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一面倒的,屠宰场!
“跑!快跑!”
韩猛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拨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着来时的山谷方向,亡命奔逃。
然而,他刚刚跑出没几步。
一道白色的闪电,已经后发先至,拦在了他的面前。
“想跑?”
赵云端坐于一匹白色战马之上,手中龙胆亮银枪,斜斜地指向了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韩猛,却从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他甚至,连出手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
当韩猛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被快马送到袁绍的中军大帐时。
整个大帐,死一般的寂静。
袁绍看着那颗熟悉的面孔,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了帅位上。
他的脸色,比白纸还要惨白。
败了?
就这么败了?
他派出去的五千精锐,连一个时辰都没撑到,就全军覆没了?
连一朵浪花,都没能激起?
“主公!主公!”
郭图和逢纪,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搀扶。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袁绍一把推开他们,指着帐内所有的谋士将领,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什么万全之策!什么雷霆一击!全都是狗屁!”
“顾衍!顾衍他......他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开口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
而就在袁绍军,因为这次惨败,而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猜疑之中时。
顾衍的“工地”上,那座宏伟的“长城”,在数万人的日夜赶工之下,终于,拔地而起!
半个月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这片大地时。
所有看到眼前景象的人,无论是顾衍军的士兵,还是被困在鹿肠山与朝歌城内的袁军,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条宽阔到足以让数辆马车并行的巨大壕沟,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鹿肠山与朝歌城之间。
壕沟之后,是一堵高达三丈,厚重无比的夯土城墙!
城墙之上,每隔五十步,便是一座高耸的箭楼!
无数的旌旗,在墙头之上,迎风招展!
无数的士兵,手持弓弩,在箭楼与城墙之上,来回巡弋!
这哪里是什么临时的工事?
这分明就是一座,凭空出现的,崭新的,横绝天地的,战争要塞!
一座,将鹿肠山,彻底变成孤岛的,绝望长城!
鹿肠山上。
张合手扶着寨墙,身体摇摇欲坠。
他看着山下那座雄伟到令人窒息的“长城”,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笼中之鸟。
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
在那座“长城”的后方,顾衍的大营之中。
无数的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组装着一架又一架,狰狞而又巨大的,战争机器!
投石机!
床弩!
攻城塔!
那“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如同敲响了他们死亡的丧钟,一声接着一声,敲击在每一个河北军士兵,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
顾衍,甚至都不需要进攻了。
他只需要,将这座“长城”,当成自己的阵地。
然后,用那些恐怖的攻城器械,将整个鹿肠山,一点一点地,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
顾衍的大纛,缓缓地,出现在了那座“长城”的中央箭楼之上。
顾衍一身黑甲,居高临下,俯视着山上那座死气沉沉的营寨。
他抬起了手。
身后,一名传令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
号角声,响彻云霄!
顾衍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鹿肠山!
“传令!”
“投石机,准备!”
“呜——!”
苍凉的号角,如同死神的低语,回荡在天地之间。
“放!”
一声令下!
在那座横绝天地的“长城”之后,数百名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辅兵,用尽全身的力气,砍断了绷紧的绳索!
“嘎吱——!轰!”
上百架巨大的投石机,那长长的力臂,在令人牙酸的巨响声中,猛地扬起!
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被狠狠地抛上了天空!
它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抛物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场黑色的陨石雨,向着那座孤零零的,死寂的鹿肠山,狠狠砸去!
鹿肠山上。
张合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点,在自己的视野中,不断地放大,放大!
那股毁天灭地般的威势,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河北名将,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隐蔽!快隐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无差别的覆盖性打击面前,任何的躲避,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轰隆隆隆——!”
第一颗巨石,落地了!
它狠狠地砸在了一座由巨木和岩石垒砌的箭塔之上。
那座坚固的箭塔,在接触的瞬间,就如同被巨人踩了一脚的积木,轰然倒塌!
木屑与碎石四处飞溅,塔楼上那十几个来不及发出惨叫的弓弩手,直接被碾成了肉泥!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一百颗!
“轰!”
“轰!”
“轰!”
整个鹿肠山外围的所有防御工事,都在这恐怖的轰击之下,剧烈地颤抖!
大地在哀鸣,山石在崩裂!
一道道坚固的营墙,被轻而易举地砸出了巨大的缺口!
一排排锋利的鹿角,被碾成了漫天的木屑!
一座座高耸的箭楼,被巨石砸中,瞬间坍塌倒地!
惨叫声,哀嚎声,巨石落地的轰鸣声,混合在一起,将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要塞,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无数的河北士兵,在绝望中,四散奔逃。
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有的士兵,刚刚跑出营帐,就被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连人带甲,砸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有的士兵,躲在自以为安全的掩体之后,却连同掩体一起,被整个掀飞,活活震死!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屠杀!
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碾压式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