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兴他们的大嗓门儿一句句往人耳朵里钻,文蕾和顾晨听得真真儿的,却只能只当没听见。
文蕾和顾晨表面上笑得眉眼弯弯,挨桌给宾客敬喜酒。
只是,才一会功夫,大堂里的碎嘴子就跟开了锅似的,全在那儿嘀咕林琳和顾瑶谁是真千金呢!
文蕾握着酒壶的手都冒虚汗了,脑仁儿突突直跳。
顾瑶本就快足月了,这要真被那些话刺激到,很可能会动了胎气。
好在袁建早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一听四周嗡嗡的嘀咕声,他麻溜跑到顾瑶身边。
随后冲着顾爸顾妈堆出笑,
“爸、妈,瑶瑶说有点头晕,我先带她回去歇着?”
话没说完,就半架着人往门口挪,棉鞋在青砖地上踩出“咚咚”的急响,生怕顾瑶听到众人的嘀咕声。
顾爸和顾妈眼瞅着袁建带着顾瑶匆匆离开,两人勉强维持着笑脸,继续招呼婚宴上的宾客。
此时,文蕾只觉得时间格外难熬,心里甚至期待着这场大喜日子能早些结束。
傍晚时分,酒宴临近尾声,细碎的雪花渐渐转大,棉絮似的扑在大街小巷。
文蔚和丁雁羽搀扶着文蕾往后巷的新房走去,文蕾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婚宴在文蕾的期盼中落下帷幕,顾晨回到后巷新房时,身边仅有袁远和张来飞两个小家伙跟着。
杨国兴、姬树等人被肖青和文初带去招待所休息,新房里难得清静,也没人闹洞房。
正如丁雁羽所说,一个个孩子都不小了,都快成老头了,再闹洞房可就成笑话了。
袁远和张来飞不过在新房里匆匆转了一圈,压根没多停留。
等所有人都散了,新房里便只剩文蕾和顾晨两两相对。
顾晨那双深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文蕾,瞧得她心脏怦怦乱跳。
虽说两世加起来快六十岁了,可这会儿她却慌得浑身发软。
顾晨望着文蕾通红的耳尖和低垂的眉眼,头一回见她这般局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稍微有一丝暗哑,
“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话音落下,他随手就拉了下床头的灯线。
黑暗骤然笼罩的瞬间,文蕾的惊呼被顾晨带着体温的掌心轻轻按住。
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带着酒香气:“别慌,我就抱抱。”
文蕾僵着身子,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震动。
外头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纸上,混着远处零星的爆竹声,却比不过耳边擂鼓般的心跳。
她想开口打趣“顾同志这架势像在抓特务”,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颤抖的鼻音,
“你手好凉。”
“是吗?”顾晨轻笑,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覆在她腰侧的手掌缓缓摩挲,“焐焐就热了。”
“文蕾。”顾晨突然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多年等待终成圆满,他未等文蕾回应,温热的唇便轻轻覆上了她的。
窗外雪色映着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融在一片银白里。
晨光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棂渗进屋子,文蕾被鼻尖萦绕的米粥香气唤醒。
她揉着眼睛支起身子,看见顾晨正含笑的站在床前,藏青色棉袄下摆沾着几片昨夜的雪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瞅见文蕾睁开眼,他嘴角噙着笑,“醒了?锅里煮着红糖小米粥,喝碗粥,再睡会儿?”
文蕾摇摇头,披上衣裳下了炕。
冰凉的石板地让她缩了缩脚,却见顾晨已经快步过来,把一双绣着并蒂莲的棉拖鞋摆在她脚边。
“当心着凉。”他伸手替文蕾拢了拢散开的发辫,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尖时,自己先红了脸。
金黄的小米粥裹着红糖的甜香在屋里弥漫,顾晨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文蕾嘴边,
“尝尝,火候够不够?”
文蕾张嘴尝了一口,浓稠的粥滑过喉咙,暖意从胃里漫到四肢。
她望着顾晨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忽然想起昨夜他笨拙却温柔的吻,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咋了?”
顾晨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小米粥打翻了,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文蕾咬着勺子摇头,心里却暗戳戳吐槽——
娘的,昨夜咋怂成那样了?
怎么说自己是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老司机,结果被个初出茅庐的“露头青”吻得腿软,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她盯着顾晨手忙脚乱摆碗筷的背影,忽然玩性大发。
趁他转身拿筷子时,故意用膝盖轻轻碰了碰他小腿:
“顾同志,昨儿晚上那招……跟谁学的?”
“啥、啥招?”顾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手里的竹筷“啪嗒”掉在饭桌上。
文蕾托着腮歪头看他,晨光里,男人耳后薄红的皮肤下,青筋正突突跳动。
她忽然想起昨夜雪光中,他闭着眼凑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就那招……”她拖长声音,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划,“霸王硬上弓啊。”
顾晨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她促狭的笑。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握住她作乱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
文蕾惊呼一声,撞进他带着柴火味的胸膛,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擦过耳畔,
“现在有点大胆啊?昨儿是谁攥着我腰带不撒手?”
“谁、谁攥了!”文蕾梗着脖子反驳,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戏谑。
她忽然发现,顾晨左眼角不知何时添了道细疤。 “行了,吃饭。”
文蕾到底还是怂了,眼瞅着顾晨越发危险的眼神,她赶紧坐下来吃起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