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蕾和顾晨婚后一头扎进没羞没臊的烟火日子里,寒冬有人暖被窝,倒是让文蕾感受良好。
与此同时,文成和袁慧莲带着小儿子文善和小女儿文宣挤进袁毅的部队大院,准备在京都过完春节再回苏市。
婚礼后的第三天,文老爷子和文奶奶带着陆阿婆坐上了南下苏市的火车。
任文蕾如何挽留,陆阿婆都执意要回苏市,
只是在临行前一晚,她把苏市自住的院子钥匙郑重塞进文蕾掌心,欲言又止间几次提及身后事。
文蕾多次打断陆阿婆的交代,她打心底里不愿接受、也无法面对陆阿婆即将离世的事实。
只是无论文蕾能否接受,1984年春,陆阿婆弥留之际,文蕾和顾晨还是匆匆赶赴苏市,见了老人最后一面。
文成和顾晨帮文蕾为陆阿婆料理了后事,将她的骨灰与陆老爷子合葬。
墓碑右侧整齐肃立着他们三个儿子的碑,一家五口终究以这样的方式在故土长眠。
陆阿婆的离世让文蕾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里,顾晨每天都累得像个三孙子。
直到文善和文宣双双收到京都两所本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文蕾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逐渐走出来。
此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在大地上落地发芽,深市更是一马当先扬起改革风帆。
牛籁子跟杨敏去广市几次后,特意去深市转悠过几趟。
他攥着杨敏的手挤过深南大道的人潮时,国贸大厦的霓虹灯正将“三天一层楼”的标语映得通红。
牛籁子的野心在去过几次深市后疯长,他再也无法满足于京都这一家罐头厂。
牛籁子推开文蕾办公室的木门时,皮鞋尖还沾着深市带回来的细沙。
他将三叠策划案依次摊开在原木桌上,牛皮纸封面印着
“港风服饰连锁计划”
“特区食材直供方案”
“南北干货联运构想”。
文蕾握着搪瓷缸的手顿在半空,目光扫过策划案里夹着的深市地图,
哪条街正在建百货大楼大,哪片滩涂规划了港口,都用红笔圈得密密麻麻。
“文蕾,你看这事儿能成不?”
牛籁子扯了扯领带,这是他特意从广市外贸店买的条纹款,此刻却被汗水浸得变了形,
“我想去深市再开一家罐头厂,‘华尚臻品’在深市也开一家,包括'福满楼’,
要是把京都的腌菜、东北的木耳倒腾到深市,再把广市的鲜活水产运回北方......”
”文蕾指尖摩挲着策划案里的成本核算表,铅笔字力透纸背。
她抬头望向这个曾让村里人绕道走的牛籁子,发现他痞笑的眸子里翻涌着滚烫的野心。
“想清楚了?”
文蕾转着钢笔,笔尖在策划案封皮上敲出哒哒声,
“怎么不自己单干?”
牛籁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震得窗台上的搪瓷缸子直晃。
他伸手抹了把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
“文蕾,您可别埋汰我了!”
他探身凑近办公桌,“再说了,就算我有那胆子,我也没那么多本钱和路子。”
文蕾挑眉看着他, “别谦虚,这个时候深市遍地黄金,以你的野心和头脑,单干说不定能成为一方大佬。”
她将钢笔重重拍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牛籁子,
心中暗自感叹——这牛籁子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天生的敏锐劲儿简直没谁了。
牛籁子忽然收敛了笑意,指腹摩挲着策划案边缘,
“文蕾,我啥德行你最清楚,兜里那三瓜两枣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抬头直视文蕾,瞳孔里晃着窗外斑驳的杨树影,
“现在政策稳当,赚钱虽说不像喝水那么容易,但有奔头。
可奔头也得有本钱打底啊!说句良心话,当年能走出黑土地都是你的照应,如今就算能喘口气像样儿地活着,也全靠你撑着。
就算哪天我真能折腾出点名堂,也得拽着你一块儿干。”
他挠了挠头,粗糙的掌心蹭过胡茬,
“跟你掏心窝子说,这些方案我翻来覆去琢磨过,确实有谱儿。
但说实话,这心里的底气都是你给的——没你,我连想都不敢往这上头想。”
牛籁子的话让文蕾轻轻摇头。
虽说在原文里没有描写牛籁眼下的生计,可这般头脑活络、敢闯敢拼的人,肯定不会一直一穷二白,或许后来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企划案我会仔细看。你既然不想单干非要拉上我,赚钱的事儿我自然不会往外推。
但先说清楚。”文蕾指尖敲了敲策划案封面,
“真要做起来,琐事我一概不管,顶多出方案、投本钱、调物资,具体执行你自己盯着。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看账本和进度,其他大事小事你一人承担。”
“这您放心!只要你支持,琐碎事儿铁定不劳您操心!”
牛籁子眼里直冒精光,两手搓得跟点了火似的,恨不能立马剁根手指按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