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茶楼这边说书人说的故事精彩曲折,南湘听的很开心,吃的也很开心,夙尘看的很开心,小姑娘鲜活灵动样子熨的他的心又甜又暖。
而另一边的赌坊又是另一种情况。
千金赌坊作为不归城的最大赌坊也是很热闹,只是这热闹同茶楼的热闹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于雅致中渐渐喧嚣,一个是于财帛中热烈轰鸣。
而不归城的千金赌坊深处却异常安静。
与茶楼的喧嚣不同,千金赌坊最隐秘的顶层包厢里,弥漫着一种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妖王白漓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上,暗紫色锦袍的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修长的手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手链。
那手链由十八颗殷红如血、圆润饱满的豆子串成,豆子表面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情思与哀怨。
正是陆明轩两百年前斩断的、属于狐妖青禾的定情信物——至情相思子手链。
此刻,其中几颗豆子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光,如同沉睡的残魂被遥远而熟悉的气息触动。
白漓狭长的凤眸半眯着,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几颗发光的豆子,眼尾天生的嫣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妖异。
他额间的银色弯月印记闪烁着清冷的光。
“啧……反应变强了呢。”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声音带着玩味,“看来,是遇到‘故人’了?”
他指的故人,自然是陆明轩。
相思子对陆明轩的气息产生了感应。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衣、气息精悍的妖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包厢门口,单膝跪地,恭敬道:
“主上,探子回报。万佛宗那位佛子,带着一个小妖,一个时辰前进城了,此刻正在南柯茶楼听书。”
白漓把玩相思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狭长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兴味盎然的光,如同发现了新奇有趣的猎物。
“哦?”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小银杏精和她的圣僧情郎?呵,倒是会挑地方。这鱼龙混杂的不归城,可比他那死气沉沉的庙宇有趣多了。”
他懒洋洋地坐起身,锦袍如水般滑落,随手将那条散发着幽光的相思子手链收进袖中。
“备车……哦不,”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笑容更盛,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期待,
“走着去才有意思。本王倒要去看看,这五十年后的‘故事主角’,提前跑到这戏台子上,能唱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他口中的“五十年后”,显然指的是他作为未来者,对夙尘南湘五十年后结局的预知。
白漓起身,步履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向包厢外走去。
银月印记在他额间流转,预示着不归城即将因为这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掀起新的波澜。
白漓刚踏出千金赌坊那喧嚣与铜臭交织的厚重门槛,踏入不归城黄昏特有的、混杂着炊烟、香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异气息的空气里,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意便已如跗骨之蛆,牢牢锁定了他!
那剑意并非偷袭,而是堂堂正正的宣告,带着一股斩断前尘、磨灭情念的孤绝与冰冷,正是“忘剑”!
陆明轩!
白漓狭长的凤眸瞬间眯起,眼底那抹天生的嫣红仿佛被点燃,化作两簇危险的火焰。
他甚至连头都未完全转过去,只是身影极其诡异地微微一晃,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惊扰,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嗤啦——!”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湛蓝剑气,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几乎是擦着白漓模糊身影的残影边缘,狠狠劈落。
剑气所过之处,千金赌坊门口那两尊狰狞的石狻猊雕像,无声无息地被削去半边头颅,断口光滑如镜,随即被剑气中蕴含的极致冰寒冻裂,化作一地冰渣齑粉。
地面坚硬的青石板更是被犁开一道深达数尺、冒着森然寒气的沟壑!
剑气余波扩散,卷起漫天烟尘,赌坊门口几个躲避不及的看场打手和衣着光鲜的赌客,瞬间被冻成冰雕,又在那凛冽的剑气风压下碎裂开来,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嘶——!”
周围街道上的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被投入滚水的鱼群,瞬间炸开,疯狂地向四周逃窜。
推搡、踩踏、哭喊声不绝于耳,整个街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烟尘弥漫中,陆明轩的身影缓缓清晰。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道袍,背负古朴长剑,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站在那剑痕的尽头,周身剑气未散,如同出鞘的神锋,锋芒毕露,直指白漓。
“妖王白漓。”
陆明轩的声音比他的剑气更冷,“你手中之物,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