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府·振军卫。
“总督大人驾到，速速准备迎接！”
军营之内，大门洞开。
两侧军士林立，如松般挺拔。
门前，振军卫千总李开与众将领恭候多时，神情肃穆，一队精锐铁骑如疾风般掠过。
瞬间抵达军中，为首者皆是总兵府的大将，气势如虹，令人敬畏。
副总兵欧信高亢的声音划破宁静：
“行礼！”
“见过总督大人！”
众人齐声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免礼。”
汪直的声音沉稳有力，他身着大红色的曳撒蟒服，此等服饰，在成化和当今两朝，唯有汪直一人独有，彰显其尊贵地位。
然而，身为总督大人。
他竟亲自骑马而来，实属罕见。
面对发呆的李开。
汪直并未言语，径直步入大帐。
陕西总兵陈钺见状，厉声喝道：
“愣着作甚，还不快进帐！”
此时，李开瞥见军士押解的西安知府吴琼，心中顿时慌乱，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
不料，他竟撞上了一人。
回首望去，竟是副总兵白瑜。
白瑜一把抓住他，质问道：“你欲何往？
看到吴琼就想跑，心里有鬼吧？”
李开挣脱道：“你放手。
你不过是个蒙古降将！”
白瑜冷笑道：“我如今已是汉人。
虽祖上乃蒙古将领。
但明朝之中，诸多将领亦出身蒙古。
我们皆是弃暗投明，而你们却冥顽不灵。
身为汉人，却卖国求荣，真是败类！”
李开闻言，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知肚明！”
白瑜怒喝一声。
随即示意军士将李开押入大帐。
一踏入帐篷，军士便厉声喝道：
“跪下！”
“说说吧，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总督汪直的声音冷淡而威严。
李开望着汪直那凌厉的眼神，心中一凛，随即跪倒在地，颤声道：“汪总督，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把我押进来。”
汪直微微皱眉，问道：“你当真一无所知？
本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开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汪直见状，脸色一沉，大手一挥，只见吴琼被人抬了进来。
“说吧，你们两个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面对总督的质问，吴琼神色坦然，直言不讳：“总督大人，是李开与我同流合污，将大明的盐铁私自卖给蒙古。”
“你……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背叛我！”
李开闻言，顿时怒不可遏。
指着吴琼大骂道。
吴琼却毫不退缩，辩解道：“汪总督，当初是李开贪念作祟，将那些钱财全部收下。
而且，我早就跟他说过，卖盐铁给蒙古，无异于卖国求荣，可他却置若罔闻。”
李开反驳道：“你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吴琼坚称：
“我确实说过，我一直都在努力悔改。”
李开怒斥：“胡说八道！
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好了，不必再争了。”
汪直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冷冷地说道。
“你们两个，都休想活命。”
李开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求饶：“总督大人，求您开恩啊！
只要能保住我这条命，以后我唯您马首是瞻，好不好……好不好？”
汪直却只是轻轻摇头，语气冰冷：
“抱歉，本督无能为力。”
随后，吴琼仅因汪直的一个凌厉眼神。
便被人迅速拖了下去。
李开望着汪直，言辞恳切：
“汪总督，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您是弘治帝身边的红人，深受两朝皇帝的信赖。
您既是司礼监大太监，又身兼中军右都督之职，手握大明数十万大军。
我恳请您，就看在这一次，帮帮我吧。”
汪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本督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李开急切地说道：“我，我有钱！
这些年我积攒的银两，加上那些贪官污吏贿赂我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两，您看够不够？”
汪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若本督愿意收钱，每天的进账都是你这数字的十倍。
即便如此，本督也早已明确表示不再收钱。
府门口排队求本督办事的人，都能排满一条街，所以，钱财对本督来说，已毫无意义。”
李开闻言，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连忙问道：
“那，汪总督究竟想要什么？
只要末将有的，一定双手奉上。”
汪直眼神锐利，冷冷地说道：
“本督要的是你的同党。
把你所知道的人写下来，本督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好好珍惜吧。”
李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有！
我知道整个陕西省，哪些将领是败类。
我甚至与他们都有联系。”
汪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身边的总兵陈钺缓缓递过一张纸张与墨宝，交至李开颤抖的手中，同时，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记住，本督的耐心是有限的。”
为了保住性命，李开慌忙挥毫泼墨，将参与其事的人员名单倾泻而出，竟涉及一百多将领。
待墨迹干涸，汪直审视片刻，冷声道：
“人数怎会如此稀少？
真实数目，至少是这份名单的数倍。”
李开面露得意之色：“总督大人真是洞察秋毫，只是我不能贸然全数写出。
待陛下颁发诏书，确保我安危，远赴他乡隐匿之时，定会将全部名单奉上。
哦，对了，肃王府也曾助我们一臂之力。”
听到肃王府时，汪直眼前一亮。
随后冷笑一声：“真是自作聪明。”
李开心头猛地一颤，惊疑道：
“你此言何意？”
这时，一旁的镇守太监马永成掏出一封信函，冷冷道：“这是自你老家搜出的。
其中记载的人数，竟高达四百余人。
干爹心存疑虑，这才让你重写以核对。
现在看来，已无此必要。”
李开瞬间泪如雨下，哭求道：“汪总督，我错了，我愿意重写，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汪直轻轻摇头，语气决绝：
“不，你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