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正在开会,小李在会议室外面等待。
瞥见一抹身影,小李站起身,前台抹着额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拦不住的人,又回头看着小李。
“何,何总?”
小李让前台回去。何天指着会议室,“你们陈总还要开多久会?”
“预计是两个小时,现在才过三十分钟,是跨省会议,比较重要,分公司的老板都回来了。”
“......”何天犹如锅里的蚂蚁,备受煎熬。
“何总是有急事找陈总?”小李想了想,“陈总开会前说过任何事都等会议后再谈,不论大小。”
“草!”何天冷爆粗口。
小李挠挠头,又想起什么,“不过陈总还说了,如果是于时的事,优先安排。”
何天猛地抬头,“给陈总说,就是于时的事。就说那个人找上门了!”
不归咖啡馆,静得可怕,外面的阳光从四方窗子透进来,却照不暖手指,身体,全身的血液寂静的难受,仿佛在流动,却又终止。
于时垂眸下意识地摩擦手腕,等到磨红,感觉到有点疼了,就立刻收手,看过去才发现磨破了点皮。
他猝然站起来,却被对方以为要逃,他猛地回头,低声道:“不会走,我拿创口贴。”
对方才如释重负地坐下。
自从上次手指不小心被玻璃划破,其实伤口不算大,估计去医院的路程就会愈合,可某人还是担心,去买了很多创口贴,放在屋子里的各个地方。
他知道于时总是会忘了东西放到哪里去了,所以每一处都摆着他可能需要的。
“你要喝点什么吗?”
于勇打量四周:“你这店盘成多少钱?”
于时沉默地调制着咖啡,对方起身摸着卡座,坐在高脚椅上,“要不是我从你二叔手机里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我说不定还真找不着你。”他笑着,“小时啊,你现在有钱了哦?”
“勉强够日子。”
“还勉强够日子?”于勇指着他手腕上的东西,“你爸我虽然没什么钱,可表的价值高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毕竟你爷爷以前就是在手表店里工作。你这表是百达翡丽的吧?还是最新款,得值7位数。我猜的对吗?”
于时转身,没有回答这句话,“多冰少冰?”
他也不答,反问道,“对了,坐到现在,怎么没看见你妈?”
“生病了,在住院。”于时加了两块冰。
“什么病还需要住院?”于勇敲着桌子,看他背影,“要我说,小病都是不痛不痒的事儿,没什么必要就不要住院,浪费那钱?还不如给我用......”
“给你用来干什么?”于时不回头道,“买酒喝吗?”
“咕咚”几声,往咖啡里加了很多冰块,递给了他。
口舌早已干燥,猛喝一口进去,又猛地渴了出来。
“这你妈怎么这么冰?又苦又难喝!”
于勇“哐当”一声,把杯子扔了回来,将咖啡晃了出来。于时沉默不言地拿起抹布擦着,他突然伸手抓住左手手腕。
于时呼吸在那一刻停止,后犹如杯弓蛇影弹过去,背部猛撞在后柜。
于勇也被吓了一跳,回神过来就骂,“我草!你他么现在有钱了就看不起你老子了是吧?!老子不过是看一下这表,你就这么大反应?!于时,我可是你老子!”
他还在持续不断地开骂,于时时而听见时而耳鸣,他看着手腕,闭上眼。
调整呼吸,呼吸,呼吸......
“于时!他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你闭眼做什么?!!”
那种眩晕窒息想呕吐的感觉冲上脑门,于时转身拉开抽屉去找东西。
药,药,药呢?
已经有段时间没碰这个,于时的药早就被自己收到床头柜里去了,他捂着胸口往门口走,被于勇拉住,“我草,现在儿子大了,不管爹了是吧?说不了你两句就要甩脸子走?”
“放.......放开.......”于时觉得现在每一口呼出去的气都带走着力气,浑身都像被什么塑料口袋闷住。
“今天老子非得好好跟你说.......”
“放开!”
一道声音从门外而进,于时只感觉拽住自己的手被什么揍开,摇摇欲坠之下,又被拉回去,他想要挣脱,低头看见同款手表的瞬间又主动拉上。
“陈,陈最。”
“我在,我在,时时,你要什么?”
“药,药......”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我带你上去,走。”
于勇被忽如其来的一拳打得躺在地上,半天回不了神,看见两个准备走的人,惊站起来,“我日了狗了!!是你这个王八蛋?!你害我们家还不够!!老子今天非得.......!!!”
“滚!”
陈最扶着人,冷冷地盯着他,于勇被吼愣住。等再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不见了,准备上去,肩膀被及时赶回来的何天按住。
“叔叔,现在是‘不归咖啡馆’营业时间。”
“你他么谁?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属于寻衅滋事,犯法的。”
“犯.......!!!.........”他立刻涨红脸,说不出话来。
于时半弓着身子,喘着粗气。
陈最大步流星去倒水,又去翻床头柜。
于时之前一直不让自己碰它,自己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现在因为急事,不得不打开它,取药的时候,瞥见什么,但已经来不及过多思考,转身来到他身边,跪着把药递给他。
于时就着水吃下药,陈最轻轻呼吸紧张地看着他,观察他的神情变化。———
葛青青:“陈最,你可把他看好了,现在的锁好不容易解到第二道,千万不要让他情绪反应过大,否则功亏一篑,要想做第三次的治疗只怕难,情况说不定还会更加糟糕。记住了啊,看好了。”
他惨白的脸在窗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凉。
这短短的一分钟,却犹如世纪更迭般缓慢冗长。
于时垂下眼,陈最低头看到了手腕上新贴的创口贴,创口贴太小,露出来一角血痕。感觉到他的目光,于时连忙盖住,“我不是故意弄伤它的…….”
陈最望着他,抬手顺着他的头发,温柔喊着:“我抱抱你,好吗?”
“好。”
两个人的拥抱在光下翻着柔柔的光,陈最抚着他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像是哄着被人凶后的可怜小孩。
好久,于时低头看着他都没得及穿上的外套,白衬衫上还有褶皱:“刚刚在开会吗?”
“嗯。”
“还开吗?”
“不开了,转线上会议,这几天我不去公司,在家陪你,好不好?”
“…….”沉默之后,于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