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往身旁跳开一步,不愿接受王乐山的谢礼。
说白了他现在阐述的东西,也不是自己的。
而是本就是另一个时空,眼前这个人经历无数波折悟出来的“心学”理论。
而“心学”在后世是极为受追捧的显学,在全世界都有其广泛的追随者。
虽然如今时空不同,他依然不愿凭白受这一功。
李青莲的教训,已经让他颇为惭愧。
“只是代为传话罢了,这并非本王的理论,你无需谢我。”
赵言婉言拒绝道,看了眼脸色灰败的朱喜二人,冲身后诸女使了个眼色,打算走人。
他不想跟天机老人多说什么,免得又沾染些破事。
双方现在的雇佣关系就挺舒服的,不必再深入。
“既然事情已了,本王现在离去,总没人反对了吧?”
赵言环视一圈,再无人敢上前反对。
朱喜和鹤山先生受言灵反噬,眼下根本无力阻止。
他们眼神苦痛又无奈。
不仅没找到赵言的麻烦,还让王乐山成就了儒圣境界。
对他们来说,早知道如此,绝不会多此一事。
看到同僚变强,比看到陌生人得了宝贝简直更难受一百倍。
他们宁愿让赵言得到无数宝物,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王乐山成为百年来第一位儒圣,独占鳌头。
这种嫉妒,如蚀骨之蛆一样侵蚀着二人的内心,直欲抓狂。
“没人说话就是没人反对咯,嫣儿,走了。”
王语嫣刚走到赵言身旁,赵言就搂过她的肩膀,大摇大摆地从人前走过。
玄机楼众人一直盯着赵言,却不见他转头来看一眼,不禁心中怪异。
无声无息地踏入陆地神仙,与霍去病打了一架,如今又助王乐山成就儒圣。
分明已经有了十足和玄机楼对话的能力和资格,却忽然变得不屑一顾…
“这小子…有怨气啊。”
“嗯,看出来了,还不小。”
“我当初就说年轻人不能太去打压,你看看。”
“呵,马后炮很会放。”
“如今是高攀不起了啊……”
“不急,多说说软话,总还能抢救一下。”
一伙人阴阳怪气地说着话,眼神却是飘忽地时不时看一眼天机老人。
毕竟他虽然境界算不上最高,却是玄机楼实打实的主心骨。
之前是天机老人坚决不让赵言知道太多,现在出了问题,自然也要让他来负责。
“哼,老人家我还不是担心年轻人知道了太多失去斗志!”
“你们这一个个家伙,当时定策没一个反对,现在倒是调侃我老人家了。”
“生气就生气,能怎么着?实在不行,咱们就……”
天机老人表情忽然变得跟憋屎一样。
“就怎么样?”
众人眼巴巴地看过来,期待他嘴里能吐出一个有用的回答。
谁知天机老人憋了半天,却是吐出三个字。
“就舔他!”
“……”
“……”!
好在邀月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怀疑就这群人,居然想搞垮长生会那么强的对手。
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人家。”
王乐山也来到了众人面前,抱拳见礼。
“阳明,今日你能晋入儒圣,便是栖霞镇最大的助力了。”
天机老人欣慰地不停赞叹。
谁都无法想象儒圣有多强。
毕竟百年来从未有过类似的参考,他们也不清楚这里面的对比。
但儒家至今千年,一向只有两个境界。
一遭顿悟踏入天象,勘破大道成就儒圣。
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记载。
可以说王乐山此时已经超越了许许多多的大儒,是真正有了自己的见解学说。
而其他人,都还在先圣摸索出的大道上看不见尽头在哪。
“多亏老人家当初指点,才有我今日在此一朝开悟。”
“额,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天机老人不禁有些尴尬。
自己当初纯粹是忽悠…
哪里真能料到有这么一天,一个年轻人几句话让一个儒圣醍醐灌顶。
“哦?老人家卜算未来之术竟已臻至如此境界?”
李布衣惊讶地看着天机老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要知道卜算未来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尤其是越远的未来,所付出的心血就越多。
否则怎会有“泄露天机,必遭天谴”的说法。
何况以天机老人天象境的实力,去卜算一个天象境的儒家门人,这本身就需要极强的实力,不然连天谴都扛不住。
“小意思小意思……”
天机老人忙摆摆手打算岔开话题,可周遭的人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老人家竟然这么强,不如帮我测算一下在哪可以突破至陆地天人!”
“哼,要测也是丁某先来,你的境界还差远了。”
“那张某就排个第二名吧。”
“第三我来,谁也不准抢!”
天机老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都青了。
别说自己算不了,就算能算,算完这些人自己也没命了。
天谴绝对会把他劈成灰烬的。
“好了,不说题外话,阳明,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为了保命,天机老人将话题转到了那边的儒院众人身上。
朱喜和鹤山先生看着这边热闹的景象,心中也明白大势已去。
自己等人本就是打着“说服玄机楼”不要挑起事端的借口来此的。
表面上是为此,实际上却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名声。
所以在栖霞镇中,他们一直都是不被待见的人。
也是最难获得各种生活物资的人,毕竟物资票都需要干活,他们可是堂堂读书人,怎么能做那些下里巴人才干的活。
若不是王乐山在玄机楼中做事换取了不少物资,他们连吃饱都难。
“我会说服师兄带着弟子们回去。”
“走之前,也会消除他们在此的记忆。”
听闻王乐山的话,其他人都是一脸惊骇。
消除记忆?
儒圣居然还能有此手段?
要知道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以往一向是阴阳师们的招牌技能。
如今他们栖霞镇也有了相关的能力!
这么说来……
天机老人表情变得郑重。
“如此的话,喀丝丽的记忆……?”
“我会尽力而为。”
王乐山点头表示自己有能力做到。
“好,不过…”
天机老人看向赵言离去的方向,缓缓道。
“不着急,等他从大理回来再邀请一起见证吧。”
“好。”
“丹枫,找人做一下霍青桐的工作,不要让她心生芥蒂。”
“明白。”
吃一堑,长一智。
天机老人现在也明白有些事过犹不及。
尤其是对年轻人。
……
……
离开山顶后,赵言领着一群女子缓缓往院子走去。
他甚至忘了嘱咐玄机楼的人快点给他把房子盖好。
毕竟他现在得到的东西,价值肯定已经超过了一套五进大院。
或者说已经超过了太多太多。
“嫣儿,避雷针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嫣儿记得呀,言哥哥你忘了,嫣儿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儿。”
“好,那我出去这些日子,你看管一下,将避雷针做起来,埋进去。”
“好哦,嫣儿会做好的。”
王语嫣说完,双手抱紧了赵言的胳膊。
“可是言哥哥,你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呵,开玩笑,我现在是陆地神仙,谁能弄死我?”
“那不是还有陆地天人吗?”
“放心,以我如今的实力,配上各种手段,只要想走,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拦住我。”
“那还是有嘛,总之你就是要小心!”
“额…行吧行吧。”
赵言无奈地答应下来。
男人在外,绝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担忧啊。
“一定会安全回来的,洗干净在家等我!”
“嫣儿每天都洗得很干净的!”
王语嫣羞怯地埋首在他臂弯里。
虽然没听懂赵言的话里有话,可心里也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羞人。
但总不能让言哥哥觉得自己没洗干净身子!
一行人浩荡地回到小院,各行其事而去。
赵言则带着王语嫣去了她的房间。
刚一落座,他就脸色一凝,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嫣儿,离我远一点。”
“好。”
王语嫣退后几步,紧张地看着赵言。
“从刚才开始,这怪东西就一直在吸收我的内力……”
赵言剥开内衫,露出了壮硕的胸肌。
他褪下半边内衫,本是银色的臂甲此刻似乎略微转黑了些。
“言哥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非常古怪,它似乎有些自己的意识,但吸收我一半的内力后,现在与我也亲和了些。”
赵言伸出左掌按在银色臂甲上,闭目去想象另一画面。
只见坚固异常的臂甲忽然再次柔软似水,沿着左臂的指尖一直覆盖在了右拳之上。
当整个右拳被完全包裹起来后,竟成了一个锋锐无比的拳套。
这个奇怪的东西,当真可以凭想象幻化成任何形状。
“言哥哥,这东西好神奇啊!”
王语嫣看得双目放光,她并非没有见识,但这等奇物,绝对是任何人都会惊讶感叹的。
“虽然神奇,可我并没有感觉这东西与我有心意相连的迹象…”
“如今能随我变化,应当是因为它靠我的内力获得能力。”
赵言猜测着说道。
他推断一番后,认为此地之所以被不断地雷击,乃是因为这个东西想要靠天雷获得脱困的力量。
但雷击在大地,让它能获得的力量变得很小,埋藏这么久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会施展的力量。
就好像一辆没了油的车,怎么跑也跑不远。
而赵言的内力就像是油,受其供养后,这怪东西也将就着让自己听从赵言的命令。
二者如今像是合作关系。
“会不会有什么认主仪式?言哥哥你以为不都说真正的好东西,都是要靠滴血认主的吗?”
“对哦…好像确实这么说过。”
赵言愣了愣,喃喃自语道。
他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这可是经典桥段啊!
而右手的拳套似乎也听懂了王语嫣的意思,突然变得雀跃起来。
看着拳套表面起伏的波动,赵言和王语嫣惊奇地相视一眼。
“言哥哥,它听得懂!”
“嗯…至少这句它听懂了。”
“当真是不可思议,竟真有能听懂人话的物品!”
“嫣儿你站在那别动,我滴个血试试…”
难得有这么神奇的宝物,赵言也是见猎心起。
在他想来,以自己如今的能力,滴个血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好,言哥哥当心!”
王语嫣紧张地抱拳在胸,满怀期待地看着。
若是能收服这宝物,对赵言自然是很大的一股助力。
赵言咬破食指,挤出一滴血往拳套滴去。
然而就在这时,拳套却是一反之前的淡定回复,骤然化为一道银色匹练,直冲赵言左手食指的伤口而去。
其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赵言根本来不及反应,刚下意识地玩后退去,那银色匹练便疯狂地从伤口处窜进了赵言的身体里。
“言哥哥!”
王语嫣惶恐地往前扑来,却被一股巨力托在了一丈外,难以寸进。
“啊!!!”
痛彻心扉的极致疼痛不断冲击着赵言的大脑。
就像是有人用一把手术刀在他的脑袋里搅动脑浆一般,顷刻之间,赵言就疼得浑身冒汗,整个人抽搐不止。
但脑海中却是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画面。
他敢保证这些都不是他的记忆…
而是,那怪异“铁球”的记忆!
……
……
……
横断山。
这里四季如春,常年风景美不胜收。
九州多年战乱,不少逃民难民都躲到了这里的山谷之中生活。
多年下来,横断山内也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山寨。
陈家寨在这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山寨,寨子里人口不多,只有二百来个,可是方圆十几里的地都被他们打理地井井有条。
原因就是寨子里有两头水牛,这玩意儿在这山里可是极为稀罕的东西。
两头水牛的主人被寨里人称为“牛郎”。
赵言滴血认主这一日,牛郎也在田地里捡到了一把造型奇异的刀。
这把刀刀身透明,刀身之中似有一根完整的动物脊椎。
而在握住这把刀后,往日里憨厚老实的牛郎,却是忽然变得冷厉阴邪。
他满口都只重复喊着一个字……
“杀!”
在牛郎回到陈家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后,陈家寨血流成河。
半日之后,整个横断山再无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