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两千高丽卫兵冲进山村,直奔中央最大建筑时,却空无一人。行至队伍中间的宰相心生疑窦:怎会如此空荡?难道三元道众人已预料到王师将至,提前撤离?
宰相心中既喜且忧。若女子们已逃,他首次领兵便告捷,固然可喜,但未擒获教主及任何三元道女子,功劳有限,不免遗憾。
他率军深入村中,至一处大堂内,依旧空无一人。就在此时,忽闻外间惊呼与惨叫。宰相王光垂急速冲出大堂,只见无数火箭自天而降,落在稻草覆盖的屋顶上,瞬间整个村子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士兵们胯下的战马惊恐地嘶鸣,开始疯狂地乱奔乱跑,不少士兵被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的火箭射中。
宰相王光垂倒是未中箭,因为他身边的侍卫用盾牌替他挡住了射来的火箭。他们四处奔逃,但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不容易找到出路时,迎面遇到的是一排排的女战士,她们有弯弓搭箭瞄准了对方,人数至少有五千人。
他们此前已中埋伏,死伤大半逃出,仅剩区区三五百人。王光垂也被烧得头发大半烧焦,身上多处烧伤,狼狈不堪,哪里还有顽抗的心思?他直接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投降。他一投降,身边高丽士兵也随之投降。
宰相战败投降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高丽国王所在之地,毕竟还有少量士兵逃回。国王大惊失色,他此次仅带了二千卫队,自认为是精锐中的精锐,绝无问题。
毕竟整个高丽并无像样的敌人,局势太平,何况还有五万宋军驻守,更无需担忧,因此他觉得带二千人马都多了,毕竟调动军队需耗费钱财,且国王极不喜欢军队,如同他讨厌武将一般。
然而现在,他后悔了,心想应多带些人。如今他已无兵可用,更可怕的是,若此时那些女子乘胜杀来,除了依靠赵公子的侍卫,他无军可抗。
赵公子本是来做客,结果却需其护卫,实在丢人。但事已至此,只能求助于赵公子。
他急忙去见赵公子,慌张地说道:“不知为何,此地竟出现一支娘子军,她们藏在深山练兵,我竟一无所知,故未调集足够军队。
而我军皆驻扎在开京附近,最快赶来也需十天,我担心这十天里娘子军会来围攻,那我们就危险了。所以,公子能否动用你的卫兵保护我们?我即刻调兵前来。”
赵桓点头道:“这应无问题,但我的护卫不多,主要还是宋军,你需与吴魁统帅商议,他若同意就没问题,我的卫兵定会保护我们安全。”
国王得赵桓口头承诺,立刻去找吴魁。吴魁爽快答应:“只要她们敢来,就坚决消灭。”
虽吴魁仅带二千宋军护卫,但殿前司距此不足一天路程,随时可增援,真要交战,吴魁能一举全歼娘子军。然而皇帝似乎不打算如此,故吴魁不会主动出击。
有了吴魁的承诺,国王终于安心,随即召来武将郑忠夫,先是一顿痛骂,将失利主因归咎于他,认为郑忠夫训练的军队战斗力太差,一触即溃,连女人都打不过,这样的武将有何用?
郑忠夫深感委屈,因为他身为武将,实际上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军队。如今高丽事事效仿大宋,却只学到了大宋早已摒弃的错误做法。
例如,文官带兵,无论平时还是作战,军队都交由文官管理和训练,导致训练水平极为低下,严格说来,称之为“酒囊饭袋”毫不为过。
从这次作战便可清楚看出,若是他指挥,在没有摸清敌人虚实的情况下,怎会贸然冲进村子中埋伏?又怎会如此轻敌?即便对方是些女人,他既未带兵,也未负责此次军事进攻,却要他来背锅,简直气得发疯。
然而,他却不敢有任何辩解,因为他深知,在国王怒斥他们这些武将时,他们只能乖乖听着,明知要背锅却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否则将面临更严厉的惩处。
国王将郑忠夫一顿痛骂后,才吩咐道:“你立刻赶回京城调兵,五天之内必须返回,否则军法从事。”
郑忠夫一听,顿时傻眼,支支吾吾地说:“殿下,这里距京城,就算日夜兼程也需五天,往返至少需十天,这五天时间实在来不及。”
“如果来得及,我还需要派你去吗?”这话意味深长,既可理解为任务艰巨,需派能干之人,也可理解为需要一个背锅侠,不找你找谁?
国王下了死命令,郑忠夫只能硬着头皮领旨。他很快带了几个随从,急匆匆地拿着国王的王令和调兵军符,紧急赶往开京调兵。
对于发生的一切,太后和王后并不知情。
她们对军事毫无兴趣,也从不过问,且认为即便在牛峰山,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她们根本不知道高丽军队已遭大败,二千军队全军覆没,而她们正找到一个对付狐狸精穆碧妃的良机。
因为这两天国王似乎被什么事牵绊,忙前忙后,无暇顾及穆碧妃。
她们当然不知,国王正协调宋军和赵公子来保护她们的安全,因她们已无军队自保。
确认国王离开后,太后带着王后及一众宦官宫女,气势汹汹直奔穆碧妃的帐篷。然而,闯入帐篷时,却见穆碧妃正与花子交谈。
原来花子恰来串门,她是个闲不住的女子,最爱热闹,两人聊得正欢。实际上,更多是花子在喋喋不休,穆碧妃微笑倾听,偶尔插上一两句,恰好能进一步挑起花子的兴趣,让她说得更加起劲,因为有个绝佳的听众。
花子讲述的是在大和时,赵公子与他们经历的平安京被围的战争那些惊险场景。
穆碧妃一则为了打发时间,二则也的确对这类惊险故事颇感兴趣,毕竟这个时代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太少,尤其对她这种身居王宫、受太后和王后打压、不敢随意与外界联系的人来说,获取信息就更难了。
如今花子愿与她聊,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