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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平城赋 > 第二百零三章 河东盐池的症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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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河东盐池的症结

趁着出征之际,拓跋晃遂委托姑姑拓跋月,为他想一良策。

按理说,拓跋晃可向他父皇征询意见,但既然问到了拓跋月,想必也是因为,拓跋晃不敢去问,怕被父皇看低了去。

拓跋月也深知这一点,遂在拓跋晃出征前,提出官家让利一分的建议。

所求无非是缓和矛盾,但并不能解决问题。拓跋晃心知肚明。

回到平城后,拓跋晃先到中书学检视石经刊刻进度,又处理了一些杂务,方才缓过神来,便听说河东又有一拨百姓闹事,对官家让利一分的做法依旧不满。

拓跋晃心中烦闷,遂向拓跋月请教,要和她再议一个法子出来。

二人先说了些旁的话,拓跋月再展开一张她亲手所绘的地图,道:“让利一分已然不易,不可再让步了。阿晃,你看这地图,我手指的地方。”

所指之处,是河东盐池。

这地图上,画了盐池周边的地貌。

拓跋晃细视一阵,发现了端倪,但他又担心自己说错,又想了一阵,才低声问:“盐池位于西南,位置极低,不,说是最低也不为过。”

拓跋月微笑颔首:“然也。正因它身处洼地,方能将四面奔涌而下的卤水,汇聚成池。然而,这等地利之下,亦潜藏着极大的隐患。”

她故意不往后说,眸光流转,静候拓跋晃的回答。

拓跋晃略作思索,随即道出其中要害:“地处低洼,便如同众矢之的,易招致四方水流汇聚侵扰,水患之忧,便如影随形。”

言及此,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忧思:“当地民间流传着一句谚语,‘盐以水生,亦以水亡;生于主水,败于客水’,说的就是这种地势的弊端。”

看来,拓跋晃对河东盐池的了解也不少,拓跋月很是欣慰,遂接过他话茬:“阿晃所言极是,河东盐池时常遭受水患的侵扰。故而,治理盐池之道,首要在于防汛护池,尤其是洮水。”

每至山洪暴发之际,洮水便如脱缰野马,奔腾而下,肆无忌惮地吞噬盐池,留下一片狼藉。正因如此,历朝历代的河东官府,皆视治水为头等大事,费尽心思,只为守护那片珍贵盐池。

久而久之,便有了“未治盐,先治水”的传统。

“姑姑,”拓跋晃不免有些困惑,“阿晃不明白。治水之事,河东官府一直未敢懈怠。”

不知她提起此事,有何用意。

见他还未开窍,拓跋月遂再点拨他一句:“之前,阿晃你和朝臣的争端,是因何而起?”

拓跋晃不假思索,一口道出:“争执之由,皆因榷税之议。故而,我依姑姑高见,削减了百姓一分税赋,欲以此彰显我朝仁德之风。然而,世事难料,百姓之心非我所愿,此番善举非但未赢得民心,恐怕还会成为那些人攻讦我的理由。”

说着,拓跋晃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实则,你自始至终皆陷于被动之地,”拓跋月温言道,“阿晃,你可曾细思?为何要应对那些朝臣抛来的难题?”

话说至此,拓跋晃若再不明白,也未免太愚钝了。

只见他眸光一亮,缓缓言道:“我明白姑姑的意思了。不论朝臣如何非议,百姓怎样言说,我皆不为所动。河东盐池的症结,不在榷税之上,而在于根治水患。”

闻言,拓跋月未发一语,只含笑望着拓跋晃,一副欣慰至极、孺子可教之态。

拓跋晃忙对拓跋月施了一礼,道:“阿晃受教了。”

他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这根治水患之事,前人亦多有试验。忆及三国之时,河东之地,官民一心,于洮河中上游修筑沙渠河,施展了一出‘釜底抽薪’的妙计。他们开凿了沙渠河,令洮水在闻喜县河底镇转向,由南面改道西北,再穿越鸣条岗,最终抵达吕庄汇入涑水。”(1)

以人工之渠,将洮水引走,此法甚妙。

至于大魏,那沙渠河周遭多有淤浅,防汛之力遽然下降。为此,河东官府曾多次征调民夫,对其进行疏浚。

然而,一旦洪水肆虐,情势危急,那沙渠河亦难敷所需。

念及此,拓跋晃不由嗟叹:“不知,官吏百姓会想出什么法子,此乃未知之数。”

“此事不必过虑,”拓跋月悠然道,“你只管将招募治水之策的布告张贴出去,自会有人献计献策。切记,奖赏须丰厚,方能如古之‘移木立信’,激励人心。”

人心一被激励,必对太子歌功颂德。

到了那时,倘若有人再提免税之事,自然就不合时宜了。

拓跋晃将这番话铭记于心,一时间愁容尽消,这才让太子妃郁久闾恩,带着儿子拓跋浚,一道来陪侍。

拓跋浚这孩子,生于太平真君元年六月,自幼便聪慧过人,异乎寻常。

故而,拓跋浚极受祖父拓跋焘的宠爱,时常令其伴在身侧,大有躬亲抚养之势。拓跋浚也由此得了“世嫡皇孙”的美称。

奈何,拓跋浚每被召唤到祖父跟前,太子妃郁久闾恩的脸色便白一回。

她的心思,拓跋月能猜出一二。

很显然,郁久闾恩担心儿子真被封了太孙,如此这般,拓跋晃日后必然称帝继位,而她郁久闾恩,只能以白绫或者毒酒自绝于世。

这几年来,郁久闾恩不仅不争宠,还时常为拓跋晃充盈后宫,这非是因她没有妒心。万一,太子有了更多的后嗣,那后嗣又更得皇帝的欢心,或许自己还有活路可走。

这些,虽然都是拓跋月的猜测,但应是大差不差。

其实,当初,拓跋月在得知郁久闾恩惧死之时,便已在暗中为其筹谋。

但拓跋月从未对郁久闾恩提及此事,因她自己也担心此事难全。

这些话,纵是拓拔芸也不敢去随意提及,何况她拓跋月!

没有十足的把握,拓跋月绝不可去捋拓跋焘的虎须。

(1)郦道元在《水经注·洮水》中有载:“唯水暴雨澍,甘潦奔溢,则盐池盐用耗,故公私共竭水径,防其淫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