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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谷仓里, 漂浮着一股艾草和薄荷燃烧后的清苦气味, 还有瓜类破开后汁液流淌的香甜芬芳。

林然然和顾裴远面对面盘腿坐在凉席上吃甜瓜。那甜瓜是傍晚从田里现摘的, 是头一茬, 长得歪瓜裂枣, 却是顶甜的。放在水缸里, 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湃了几个钟头, 现在凉丝丝的,比冰箱里才取出来的更冰。

谷仓里也没有刀,顾裴远双手捏住甜瓜, 施力一扭,“喀嚓”一声,甜瓜就裂成两半, 清甜汁液沿着手腕往下淌。

林然然和顾裴远一人一半, 手捧着吃。林然然傍晚才到坝上村,在红霞嫂家洗了澡, 头发还没有完全晾干, 漆黑柔软地披散在肩上。此时手捧着瓜, 吃得脸都快埋进瓜里了。

林然然苦夏, 此时脸小了一圈, 还不如手里捧的瓜大, 编贝似的牙齿啃着瓜瓤,喀嚓喀嚓像松鼠。甜瓜的汁水沿着她细白手指往下滴。

顾裴远素有洁癖,此刻要是换了旁人坐在他榻上吃瓜吃得汁水滴答, 早被他一个背摔丢出去了。此时他凤眸里却是浅浅的笑, 伸手抹过林然然的下巴,捻掉一颗瓜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好甜啊,你也吃呀。”林然然满足地抬起头,“今年还是头一茬呢,还是乡下好,有这么冰的瓜可吃。”

顾裴远把瓜皮接过去,下榻扔到谷仓外头远远的,打了一盆水回来给林然然洗手,随口道:“这么喜欢呆在乡下?”

“我喜欢呆在你身边。”林然然道。

顾裴远正捉着她的手放在盆里洗,哗啦一声,盆子打翻在地上。被吻住的林然然满头雾水:顾裴远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开关吗?为什么忽然发情?!

不过林然然很快就被吻得大脑缺氧,连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直到顾裴远的手摸进了裙子,她才勉强收回三分神智,一爪子挠在顾裴远的手背上:“住……住手唔,也住嘴!”

林然然的裙子肩带往下滑,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也不自知,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给我打住!”

“嘘,明天再说。”顾裴远呼吸滚烫,抓着林然然的手往自己下腹按:“我很想你。”

“……我感受到了。”林然然板着脸,强忍着抓狂的冲动把手扯回来,怒道:“你脑子里只剩下这事了是吧?男人都是狗东西!”

顾裴远:“???”

顾裴远一条膝盖跪在榻上,双手撑在林然然身侧,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此刻落在林然然眼里,不知为什么就联想到了美食当前却被主人呵斥着不敢开吃的大型犬。

林然然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顾裴远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而是翻个身从顾裴远胳膊下爬开,翻身坐得远远的,双臂抱在胸前严肃道:“我思考过了,婚前性行为是不可取的。”

顾裴远没说话,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林然然搓了搓□□的胳膊,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没办法克制自己,我以后就不要跟你单独呆在一起了!”

林然然十分有决心地攥紧拳头,冲沉默的顾裴远道:“怎么样?同意吗?”

顾裴远凤眸幽深,默默看着她,似乎在辨认林然然的态度是不是认真的。半晌,他直起身,把白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扣上,道:“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因为男人都是狗东西!”林然然一字一句,简直是磨着牙迸出来的。

今天第二次被骂“狗东西”的男人:“……”

林然然骂完了心中舒坦不少,舒展着腿靠在床头,□□的脚丫莹白如玉,搁在榻边。顾裴远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摸过去,仿若不经意地用手指蹭蹭她的脚背。

在林然然眼神嗖嗖向他放冷箭时,一脸正直地道:“沾了灰。”

林然然脚趾头蜷缩了一下:“胡说,我洗过脚才上榻的。”

话虽如此,却也放松地靠了回去,没有抽回脚。

顾裴远拇指在那柔嫩皮肉上反复摩挲着,确定了,林然然这火气不是冲自己来的。顾裴远唇边泛起一丝危险的冷笑,语气却很温和:“今天一来就发火,是谁招惹你了?”

林然然就差他这一问,闻言一蹬腿跳起来,那一脚差点把顾裴远踩废。

顾裴远:“……”

林然然可没注意到这么多,当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把陆青棠干的缺德事儿都倒了出来:“你说他是不是不要脸?你说他是不是狗东西?!”

林然然说得义愤填膺,俏生生的脸上泛着薄红,令人更想逗她了。

林然然说得口干,不满地瞪着顾裴远:“我说完了,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顾裴远回过神。

林然然眉梢一挑,走到顾裴远身边半蹲下来:“你这是什么反应?听完陆青棠干的那些破事儿,你没有要说的?”

顾裴远抬头看她,顺手把人抱进怀里,林然然顺势分开腿坐在顾裴远的膝盖上,两人面对面抱着,顾裴远的脸正好埋在那盈盈柔软间。

林然然手指抚摸着顾裴远后颈上硬硬的发茬,语带威胁:“你真的没有要说的?”

顾裴远低头埋在她胸前,闻着那甜甜的暖香,斩钉截铁道:“陆青棠真是个狗东西。”

“没错!”林然然激动得一拍顾裴远大腿,“所以我们也不适合再有婚前性行为了。知道吗?给我把头抬起来!”

顾裴远后脑勺一疼,被林然然抓着短发而不得不抬起头来,林然然胸前的扣子已经被他用牙齿咬开了大半。

顾裴远仰头看着屋顶漏下的几缕光线,心中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陆青棠这个狗东西!”

林然然把扣子一颗颗系回去,顾裴远又缠上来腻歪,搂着林然然表示自己跟陆青棠不一样,他会负责,不是那种睡完就跑的垃圾。

林然然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一边推他:“你少来了,刚刚才答应我的。”

“我可没答应。”顾裴远简直冤枉,他答应林然然什么了?

林然然在他怀里不听话地挣扎,这点儿微弱的反抗在顾裴远眼里就像是小猫亮出的爪子,没有丝毫威胁,只会令人更想逗她。

林然然扯住了衣襟又忙去掩裙摆,气得转身挠顾裴远的脸:“你怎么这样,烦死了!”

顾裴远唇边带笑,撩闲般招架林然然的爪子。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顾裴远眼神一凛,只来得及将林然然迅速挡在身后,门就被推开了。

刺眼的阳光涌入谷仓,驱散了谷仓里的昏暗和暧昧,也令来人看清榻上的一幕。

顾裴远衬衫领口敞开着,头发乱糟糟的,散发着一股浪荡气息。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挡住了林然然的脸,免得她被阳光刺痛眼睛。

这幕,偏偏也刺痛了来人的眼睛。

裴深深一声尖叫:“你们!你们!小姨,你快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呀!”

“滚出去!”顾裴远怒喝。

裴深深大怒之下,居然没有听顾裴远的话,而是指着他身后护着的人:“林然然,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林然然扒下顾裴远的手,眼睛适应了阳光后看向来人,只见冲进来怒视着自己的,正是裴深深,而谷仓门口还站着一人,背着光,看身段不过二八少女。

林然然揉着眼睛:“那是谁?”

顾裴远安抚地握着她的手,道:“我母亲。”

门口的人这才开口,嗓音悦耳,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特有的雍容气度 :“给你十分钟,收拾好我再进来。”

说罢,转身出去了。裴深深狠狠跺了下脚,这才转身跟着出去。

顾裴远舒口气,转头看着已经把头埋进被子里的林然然,安抚地抱住她:“不要怕,迟早会有这一天。”

“都怪你!现在你妈肯定觉得我很不正经。”林然然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唧唧地指责顾裴远:“我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来了!”

“是我不好。”顾裴远连连应下,伸手替林然然整理头发和裙子,“先起来,我母亲很讲究仪表。”

“是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 林然然一跃而起,连忙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和梳子,一照更是痛不欲生。

镜子里的人粉面绯红,唇瓣也被吻得红艳艳的,头发凌乱,裙子也乱糟糟的。浑身每一处气息都在散发着“我很不正经”的讯息。

顾裴远母亲没有当场把她浸猪笼,可见涵养。

林然然着急忙慌地把自己打理整齐,她今天穿了条天蓝色镶白边连衣裙,乌黑发丝披散在肩头。她想了想,又用手帕把头发扎了起来。

顾裴远很少见她这样怯场,想到她怯场的原因,凤眸里不由得含了笑,牵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顾裴远掌心里的温暖传递过来,令林然然安心了些。她对顾裴远微微一笑,点点头。

不论如何,顾裴远总是和她站在一起的。

此时,裴幼卿正站在谷仓外头。日头很大,她抬手轻轻挡在额上,欣赏着周遭景色。

古旧的谷仓边长满了野草野花,金银花的藤蔓沿着木板往屋顶上爬。地上铺着细沙,一尘不染。一道山泉被引进一口凹陷的石臼,漫溢出来后便淌进一条小沟渠里流走了。

的确是一处清净的所在,却也清苦。

当顾裴远打开门时,她转身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道:“裴远,你在这里受苦了。”

说罢,鼻子一酸便哭了起来。

顾家三个男人,此生最怕的事之一,就是看裴幼卿落泪。顾裴远素来清冷的脸也出现波动:“妈妈,先进来坐。”

裴深深也忙扶着裴幼卿,抱怨道:“都怪你,小姨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还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来看你。”

顾裴远冷了脸没回答,亲自扶着母亲进屋。

谷仓里什么家具也没有。裴深深扶着裴幼卿要坐在榻上,裴幼卿一眼看见床榻上凌乱的被褥,立刻不肯坐了。

还是顾裴远搬了凳子来,裴幼卿这才坐下。

裴幼卿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光看身材更是如同二八少女。时光仿佛对她格外厚待,眼角细细纹路不过是为她增添风韵。最难得是她眼神清澈,只有被人好好保护的女人才能有这样天真的神态。

天真的另一个注解是直白。裴幼卿对待林然然的态度很直白:她不喜欢林然然。

可裴幼卿这样的人是不会对林然然恶言相向的,她表露不喜的方式就是忽略。顾裴远只好给了林然然一个安抚的眼神,先走上前问候母亲。

顾裴远先问候了裴幼卿一路的状况,听闻她此行只带着裴深深一人,眉头打了结:“父亲不知道?”

裴深深被顾裴远的眼神看得缩起脖子不敢吭声,裴幼卿道:“你父亲现在还不能出门。”

顾裴远道:“张妈和警卫员呢?就让你一个人出来?”

“不是还有深深陪着我吗?”裴幼卿不以为意,“现在火车很方便,只是没有头等座,普通车厢的气味太难闻了。”

“但是比起你这里,又强上太多了。”裴幼卿说罢,拉着儿子的手把他当成顾元元一样摩挲,心疼地叫他“宝宝”。

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九的顾裴远皱起眉,直起身躲开母亲的手:“妈妈,这里很好,我已经适应了。”

“胡说。这样的地方,你怎么可能适应?”裴幼卿关切地看着儿子,这个大儿子从小性子冷僻,跟她也不亲近。裴幼卿的印象中,与儿子相处的片段还停留在他软绵绵的婴儿时期。

裴幼卿不免心酸,迁怒道,“都怪你父亲,不肯求朋友帮忙。不过我已经说服他了,只要你肯跟我回去,自然能让你进空军营。”

顾裴远还没出声,裴深深插嘴道:“裴远,你从小的梦想不就是参加空军吗?你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顾裴远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

“你!小姨,你看他!”裴深深求助地看向裴幼卿。

裴幼卿道:“裴远,你怎么能这样跟深深说话?你的教养呢?”

顾裴远冷道:“我的教养只给值得的人。”

裴幼卿发起脾气来声音也不尖锐,责怪道:“要不是深深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过着这样的日子。还瞒着家里跟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女孩子交往。”

被当面指责“作风有问题”的林然然,只觉血液登时涌上头顶。

顾裴远沉声道:“母亲,您的教养呢!”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裴幼卿惊怒交集地站起身来。

顾家家规第一条:不得惹裴幼卿生气。

顾裴远唇角抿紧,凤眸里燃着倔强。

林然然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深吸口气,竭力维持语气的平静:“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然然!”顾裴远几步追出来拉着她的手。

林然然用力甩开,裴幼卿的声音响起:“这位……林小姐,你留下吧,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