的嗓音喊着:“同志们,再努力一下,敌人已经动摇了,就要撤退了,在坚持一下,粮站就能拿下来了。”

一个老乡跑过来,捡起地上的步枪哭着说道:“区长啊,你尽力了,快躺着歇歇吧,我们去把土匪赶出去。”街上的老乡拿着水桶盆子敲打着呼喊着慢慢聚成了洪流,涌向粮站,进了粮站大门,贾舒文慢慢滑倒在地上,没感到身上枪伤的疼痛,只觉得无尽的倦意袭来,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