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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澜特别篇?半妖的孩子(1)

(正文有点卡,先放个回忆篇吧)

燕澜在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不叫燕澜,他的名字是阿澈。

这并不是个正经名字,只是个小名,娘亲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唤他“阿澈”。

有记忆以来,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只是跟着娘亲四处奔波、憋屈逃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待在一个地方不走,只知道,每当他问起娘,“阿娘,我们不可以留在这里吗?”的时候,娘亲的脸色总是会变得有些古怪。

她会抱着他默默垂泪。

娘亲明明生得很美,她的面容柔软而又清雅,像极了草木般的灵秀,美得不带一丝攻击性。

可是,周围的同类们却不是很喜欢她。

无论燕澜与阿娘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各种嘲讽、冷漠的态度。

因为,这是一个小城池。阿娘是地地道道的外地人,生得美貌,却没什么本事,又是孤身一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这孩子生得还肖似妖族。

这孩子顶着一对毛绒绒的、未知生物的耳朵,和一条细长的、弯曲的、会动起来的尾巴。

与他们所有人、所有妖生得都不一样。

既不是纯粹的妖,也不是完整的人。是个杂交品种、是个杂种。

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他的爹。那个男人常年没有来找过妻儿,要不是没将他们放在心上,要不、就是已经死了。

幼年期的燕澜尚且不能化作完整的人形,也不能恢复妖族的原型,他也还没学会人族的术法,不懂得遮掩自身形貌。

阿娘的修为算不得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期修士。似乎是由于常年四处奔波的原因,阿娘的身体也比不得旁的修者,十分孱弱。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之前的据点,换个陌生的城池重新居住。

似乎也没有亲朋好友来找过阿娘。

据阿娘自己的说法,她是个孤儿,没有加入宗门,自然也没有旁的长辈,除了她的孩儿阿澈之外,她便一无所有了。

在妖界?北境的地盘上,坐落着大大小小、许多许多的城池。

在这些城池中,并不是只有妖族才可以居住。除了主城之外,许多城池是少不了人类的存在的。

据说是因为北境的妖族尊主,是难得的、一位心胸开阔、不歧视人族的大妖,也是个开明的好君主。

不,也不能说是不歧视吧,只是说是无所谓的、淡漠的态度,但是比起其他嗜血残暴的、喜好杀戮的君王来说,祂已经很好很好了。

不过,即使如此,这也只是对于处境艰难的半妖们来说的。

无论是人族,亦或是妖族,都不见得服气那位大人。由于对人族的态度过于暧昧的好了,祂手底下似乎也有许多纯血妖族想要推翻那位大人。

不过,这种大事,也不关燕澜的事,对他影响其实不大。顶多也就是得以有个艰难存活的地方罢了,甚至无法有个安稳的、固定的“家”。

也许会有人问,既然在妖界活得这样艰难,那阿娘为什么不带燕澜回修仙界呢?

其实,对半妖的孩子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妖族凶狠,人族难道就不凶狠了吗?

他们会以“大义”为由,打着“众生”为旗号,将流着肮脏血液的半妖们,也一网打尽。

美其名曰—捉妖。

因为妖族狡诈。它们的种自然也是坏种,此子必不可留。

至于父母中的另一方,若是妖族,弱的就直接除掉,强的就喊来一堆所谓的同伴前来集结围剿。若是同为人类的一方,就“规劝”他们回归正道,毋宁与妖族同流合污。

所以,阿娘即使曾经是个修仙界的人修,为了她的半妖孩儿能顺利成长,即使再艰难,也还是留下来了,待在妖界不走。

只是为了她的孩儿阿澈。

天下父母,皆为儿女。哪怕是修者,哪怕是妖族。

这日,是阿澈与阿娘一道,待在北境?四方城的第三年了,也是燕澜的七岁。

按照他的经验之谈,他和阿娘也差不多又要搬家了。

阿娘从来就不会告诉他为什么要搬家。

他只知道,听阿娘的就是了。他不想让阿娘难过。

灵兽车停伫在了一家略有些狭小、却又布置得温馨整洁的小院院门前。

阿娘带着几包细碎的行李,那里面装着他们为数不多的全部家当。

生活不易,阿娘攒不下什么钱,自然也买不起什么储物空间,光是生活日常、租赁灵兽车、租下这家临时居住的院子……这些生活琐碎,就已经很艰难了。

就别提妖界的药草、丹药等各色物品,对人族和半妖而言,靠细碎的打工赚来的妖珠太少了,根本不够花用。

而且,半妖与全妖、完人不同,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所谓[觉醒期],在那段时间,但凡体内有点血脉因缘的幼崽,需要更加小心。

因为……与高等妖族的混血,是会吸引小妖怪们,乃至大妖怪们,前来捕食的。

所以,为了保护阿澈,娘亲还需要买下很多“特殊物品”,就是那些东西,才占据了他们两个花销的大头。

使得阿娘的积蓄,毁于一旦。

虽然阿娘从来不说,但是燕澜出于血脉缘故,比起同龄孩子也更早熟一些,他心里其实都是明白的。

阿娘她,虽然嘴上说着她自己是个孤儿,其实,她原本的成长条件肯定是不差的。

是他拖累了阿娘。

如果没有他的话,阿娘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回去那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修仙界,而不是受困于妖界这个险恶的大环境。

还要时不时四处奔波、逃命。

都是他害了阿娘。

七岁幼童立在院门口,虚垂着眼睫,终于等到阿娘收拾完一切行囊,才与阿娘一道坐上了灵兽车。

见到两人都上了车,前座体格壮硕的马头半妖车夫才转回了头,将视线径直看向了前方,在正式出发前,例行与乘客确认行程。

“夫人、小郎君,我们要准备出发了,大家坐稳了。我再次确认一遍,此次的目的地,是要去往鹿野城,是也不是?”

鹿野城,同样也是个半妖、妖族还有人类可以和谐相处的一个城池。

所以,燕澜他娘才会定下这个目的地。

听到车夫问话,车上坐着的妇人点了点头,她的左手抱着一捧行李,右手手心则紧紧地攥着燕澜的手。

燕澜能感觉到,阿娘在紧张,因为她的手心正在往外冒汗。

每次他们搬家前,甚至是途中,不,应该说是,一直以来,阿娘的精神始终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像是有什么悬在她头顶上,随时都会倒塌下来,压死她。

“是的,我们要去鹿野城。”阿娘这样和车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