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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对面,林雅正在总部备份数据。

dVd刻录机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映出她审计徽章的菱形纹路。

在两个人各自的忙碌中,时间不断流逝。

晚上七点,赵长天坐在工位前,面前的电脑屏幕亮如白昼。

滨江花园的维修资金台账在Excel里铺展开来。

他用鼠标点击“条件格式”按钮。

黄色警示底色如潮水般漫过异常项。

“赵总,还不下班啊?”

林雅的声音从视频连线中传来。

总部的工位背景里,钻石牌座钟的钟摆正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你那边的服务器风扇该清灰了,我听着声音不对。”

“等会儿。”

赵长天头也不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击“ctrl+Shift+End”组合键。

选中表格最后一行,“小陈去借石英钟了?”

“借到了。”

林雅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临时摆在桌上的老式座钟,“沪市钟表厂1985年产。

比老书记的手表还大两岁。”

她的笔记本右下角,“审计铁军”贴纸边缘卷着毛边。

那是2012年大比武时贴上去的。

打印机突然“滋滋”吐出纸张,赵长天撕下刚打印的“异常项汇总表”——

用红笔在“高志强关联账户”上画了三个圈。

窗外的广市城华灯初上,远处的高架桥施工现场传来打桩机的轰鸣。

与办公室里的键盘声形成奇特的交响。

林雅的邮箱弹出新邮件,主题是“各子公司特批项目台账”。

发件人显示为“oA系统自动转发”。

她双击下载127个Excel文件。

winRAR压缩包的图标在桌面上堆成小山。

每个文件名都以“公司名称+日期”命名。

“处理这么多文件,得用最笨的办法。”

她对着摄像头说,同时打开第一个文件。

“先建汇总表,再逐表关联——

幸好王董给批了台高配置电脑,不然早卡死了。”

赵长天的工位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正在核对2010年的纸质台账:“广市这边的‘高海文特批’文件。

有47份没有经办人签字——

这属于严重违规。”

“沪市也一样。”

林雅调出“特批项目合规性统计”。

柱状图显示合规率仅32%。

“用coUNtIF函数统计过,‘情况特殊’是最常用的理由,出现127次。”

晚上八点,王崇仁打来电话。

背景音里传来黄浦江的夜航船笛声:“长天,博物馆的LEd灯修不好了,索性撤了吧。”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然坚定,“把石英钟摆在手表旁边,让它们‘对话’。”

“明白。”

赵长天望向视频里的林雅。

她正在调整展柜位置,“用最笨的光,照最真的制度。”

林雅将沪市牌手表与石英钟并排放置。

手表的铜锈表盘与座钟的木质雕花形成鲜明对比。

她用水平仪校准钟体。

玻璃展柜的倒影里,审计徽章的菱形纹路与钟摆的弧线重叠。

构成一幅奇特的静物画。

“2000年廉政教育时,”她对着摄像头说,“我刚参加工作,老书记让我们每天给座钟上发条。

说‘制度需要人来守护’。”

“现在换成电子钟了。”

赵长天轻笑一声,“但上发条的手不能停。”

这时,高明抱着移动硬盘走进来。

硬盘外壳上贴着“澳门资金流”的标签:“赵总!Ftp传输完成了。”

林雅插入USb 2.0接口。

进度条显示“剩余时间:01:37:21”。

她打开“高志强_文件夹”。

澳门赌场的转账记录在屏幕上闪烁。

“18:43的那笔汇款,对应内地时间17:43——

陈董事申请打印机权限的时间。”

“时间差卡得太准了。”

赵长天调出档案库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陈董事正在操作保险柜。

“他知道广市服务器三点断网,想赶在之前销毁证据。”

“林雅!”

赵长天问道,“2008年你跟着老书记查贪腐,最难忘的是什么?”

视频里的林雅停下手中的动作。

目光落在展柜里的沪市牌手表上:“老书记用算盘打了三天的流水。

最后在小数点后两位发现漏洞。

他说,‘数字会骗人,但算珠不会’。”

“现在换成Excel了。”

赵长天轻敲键盘,“但算珠的声音还在心里。”

小陈突然指着屏幕:“林部长!合并后的异常项自动标红了!”

林雅凑近看,Excel表格里,澳门转账与维修资金申请的关联项被条件格式标成红色。

像一串警示灯,照亮了数据海洋里的暗礁。

赵长天合上最后一本纸质台账。

抬头时看见林雅正在给钻石牌座钟上发条。

她的手指在钟钮上转动,金属齿轮的咬合声清晰可闻。

与Excel的保存提示音交织在一起。

“赵总,该下班了。”

林雅轻声说,“你明天还要去滨江花园开公示会。”

“你先回家吧。”

赵长天收拾着桌上的审计报告,“我再核对一遍跨境数据。”

视频连线断开前,赵长天看见上海总部的展柜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沪市牌手表与石英钟的影子重叠在玻璃上,形成一道跨越时空的刻度。

十分钟后,审计组办公室的空调依然嗡嗡作响。

赵长天的电脑屏幕上,127个Excel文件的合并进度条显示“98%”。

他想起王崇仁说过的话:“改革不是某个人的冲锋。

是无数人在日常里的坚守。”

当最后一个Excel文件完成合并。

赵长天在汇总表的末尾签下名字。

当赵长天走出办公室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

恰好在走廊里碰见了苏羽昕。

“长天,”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电梯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阴影,“我妈刚打电话时,又问起你。

这两天,她对你赞不绝口。”

“阿姨身体好些了?”

赵长天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能吃下半碗粥。”

苏羽昕微笑着回应。

两人边走边聊,缓缓地朝着电梯走去。

“自从我爸过世后,她就很少夸人了。”

苏羽昕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感慨,仿佛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赵长天微笑着,对于苏羽昕的话语,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进入电梯后,苏羽昕的情绪似乎还沉浸在对父亲的思念中。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爸走得太突然了。

妈妈一直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也总是会想起我父亲。

其实,我也很难接受父亲那么早就离开了我。”

赵长天默默地听着,他能理解苏羽昕的心情。

失去亲人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而这种痛苦往往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

然而,就在他们踏出大门的瞬间,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广市的雨总是这样,说下就下,让人猝不及防。

两人急忙躲进了岭南骑楼的廊檐下,暂时避开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苏羽昕的丝巾被风吹起,在空中舞动着。

赵长天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去按住,以免它被风吹走。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苏羽昕的锁骨时,他像是触电般迅速收回了手。

苏羽昕的皮肤白皙如雪,在他的触碰下,瞬间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下意识地看了赵长天一眼。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雨滴打在廊檐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苏羽昕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轻声说道:“我妈让我请你去家里吃饭。

说要亲手做鲍汁扣辽参给你尝尝。”

赵长天连忙摆手,说道:“这太破费了。阿姨身体还没痊愈,就别麻烦她了。”

他的目光透过雨帘,落在不远处一辆穿行的电瓶车上。

后座的阿婆正给孙子递着姜茶,那温馨的一幕让他心生感动。

“不麻烦。”苏羽昕转头看他,雨丝沾在她发梢,“她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我爸走后,家里的厨房连油烟都少见。”

此时,苏羽昕看了看时间,又瞧了瞧仍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天空。

对赵长天说道:“我知道你晚上也没吃饭呢。

这附近有一家我以前吃过的餐厅,味道还不错。

咱们去那儿吃点夜宵吧?”

赵长天略作思考,想到自己确实也有些饥饿,便点头同意:“行啊,听你的。”

两人准备出发前往餐厅。

赵长天看着这细密的雨幕,说道:“我上去拿把伞吧,别淋着了。”

苏羽昕看了看雨,雨丝轻柔地飘落,感觉并不是很大。

便说道:“雨不大,我们就走过去吧。

也不远,说不定走到那就停了呢。”

于是,两人并肩踏入这如烟如缕的雨幕之中。

雨丝如同调皮的精灵,轻轻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在雨幕里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偶尔有车辆缓缓驶过,车轮压过积水,溅起一小片水花,发出“唰唰”的声响。

苏羽昕微微仰起头,任由雨滴洒在脸上,感受着那丝丝凉意。

她轻声说道:“我还挺喜欢这种细雨天的,感觉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赵长天转头看向她,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微笑着回应:“确实,雨中有一种别样的氛围。”

两人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着,雨滴打湿了他们的衣物。

带来微微的凉意。

苏羽昕轻轻打了个寒颤。

赵长天注意到后,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试图为她遮挡一些风雨。

一路上,两人随意地交谈着,从最近的天气聊到生活中的趣事。

欢声笑语在雨幕中渐渐散开。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那家名为陶陶居的餐厅。

餐厅的外观并不起眼,木质的招牌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陈旧。

但却透露出一种质朴的气息。

门口悬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风雨中轻轻摇曳,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食物香气与热闹人声的暖流扑面而来。

餐厅内的空间并不大,摆放着十几张木质桌椅。

此时已有不少食客坐在里面。

天花板上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墙壁上贴着一些颇具年代感的海报。

为整个餐厅增添了几分复古的韵味。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苏羽昕熟练地拿起菜单,向赵长天介绍着店里的招牌菜。

赵长天看着她专注的模样。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种别样的温馨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们点好餐,静静地等待着美食上桌。

窗外的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

打在窗户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餐厅内,人们的谈笑声、餐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上桌。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

那盘豉汁蒸凤爪,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红亮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自身的软糯与鲜香。

轻轻夹起一只,稍一用力,皮肉便顺从地脱骨分离。

放入口中,那股软糯劲儿几乎要化在舌尖。

浓郁的豉汁香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鲜虾红米肠也毫不逊色。

外层的红米肠宛如一块细腻的红绸,软糯得恰到好处。

中间包裹的油条像是隐藏的惊喜。

咬下去“嘎吱”一声,酥脆感十足。

而最里层的虾仁,颗颗饱满弹牙,鲜美的味道仿佛带着大海的蓬勃生机。

还有那碗艇仔粥——

宛如一位温柔的守护者,绵滑的粥底包容着丰富的食材——

鲜嫩的鱼片、香脆的炸花生、金黄的蛋丝……

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一次深情抚慰。

赵长天夹起一块叉烧。

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赞叹道:“这叉烧外酥里嫩,甜咸比例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愧是你推荐的店。”

苏羽昕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小时候,妈妈偶尔会带我来这儿。

那时生活不富裕。

但来这儿吃上一顿,感觉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提到母亲,苏羽昕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既有心疼,又满是敬佩。

她轻轻放下筷子,望向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幕。

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爸走后,家里就像天塌了一样。

尤其是国企改制那会,我妈下岗了,没拿到多少补偿。

那点钱,在生活的重压下,简直是杯水车薪。”

赵长天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专注地看着苏羽昕,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羽昕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妈没什么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

为了能让我吃饱穿暖,供我上学,她只能去做那些最辛苦的工作。

白天,她在一家小餐馆里当帮厨。

说是帮厨,其实什么杂活都得干。

早上天还没亮就得赶到餐馆。

先把店里的卫生打扫一遍,桌椅擦得锃亮,地面拖得一尘不染。

接着就得帮着大厨摘菜、洗菜。

那些青菜堆得像小山一样,她得一棵一棵仔细地清洗。

不放过任何一片黄叶。

切菜的时候,她的手常常因为长时间用力而酸痛不已。

但她从来没抱怨过。

餐馆里人来人往,吃饭的点一到,她又得忙着端菜、收拾桌子,一刻都不得闲。

一天下来,腰都累得直不起来。”

“晚上,餐馆的活儿结束后。

她顾不上休息,又赶到附近的小区,给一户人家做钟点工。

那家人房子不小,打扫起来可不容易。

我妈得把每个房间都仔细清扫,家具要擦得一尘不染。

地板得拖得能映出人影。

卫生间的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马桶要刷得干干净净,瓷砖上不能有一点水渍。

有时候遇到顽固的污渍,她得跪在地上,用刷子一点一点地刷。

膝盖常常被磨得红肿。

等忙完这一切,往往已经很晚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周末的时候,别人都在休息。

我妈却要去菜市场帮人搬货。

菜市场里人多嘈杂,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她要把一箱箱沉重的蔬菜、水果从货车上卸下来。

再搬到摊位上摆放整齐。

那些箱子又大又沉,每搬一次,她的手臂都酸痛难忍。

但她咬着牙坚持着。

为了多挣点钱,她总是抢着干最重的活儿。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箱子砸到了脚,当时就肿了起来。

可她只是简单地揉了揉,又继续干活。

因为她知道,少干一点,我们的生活可能就会更艰难一些。”

说到这里,苏羽昕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闪烁着泪花。

赵长天递上纸巾,安慰道:“你母亲真的太伟大了。

她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

经历了这么多艰难,真的太不容易了。”

苏羽昕微微点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我也算是长大了。

有能力让她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她还是闲不下来。

每次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我就觉得特别心疼。

这么多年,她为我付出了太多,牺牲了自己所有的青春和梦想。

一心只想着把我养大成人。”

赵长天的目光中满是理解与疼惜,说道:“你母亲对你的爱,真的深沉又无私。

你能有这份孝心,她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

现在你有能力照顾她,也算是苦尽甘来。”

苏羽昕抬起头,看着赵长天,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说:“是啊,所以我特别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母亲当年的坚持和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我。

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坚韧,什么是爱。”

两人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继续着关于苏羽昕母亲的话题。

那些过往的艰难岁月在温馨的餐厅氛围中缓缓流淌。

他们吃完饭后,结了账,起身离开。

走出餐厅,发现雨势已经小了一些。

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轻柔地飘落。

整个城市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街道上的积水倒映着昏黄的路灯,形成一片片闪烁的光影。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脚步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长天和苏羽昕沿着街道缓缓漫步。

清新的雨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雨滴轻轻地落在他们的肩头,带来丝丝凉意。

苏羽昕微微仰头,感受着这雨幕中的宁静。

她轻声说道:“这样的雨天真好,让人的心都静下来了。”

赵长天侧头看着她,微笑着说:“是啊,而且和你一起漫步在这雨中,感觉更加惬意。

经历了这么多,你和阿姨都熬过来了。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苏羽昕转过头,与赵长天的目光交汇。

眼中满是坚定与期许,说:“嗯,我相信。母亲的坚韧给了我面对生活的勇气。

我也希望能像她一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强地走下去。”

两人默默地走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鞋面。

却丝毫没有影响此刻内心的温暖与宁静。

路过街边的一处小公园,园中的树木在雨水的洗礼下愈发翠绿。

花朵娇艳欲滴,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宛如珍珠般闪耀。

赵长天停下脚步,看着公园里的景色,感慨道:“你看,这些花草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就像你和阿姨的生活,经历了风雨,反而更加精彩。”

苏羽昕顺着赵长天的目光望去,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说:“你说得对!

或许苦难就是生活的一场洗礼,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

也更加懂得珍惜。”

他们在公园外稍作停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随后,继续沿着街道前行。

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橱窗里展示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

偶尔有店员热情地招呼着路过的行人,给这清冷的雨夜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随着他们的漫步,话题也渐渐从过去的艰难岁月,转向了对未来的憧憬。

苏羽昕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我希望以后能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能有足够的时间陪伴母亲,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为我操劳了一辈子,也该好好享受生活了。”

赵长天认真地听着,说道:“一定会的,你这么孝顺,愿望一定会实现。”

路过珠江长堤的骑楼廊檐下时——

苏雨昕忽然驻足,弯腰解开黑色高跟鞋的细带。

赵长天听见皮革摩擦的轻响。

下意识转头,目光恰好掠过她足弓的弧度——

那道曲线从脚踝延伸至脚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脚要透气,不然会闷出茧子。”

她将高跟鞋拎在指尖,鞋跟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长天,你知道岭南女人为什么喜欢穿木屐吗?”

他喉头微动,视线从她的脚趾移向远处江面:“为了防雨?”

“不全是。”

她赤足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木屐与石板相叩,像是给脚步写诗——

你听。”

她轻轻踱步,“‘嗒嗒’是平仄,‘空空’是韵脚,比高跟鞋更有味道。”

“长天。”

顿了顿,她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美?”

他愣住,目光落在她的足背上——

那里沾着片细小的茉莉花瓣,不知是从谁家窗台飘落的。

“女人的美...”

他稍加沉吟,“该是自在的,像松花江的水,该急则急,该缓则缓。”

“太笼统了。”

苏雨昕轻笑,弯腰捡起块鹅卵石,在掌心抛接,“美分很多种——

有锋芒毕露的美,像审计报告里的红笔批注。

有润物无声的美,像滨江花园的夜来香。

还有...”

她忽然将鹅卵石扔进江里,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脚踝。

“还有让人不敢直视的美,像月光下的...赤足。”

赵长天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最后两个字轻得像江雾。

却精准地撞进他的耳膜。

“羽昕,你这是在考我?”

“算是吧。”

她转身看他,月光给她的睫毛镀上银边,“比如现在,你觉得我这样...美吗?”

江面上漂来几只孔明灯,苏雨昕的倒影在涟漪中破碎又重组。

赵长天望着她的眼睛——

“你很美。”

他轻声说,目光下移至她白皙的赤足,“美在敢在珠江边脱下高跟鞋。

露出别人藏了一辈子的东西。”

“什么东西?”

“真实。”

苏雨昕忽然走近,她的赤脚几乎要碰到他的皮鞋尖:“长天,你知道吗?

女人的脚和心一样,都需要被看见。”

“被谁看见?”

“被...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