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也会老的，像我一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每天种那些花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女人愤怒地骂着，拿着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小女孩身上，发泄着她的恨，她的痛。
女孩捂住脸，双手被抽得鲜血淋漓。
“娘，我错了。”女孩嚎啕大哭，对着母亲跪地求饶。她身后不到两平米的小花圃中，所有的花苗都被踩折。
鞭子停了下来，女孩小心地放下手，抬头看着母亲狰狞的脸庞。那是一张彻底被毁掉的脸，布满伤疤，又老又丑，皱巴巴的，像是失去水分的橘子皮。而女孩却长着粉嫩漂亮的脸蛋，邻居们嫌弃她的母亲，却都说她是个很好看的丫头。
母亲最听不得这些，一听到有人夸她好看，就要狠狠地抽她。
难道长得好看也有错？
母亲回房去了，浑身疼痛的她跑到外面，蹲在墙边低声啜泣着。
“红子。”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是邻居家的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生，才搬过来不久，叫什么来着……黑羽道一，对的，黑羽道一。她不敢抬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你等一下。”男孩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男孩抓起她伤痕累累的手，她挣扎着，但男孩的力气更大，牢牢抓着她。
“放开我。”她感觉好疼。
“对不起。”男孩说，“可是你要赶紧上点儿药，不然明天会更痛的。”
她悄悄抬头，看到男孩手中拿着一盒药膏。等她安静下来，男孩用手指蘸着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手上。
“还有其它的地方吗？”看到的地方都涂完之后，男孩问。
她摇了摇头，事实上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可总不能都让男孩帮她涂吧？男孩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将药膏塞在她手心，“每天都涂一些，好得会快一些，不够再找我要。”
“嗯。”她点头。
“对了，这个送给你，路上摘的。”男孩用纸包着两朵红色的花，“好看吧，不过要小心不要碰到它的汁液，有毒的，虽然毒性不大，但难免要疼几天。”
“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父亲说，它叫曼珠沙华。”
后来，每次她受伤时，都会躲在房子后面，等着男孩过来。他叫黑羽道一，父亲是一名药师，他跟着父亲一起学制药，会一些医术。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一个药师，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红子十岁那年，一伙男人跑到家里，给母亲两袋粮食和一沓钱，母亲把她交给了那些男人。
她想这样也好，不跟着母亲，就不用被打了。
只是，这样还能再见到道一吗？她突然想留下来，母亲却很强硬地将她推出门外，那些男人不由分说，就将她抓走。
她被送到一个男人家里，那是个又矮又胖又丑又老的男人，但很有钱，穿着一看就很贵重的衣服。
“这丫头长得真漂亮啊！”男人粗粝的手摸着她的脸，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晚上，男人将她按到床上。
“你要干什么……”红子惊呼起来，衣服已经被男人撕裂。
十二岁那年，她趁男人不注意，用剪刀杀死了男人，并剪掉男人的某个东西，然后一刀又一刀，将其剁得稀烂，再一刀又一刀，将男人的脸也剁得稀烂。
“真好看。”她看着男人模糊的脸，笑了。
她逃走了，后来跟着一个浪人武士，学会了使用暗器和一些忍术。因为年纪太小，不认识路，辗转两年，才找回曾经待过的地方，找到那个女人的家。
她没有看隔壁的男孩还在不在，径直走入自己的“家”中。
母亲看到她，惊呆了。
“娘，我好看吗？”红子一只手抚摸着自己漂亮的脸颊，笑得灿烂阳光，然后另一只手将苦无悄然送进母亲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
她满手都是血，身前的女人惨叫几声，终于倒了下去。
为了几袋粮食，一点儿钱，就将女儿卖了的家伙，死不足惜。
何况，她长得这么丑！
她回过头，看着门口眉目依稀有几分像从前的少年，黑羽道一。少年浑身发抖，认出了她。
“是，红子吗？”
她面无表情，从黑羽道一身边走过。
她走到房子后面那个曾经蹲过无数次的墙角，仿佛仍然能看到那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蹲在那儿，因为疼痛，小声哭泣。
离开村子后，红子杀死了那个传授自己忍术的浪人，为了从那个混蛋手中学习忍术，她付出了太多。
她换了一个小镇生活，靠着杀人获得的钱，买了一套房子，有自己的庭院。她买了各种花的种子，培育出姹紫嫣红的花。
“真好看。”她对着绽放的花儿低语。
在花圃的一个角落，始终开放着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她买了绿色的裙子，上面绣满各种各样的花。为了维持这种生活，她不得不暗中干着杀手的工作。
五年之后，有一个男人找到她。
“红子小姐，我要委托你杀一个人。”
“什么人？”
“他是一名医生，叫黑羽道一。”
黑羽家族，在当时也是显赫的一族，他们的先祖来自忍宗，学会了查克拉的使用方法，并将其运用到了治疗疾病和伤痛上面。黑羽道一本来只是黑羽家族的普通成员，因为优秀的医术受到族长的赏识。
在混乱的年代，一个优秀的医生可以救很多人，可以说医生是一种宝贵的资源。想要杀他的人，是黑羽家族的死对头。
“黑羽道一……我接受这个委托。”她说。
她潜伏到黑羽家族，找到了黑羽道一。他已经长大成年了，而且还成了亲，妻子长得很漂亮，小腹有些圆。
一眨眼，你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啊！
红子微微一笑，将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悄悄放在黑羽道一房间的桌子上。
她放弃了这个任务。
然而，黑羽道一还是没有躲过暗杀，死在了其他刺客手中。
花圃里的那一株曼珠沙华枯萎了，时光流逝，岁月老去，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眼角的皱纹，想起丑陋的母亲。
难道我也会像她那样变老，变丑？
她开始寻找保持年轻的方法，好在研究这种忍术的家族还不少，可惜的是，那些家族都只是浅尝辄止，发现只能暂缓衰老，就放弃了研究。
她还是不遗余力地寻找那些隐秘的忍术，她不要变老变丑。
在这个过程中，她开发了自己的忍术，“花遁”。可惜的是，用尽各种办法，也只能暂缓几十年的衰老，她仍然在变老。
直到有一天，虚空之中，有一个人问她。
“你想永远年轻，是吗？”
“跟随我，你不仅永远年轻，还将获得永生。”
她答应了，获得了九块黑玉牌。
从那之后，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四月秀蔓。
……南极冰山上，秀蔓无力地趴在地上，从冰面上看到了自己苍老的体态和干枯的面容，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小姑娘躲在墙边哭泣，又看到黑羽道一送给小姑娘一朵曼珠沙华。
火红色的花开满彼岸，秀蔓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