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以，他们把控军队日久，若是贸然动手，引起军中哗变那就是灭顶之灾啊。”
“大宋军队共计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其中禁军八十二万六千人，八成都驻扎在开封附近。”
“这里边从小小的都头到各军指挥使，再到殿前司、侍卫亲军，盘根错节，一招错则满盘输。”
“到时候人人自危，恐怕就会从底层开始乱起，是有可能颠覆大宋的大事啊！”
范夕文脸色铁青。
若是赵言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可就难搞了。
起先想要劝赵言帮忙的想法立刻荡然无存，现在一心只想说服赵言放弃这个念头。
赵录听得也感觉很有道理，不住点头。
“是啊，五弟，范卿此言老成持重，是谋国之道啊。”
他之前一直抱着置身事外的打算，玩笑似地叫着“范大人”，这会再次谈起国事，态度立刻就正经了起来。
赵言嘿嘿一笑，压上脑袋。
“看吧，我这么一说，连你们两个都这么怕，那些指挥和指挥使若是听说了，心里该是什么想法？”
范夕文闻言心头一动。
似乎有点明白赵言的意思。
“王爷是说…设法分化他们？”
他刚说了一句，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这可不容易…禁军那么多上层早已形成了默契，若是能威逼利诱分化他们，我又何苦拿王爷做挡箭牌呢。”
“威吓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杀掉一批，你没做成是因为你心里担忧的东西太多，所以不敢。”
赵言说着又靠回椅背。
“我不同，你只要放出话去，说想让我带着一起赚钱可以，但名额有限，齐王爷不养没用之人。”
“只要是对朝廷有用的人，齐王府的大门为他敞开，对朝廷无用之人若是敢来，齐王爷也不介意砍下他的狗头。”
这段话说完，赵录了然地鼓掌道：
“妙啊，如此一来，他们就是为了这名额也得全力支持裁兵法。”
“这样自认为有用的人定然不愿跟朝廷公然对抗，这就分化了一批人出来。”
“而那些负隅顽抗之徒，想拉拢他们一道对抗朝廷，也就没了本钱和底气。”
范夕文也是不住点头赞同。
他倒不是想不到这法子，而是这件事终究太过重大，他骤然身居高位，却是没了赵言这种敢于动手的勇气。
只不过现在一经点破，他脑子里飞速就过了一遍，选出了不少适合的目标。
“上四军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之中，捧日军这些日子里是最配合的，天武和龙卫也还算有所动作，只有神卫到现在都没有裁掉一个人。”
“上四军实力强大，是大宋最精锐的主力，共有六万人的兵员，若能分化他们，效果犹如杀鸡儆猴，如此还得王爷配合，去捧日军中走上一遭。”
赵言轻轻点头回答道：“可以，你定好几个可以拉拢的对象，明日我就随你走一趟。”
他时间有限，能一次性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事实上他只要走上这一回，之后能引起多大的风浪就可想而知。
捧日军指挥使私下见过赵言后，他的屁股兜里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即便双方没达成任何协议，可其他军会信吗？
什么都没谈拢，齐王爷用得着特地去一趟？
而其他三军一旦有了这种怀疑，分化的种子就会在里边如病毒一般传播开来。
“禁军八十二万人，除去上四军奉行精兵策略，一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外，其他大军都有五万人的编制。”
“想分化这样的大军，恐怕还得见下面各厢的指挥使和都虞侯才行……”
范夕文考虑事情还是周全。
上四军人少，指挥使的掌控力更加强大。
其他中下军等人多，相应的左右厢指挥使和都虞侯就会安排各自的亲信在军中形成自己的班底。
“那简单，上四军你安排两个指挥使，我亲自去见。”
“其他军你排出能争取的对象，今夜或者明日一早就去通知，明日下午到我散仙庄来，我会一会他们。”
终于得了赵言的承诺，范夕文不禁精神大振。
但转而就疑惑地问道：
“王爷可是想好带他们做些什么生意？”
“生意？”
赵言表情懒散地反问道。
“你以为想做出个生意来很简单？”
“呃…那大家不都说王爷是做生意的神仙吗…”
“神你妹！你以为一条生意线路是想有就能有的吗？”
说到这个，赵言终于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劈头盖脸就怼了回去。
“一百二十多万人的军队啊…你居然想让我一个人去养？”
“他们敢拿两成的兵员去吃空饷，那想在我这得到的就起码是五成的空饷，我要用多大的精力才能满足这些吸血鬼？”
“我齐王府全九州的掌柜伙计加起来，也不过数万人，养活一个散仙庄容易，养活他们？做梦吧！”
范夕文只得埋头挨骂。
确实是自己理亏。
他并不懂做生意的细节。
只是一向知道齐王府日进斗金，加上主观上对赵言的佩服，想当然地就认为这些事情到了王爷这就是小事儿。
这顿骂挨得也不冤枉。
赵言是可以凭着手中的产业养活手底下的人，但那毕竟都是真心跟他的人。
可让他费心思给这些蛀虫找一条财路，那也实在太难为他了。
诚然他是可以找出一些赚钱的路子，可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何况在这个生产力算不上高效的时代，九州的商业贸易已经非常成熟了。
各行各业都有其龙头，想钻进去就赚得盆满钵满，已经是件很难的事情。
好一通骂下来，赵言心中总算是舒坦了。
看着范夕文被骂成满头包的模样，心下畅快地说道。
“不过我会安排王府的人，将来到散仙庄的人分类好，各自给他们下一定的订单，利润也可以多给他们一些，足够将这些人稳住，直到你完成改革为止。”
他手里还有个全九州都在做着贸易的菜鸟坊。
光这里，每天都需要天量的物资，只要这些人肯听话，将他们招入供应商列表也不是不可以。
大不了一部分产品短时间内放弃利润罢了。
“分化拉拢之后，该恐吓的恐吓，该杀的杀，你如今已经当了宰相，有皇兄为你撑腰，何必变得谨小慎微？”
“以前正面刚吕仪坚的范夕文哪里去了？”
言尽于此，赵言起身就走。
“皇兄，臣弟走了。”
“好。”
赵录能体会赵言的苦心，也知晓他对范夕文寄予厚望。
这也确实是个极好的臣子，只是在宰相这个位置上，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并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走到沉思的范夕文身旁，赵言顿了顿身形，然后将那捆并不扎人的柴火给拆了下来。
“堂堂一国宰相，还用得着玩这套东西？再说了，要道歉就背那种荆棘，而不是这种磨到光滑的废柴。”
留下这句话，赵言再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范卿，朕也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反思可以，但别误了大事啊。”
赵录也站起身，轻拍了范夕文肩膀两下，漫步离去。
殿中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一人，门口的内侍们被赵录挥退，勤政殿变得更是安静无比。
不过等到其他内侍来此掌灯时，那张方桌边，范夕文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地上那一捆柴火。
……
……
赵言回到散仙庄时，庄内刚亮起各处的灯光。
他脚步不停地回到自己的房中，一进屋就盘坐在地，开始了特殊的感悟。
一本写满文字的书，要开始整理了。
只要整理得当，陆地神仙境便顺理成章。
可他刚盘坐不过片刻，门外就有人敲起门来。
赵言无奈，只得起身去开门。
“是檀云吗？王爷我今晚不想听八卦啊……”
他打开门，正要不耐烦地打发来人离开，却发现站在门口的竟是本在闭关中的伴鹤。
随即惊喜地捧住她的肩膀道：
“伴鹤，你出关了！”
“主人！”
伴鹤少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久违的笑意。
二人刚准备多说两句，两侧却是突然跳出了两个大姑娘。
“呜呜呜…王爷真的不想听吗？奴婢可是精心挑选了一天呢！”
“王爷，不听八卦，不如听奴给您讲故事呀。”
赵言表情无奈地一拧，这两丫头居然还知道躲起来了。
“听听听，你们俩也进来吧…”
“耶！”
“谢王爷！”
“伴鹤，你来。”
“是，主人。”
四人说着就一起进了房中。
檀云和袭人很主动地坐到了圆桌两侧，心底都打好了稿子，准备等会要讲些什么。
但赵言明显心思都在伴鹤身上，对两丫头的八卦和故事完全没得兴趣。
“听说你悟得了八剑齐飞？”
赵言坐到主位，抬首看向对面的伴鹤。
这一项强大的剑系秘术，乃是当年名剑山庄的传承秘术。
只不过名剑山庄被毁之后，已经多年不曾有人悟得。
如今江湖上虽有后来者的藏剑山庄，可藏剑山庄打造天下名剑，却并没有如当年名剑山庄一样，拥有传承秘术。
倒是庄主叶英，据说乃是九州一等一的超级大帅哥。
仅靠美貌就能杀敌于无形。
“是，奴被张真人赋予半成气运，一回到开封就不可抑制地踏入了指玄之境，如今…连天象境也已经摸透了大半。”
武功精进飞速，伴鹤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这代表着以后她可以帮助赵言做更多的事情。
“半成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照这么下去，恐怕年后你就能晋入天象，等到你将这些气运消受完毕，陆地神仙也能唾手可得。”
张三丰独霸大明江湖七成气运，就算是其半成的份量，也是极为可观的。
而这些气运之中，携带着张三丰对天地之力的一缕感悟，对伴鹤掌握天地之力有极大的助力。
再加上无需与任何人有气运之争，直接就给她的未来铺平了道路。
可以说张三丰兵解散运，最大的赢家除了邀月，就是伴鹤与耿玉京。
“奴一定会用心习练，争取早日能帮上主人的忙。”
伴鹤认真地说道。
明国一行之后，她已经猜到赵言如今有大敌要面对。
否则也不会逼自己静下心来闭关。
“好。”
赵言并不推脱。
他们主仆同心，没必要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不过齐天剑匣只有七柄剑…我这次回来也没来得及给你找柄称手的，以后补上。”
“不用了，任楼主已经给奴找好了一柄名剑，是藏剑山庄所铸新剑‘无命’。”
“‘无命’？怎么搞了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一直插不上话的檀云和袭人听着，也连忙帮腔说道：
“王爷说的是，这名字不行！”
“对对，怎么能叫‘无命’呢，要叫‘有命’才行！”
“也不好听！叫九条命才吉利！”
“‘九命剑’？‘救命剑’？”
“你起名字的本领实在太差了！”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二女将好好的一个话题扯得那么远，赵言只得给了一人一个脑瓜崩，才她们的嘴给封了起来。
不过他表情变幻着说道：
“‘九命’不错，就叫这个吧。”
“好。”
伴鹤没有一点意见地接受道。
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袭人得意洋洋地冲檀云摆了个鬼脸，气得后者嘟起嘴来可以挂上个酒瓶。
“八剑齐飞…是怎样的秘术？”
赵言思索了一会，开口问道。
他虽然懂道门“御剑术”，但对听着与其有些类似的“八剑齐飞”却是完全不了解。
只知道当初名剑山庄庄主易天行凭着此术，是可以跟年轻时的张三丰打上百招开外的。
如此想来，此术之强可见一斑。
伴鹤见赵言感兴趣，笑着解释道：
“回主人，此术虽名为八剑齐飞，却实则不止八剑，而是八剑各有一种剑意，领悟八种剑意后，可做到人即是剑，剑即是人的人剑合一之境，八种剑意可以不断切换，也可合而为一，此为八剑齐飞。”
“原来如此。”
赵言深深地点点头。
“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