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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桑棉微微一怔。

待回过神后,腰间落下浅浅凉意。

室内,光线幽幽。

半明半暗的光线,愈发衬得少年指节漂亮,修长冷白。

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

相触时,浅浅凉意传递至四肢百骸。

垂在身侧的苍白指尖微蜷。

桑棉睫羽轻颤。

并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试图从少年怀中逃离。

却出逃无果。

明明理智想要逃离,可胳膊却不受控制的缠住了少年的脖颈。

如游夕所说的那般。

他腿脚不便,所以...

.......

“唔、”

室内响起若隐若现的声音。

桑棉脊背微弓,瞳眸失神。

明明他已经竭力忍耐,不想示弱。

但纤长睫羽轻颤。

眼尾还是不受控制的泛上浅浅水痕。

“桑桑。”

失神时,眼尾一凉。

游夕微微俯身。

一边托着他的腰,一边动作轻柔的吻去眼尾的泪痕。

哑声问:“不舒服吗?”

桑棉本想点头。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这副身体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使然。

明明膝盖不住发颤。

他却抿着唇,硬撑着摇头。

语落,少年眉眼微弯。

廓形完美的手揽着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脖颈。

轻笑着道:“桑桑好厉害。”

简单一句夸赞,不夹杂丝毫旖旎的意味。

但结合此情此景。

这句话又掺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收回思绪,桑棉舔了下唇。

接着抬起手,用掌心覆住了游夕的唇。

被捂住嘴后,游夕眨了下眼,神色不解。

而这时,桑棉也终于拿回了一点身体控制权。

深吸一口气后。

桑棉垂着眸,面无表情道:

“少说话。”

桑棉这么说的本意简单。

梦里的游夕太过不着调。

不管多正经的话,在游夕嘴里转个圈,都能换个意思。

桑棉实在听不下去,才会要求游夕闭嘴。

但游夕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桑棉只说了少说话。

游夕却自动把话扩展成了少说话,多做事。

于是,见游夕闭嘴。

桑棉神经松懈,以为自己终于能休息片刻时...

少年揽住他的腰。

淡色薄唇贴在他耳边,喉结上下滚动。

哑声道:“知道了。”

少年声音清冷,极致好听。

但落入耳中后,桑棉却不由得茫然的眨了下眼。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桑棉怔忪着。

全然没发觉有一道视线悄然落在自己眉眼间。

眸光近乎病态。

游夕微微垂眸,看向怀中少年。

少年眉眼精致,昳丽漂亮。

偏肤色苍白。

躺在被褥中时,身体几乎与布料融为一色。

但半遮半掩,越发迷人眼。

游夕垂着眸。

长睫下,微狭的墨瞳氤着浅浅峪色。

须臾,他弯下身。

接着在少年唇边落下一吻。

很轻的一个吻,含着克制压抑。

和桑棉印象中总爱借着装可怜乱来的游夕截然相反。

一吻落下,许久才分离。

桑棉睫羽轻颤。

苍白指尖不受控制的攥紧衣摆。

指节泛着薄红,被素色的布料映衬的越发漂亮。

桑棉招架不住,于是无意识的朝游夕伸出手,试图阻拦游夕。

但见他伸手,游夕又错解了什么。

一边按住他的手腕,将纤细的手腕执于自己身前。

一边微微俯身,在细若玉瓷的掌心落下一吻。

一个克制的吻。

似是蜻蜓点水般,不曾多停留分秒。

可分别之际,微凉的触感掠过肌肤表面。

细细痒意传递。

使得桑棉无意识的握紧了手。

随着距离缩短,时间流逝的速度开始变得越发缓慢。

桑棉想说些什么。

但可惜,此刻他的口中干涩。

因声道使用过度,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游夕...

大概是将他不想听他说话的那句话记在了心底。

总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游夕都没再出开口。

只一声不吭的认知做事。

而桑棉眼尾泛红,神色茫然。

一时间有些怀疑魔生。

为什么...

人类的体力能好到这种程度?

这家伙...

真的是人类吗?

.......

许久,在桑棉快晕过去时。

后腰落下凉意。

游夕揽着他的腰,及时接住快要倒下的他。

随后俯下身。

一边擦拭他眼尾的泪痕,一边开口。

不解的问:“少爷,是困了吗?”

桑棉:......

快晕过去的桑棉不想说话。

他把自己翻了个面,将脸埋进被子。

漆黑发梢下。

若隐若现的苍白耳尖洇着薄红。

整只魔羞赧到极点。

一时间不是很想面对自己刚刚输给了一个人类的事实。

......

江南烟雨夜,民国风的小房间里。

两人相顾无言。

须臾,见他侧过身不说话。

游夕声音无措。

一边一声不吭的靠近。

一边揽着他的腰,握着他的手。

在确认他跑不掉后。

才贴着他的背,小心翼翼的问:“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桑棉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摇了摇头。

接着继续忽视游夕。

漫长的沉默。

许久,见怀中的少年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想起床。

游夕才舒展眉眼。

他垂着眸,修长冷白的指节绕着少年的发丝。

轻声问:“是累了吗?”

不等桑棉回答。

游夕又叹息一声,无奈的哄他。

“就算累了也要洗澡。”

“不按时洗澡,很容易生病的。”

游夕语气关切,桑棉一声不吭。

太累了。

桑棉闭着眼,眼尾泛红,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弹一下。

就在他眼皮渐沉,快要睡着时。

浅浅阴影缓缓逼近...

桑棉瞬间清醒。

回过神后,他第一时间按住身前的游夕。

眉梢微蹙。

气息不稳的问:“你想干什么?”

游夕顺势抱住他。

认真道:“水已经热好了。”

桑棉:......

意思到游夕并未恶意,他放开游夕的手,再度背过身。

冷淡道:“不需要。”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须臾,见身后许久没有动静。

桑棉又陷入纠结。

就在他思考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把游夕惹生气了时。

游夕抱住他,将下颌搭在他肩颈处。

轻声道:“抱歉。”

语落,桑棉一头雾水。

他不懂。

明明摆脸色,发脾气的是他。

为什么到最后,游夕反过来要向他道歉?

茫然时,游夕拿出一个东西。

轻声道:“谢谢你给我这个。”

闻言,桑棉无意识的侧身。

却见游夕手中拿着一张纸制地图。

地图粗糙陌生。

就在桑棉思考那张纸究竟是什么时...

游夕先一步开口,为他解了惑。

“如果没有福利院的地形图,我大概很难离开。”

言毕,游夕垂下眼。

少年幽蓝浮动的墨瞳凝视着他。

随即握住他的手。

轻声问:“桑桑,要跟我一起走吗?”

第一次,梦中的游夕不再叫他少爷。

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桑棉心中困惑。

因为他不知道游夕说得离开是要去哪里。

就在他斟酌着语言。

试图试探两句,从游夕口中套话时...

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口。

冷淡道:“谁要跟你去外面受苦?”

语气冷淡刻薄。

回过神后,连桑棉自己都不由得愣了一瞬。

无法想象这种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又是漫长的沉默。

但最后,游夕握住他的手也没松开。

少年垂着眸。

握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自言自语道:“离开后,我打算去西洋...”

顿了顿。

游夕又问:“还能再见的话,少爷你想要什么礼物?”

桑棉不想说话。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开口道:

“波斯猫。”

见他终于说话,游夕眼底笑意更甚。

少年凑近些许。

不顾反抗,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

又问:“想要什么颜色?”

桑棉神游天外。

白色难打理,黄色太难看,花色不喜欢.....

思索良久后。

半梦半醒的他说:“黑色。”

闻言,游夕沉默片刻。

随即抱着他,轻声应道:

“好。”

声音落下的瞬间,凉意在空气间蔓延。

外面似乎在降温。

微风吹过,使得树上枯叶摩挲掉落。

桑棉本就疲惫。

在风声的催化下,睡意越发明显。

打了个哈欠后。

桑棉终于没能忍住,意识不清的坠入梦乡。

......

等意识恢复清醒时,天色已然大亮。

桑棉眨了下眼。

随即单手撑着床,迷迷糊糊的摸向身侧。

可他摸了许久。

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人。

短暂的怔忪过后,桑棉恢复清醒。

而后他抬眸。

看向了墙上不断转动的时钟。

现在是12:00。

时间来到正午,游夕消失不见。

身体意外的清爽。

但或者是因为劳累过度的缘故。

总之,桑棉最后还是发了轻烧。

孤身一人躺在凌乱的小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

落寞感无端升起。

桑棉盯着上方,兀自神游天外时。

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发着轻烧的身体强撑着来到了屋顶,在屋檐处坐下。

双腿轻晃。

桑棉坐在院子的最高点,鸟瞰着整座建筑。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看布局。

这座位于民国时期的建筑...

和后来的牧场一模一样。

而在过去,那个长得和游夕一样的少年拿着图离开了寂静的建筑。

在确认游夕走后,身体再次动了起来。

桑棉以第三人称的视角。

看着自己走下房顶,走进仓库。

接着拿出柴油,将裹着柴油的稻草洒满了整个院子的每个角落。

最后,在将院子里被困的幼童全部放走后...

他放了一把火,锁上大门。

接着回到仓库,将门窗锁死。

有了柴油的帮助。

火势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不多时,耳边传来男人惊呼“走水了”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群人骂骂咧咧试图灭火的声音。

水声不断响起。

似乎是有人在从水井里挑水,试图灭火。

但已经晚了。

院子里到处都铺着裹着柴油的干草,那些干草一触极燃。

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迅速燃烧蔓延。

根本灭不掉。

被困在院子中的人不死心,仍试图救火。

但没多久,因为大门被锁住,根本无法离开。

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又逐渐转为哀嚎。

通过旁观的视角。

桑棉看到梦中的自己抱着膝盖,静静蹲在角落。

浓烟呛鼻。

不过片刻,角落里的少年开始呼吸不顺。

但他仍未离开,只是留在院子,静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或许是缺氧过度导致大脑出现了混乱。

桑棉在半梦半醒间。

隐隐看到了一些模糊又真实的画面。

这个院子是少年父亲所建立的“福利院”。

打着做善事的旗号。

少年的父亲在这些年里陆陆续续的收留了许多孤儿。

可最后,那些孤儿全部失踪,下落不明。

少年知道,那些孤儿全部被自己的父亲卖给了别人。

成为富人家的宠物。

他们被剥夺了人权。

等到没有价值时,就会被抛弃,被杀死。

而他明明知道一切为何,却无法阻拦。

因为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稍有忤逆,就会被对方打骂。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悄然流逝。

就在他以为一切会不变的照常进行时。

他在第十批孤儿里遇见了一个漂亮的陌生少年。

他喜欢少年。

于是隔三差五的偷看,有事没事的靠近。

最后,在某天夜里,被抓回的少年主动找上他。

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也就是那一夜,在禁闭室的小房间里。

清冷淡漠的少年向他发出邀请。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在他懵懂着,以为他们两情相悦时。

少年开始向他打探院子附近的地图。

他并不傻。

很快便知道昨晚的亲近是蓄谋已久。

但最后,他还是连着外出多日,将附近的地形全部绘制下来。

他把逃生的地图交给少年。

又在少年离开后。

放走了院子里所有被骗来的孤儿,让他们去和少年一起离开。

最终,在做完一切后。

少年点了把火,将整个院子焚烧。

要他本人,和这座院子里所有的罪人一起赎罪。

大火越演越烈,桑棉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可氧气越来越少。

就在桑棉意识朦胧,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掉时...

伴随着吱呀一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