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猪峰防空阵地。
老猪峰是老猪山的主峰,三百多米高,山势平缓,是直属高炮二团的驻地。
“二营长黄镇呢?”
“……”
团长赵兴启背着手,脸色黑如铁锅。
他面前站着一排军官,但是面对他的质问,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反了!都他妈反了!”赵兴启指着眼前这些人,气的浑身发抖,“来人,马上给我把黄镇找回来,然后给我送到军法处毙了!”
“……”
沉默!
还是沉默!
没有人搭话,自然也没有人行动。
一营营长王素虎,二营营长周牧,三营营长钱淮安,参谋长杨秋,团属特务连连长李枭,还有一群连排长默默站在下方,像看陌生人一样冷冷盯着赵兴启。
赵兴启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和不安。
这几天沁川的局势他不是不知道,虽然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量军队调动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身为赵氏子弟,他早早就收到了来自断剑山的指示,让他务必掌握好部队,随时等候命令。
要知道,直属高炮二团是有过前科的部队,必须要严防死守。
这也是派他这位赵氏本家来这里当团长的原因。
赵兴启本以为高炮二团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眼前这一幕明显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眼看气氛陷入尴尬,赵兴启的狗腿子,也是他的贴身副官立即上前,“干什么干什么?没听到命令吗?”
他转身点了几个士兵,这些人都是赵兴启的心腹,“你们几个,立即去找黄镇!”
被点到的士兵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可一开门,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排冷冰冰的枪口!
“好啊!看来你们是真的想造反!”赵兴启怒道,“这沁川还是我们赵家的天下,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就能造反成功?”
“想都别想!”赵兴启将手中的皮带狠狠抽在桌子上,“将军大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将你们碾成肉泥!”
“当然了!”赵兴启语气又缓和了一些,“你们还年轻,经历的少,耳根子又软,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欺骗!”
“年轻人犯些错没什么大不了,但最重要的是迷途知返,而不是一错再错!”
“这样,只要有人能告诉我黄镇的下落,我不但既往不咎,我立刻重重赏他,”赵兴启大手一挥,“升职,加衔,赏金,勋章,要什么给什么!”
“……”
赵兴启的手僵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就像一个蹩脚的小丑,卖力演出,却得不到观众的任何回应。
赵兴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注定是无法善了了!
他向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悄悄往墙角退了几步。
那里有一个按钮,按下它就会唤醒防空警报。
赵兴启想拉响防空警报来给外界报信。
就在副官即将按下防空警报按钮时,突然一道雪亮的寒芒闪过。
副官只感觉自己手腕一凉,带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掉在了地上,鲜血正从断臂中喷涌而出。
一柄雪亮的飞刀插在墙壁上,上面残留的血迹异常刺眼。
“啊——”
“大胆!”赵兴启惊怒不已,“谁干的?”
“我!”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办公室外传来。
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如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房间里的各级军官们,像是得到了激活命令的机器人,眼中顿时爆发出精光。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军装笔挺的钟大魁出现在办公室里!
“你是什么人?”赵兴启质问道。
“直属高炮二团前上校团长,钟大魁!”钟大魁淡淡道。
“好啊,原来是你在搞鬼,当年你跟着杜星渊图谋造反,要不是将军大人有大量,放你一条生路,你现在已经烂的连骨头都没有了!事到如今,你还敢出来搅风搅雨?”
“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一个被剥夺军职的人,你凭什么来号令全团?”
“嘴皮子很利索嘛,赵团长!”钟大魁不急不缓的走到赵兴启面前。
赵兴启看着逼近的钟大魁,不由气势一弱,往后退了几步。
“可你要搞清楚一点,你们赵家的权力和地位,不是你们血脉里带来的,而是沁川数百万军民给的。军民们认可你们,相信你们,才会将权力赋予你们!”
“你问我凭什么来号令全团,”钟大魁护目一扫,所至之处,所有军官下意识挺直了身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凭的是人心!”
“将士们——”
“在!”
所有军官齐声怒吼,声浪仿佛要震碎整个房间。
王素虎,周牧,钱淮安等人更是目光火热的看着钟大魁。
十几年前钟大魁当团长时,他们就是钟大魁手下的兵,只不过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
赵兴启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滚下来。
钟大魁不屑的看了赵兴启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个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纨绔而已。
“命令!全团集合!”
“是!”
一声令下,整个高炮二团立即行动,短短几分钟内,全团3000人已经集合完毕。
钟大魁站在主席台上,看着一双双或火热,或惊讶,或恐慌的眼睛,脸上满是感慨。
赵兴启和他的狗腿子被几个士兵押在一边,正绝望的看着这一幕。
“将士们!你们有些人认识我,有些不认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很可能会把你们带上一条不归路。”
“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不过在你们做出选择前,我必须先告诉你们,我们在做什么!”
“你们都是大人,已经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成了父母老小指望的人!我想问问你们,这些年,你们的父母老小吃饱了吗?”
“穿暖了吗?”
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显然,钟大魁一开口就戳在了大家心窝子上。
“我再问你们,根据反抗军军饷补给条例,你们每个月拿到手的军饷,是足额的吗?”
骚动和喧闹更明显了,一旁赵兴启脸白如纸,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
吃不饱穿不暖是整个反抗军的问题。
但士兵们拿不到全饷就是他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