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在地窖里长时间沉浸在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之中,嗅觉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麻木。
仿佛失去了感知这世间其他气味的能力,浑然不觉自身味道的难闻至极。
此刻走出地窖,微风轻轻拂过,那带着一丝清新的空气,让他们意识到,身上这股味道确实糟糕透顶,简直令人退避三舍。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暂且压抑住内心对审问犯人的急切渴望,搁置计划。
先去寻找一处地方沐浴净身,去除这一身令人厌恶的异味。
叶星礼与陆云起匆匆觅得一处可洗漱之所,二人忙不迭地褪去那沾染着腐臭味道的衣物。
动作急切却又带着一种在慌乱中强行维持的条理。
温热的水流自铜盆中倾泻而下,如同一道银色的瀑布,溅起的晶莹水花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光。
然而,这微弱的光芒却丝毫无法驱散他们内心那如影随形的焦灼。
他们手持粗糙的毛巾,用力地在身上擦拭,仿佛那不是在清洁身体,而是在与罪恶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他们的动作愈发急促,像是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融入这擦拭的动作之中。
试图把那深入骨髓的恶臭与地窖中目睹的惨绝人寰的景象所带来的阴霾,从灵魂深处一并剥离。
洗漱完毕,他们甚至无暇精心整理衣衫,只是匆匆将衣物胡乱穿戴整齐,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天牢疾步赶去。
一路上,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迎面扑来,肆意地撩动着他们的发丝与衣角,却丝毫未能减缓他们的步伐。
他们的脚步匆匆,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急促而沉重的声响,犹如战鼓擂动。
两人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任何艰难险阻在这目光面前都将化为齑粉。
他们的身影在寒风中疾行,宛如两把利刃,要将这黑暗的世界划开一道口子,让正义的光芒得以照入。
踏入天牢,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如汹涌的暗流,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
那股腐朽与压抑的味道,瞬间如恶魔的触手,蛮横地钻进他们的鼻腔,肆意地侵蚀着他们的感官。
牢房内光线昏暗如墨,几盏摇曳的油灯散发着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陆离的黑影。
那些黑影扭曲变形,仿佛是无数被囚禁的罪恶灵魂在痛苦地挣扎、扭曲,正用怨毒的目光窥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他们沿着狭窄逼仄的通道,步伐沉稳而有力地径直走向关押犯人的牢房。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水渍沿着石缝缓缓流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仿佛是时间的倒计时,又像是那些无辜受害者无声的哭泣。
当那个犯下滔天罪行的人被带到面前时,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凝固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中,夹杂着愤怒、压抑与对真相的执着探寻。
叶星礼目光如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地刺向眼前的犯人,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火焰。
那火焰炽热而猛烈,仿佛要将这罪恶之人彻底吞噬,让他在这怒火中化为灰烬。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形挺拔如同一棵苍松,傲然屹立,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正义的气场。
声音犹如雷霆万钧,在这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轰然回荡:“尔可知罪?”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似要冲破这黑暗的重重束缚,将这罪恶之人的灵魂震得粉碎。
那人被数名官兵强行押解至前,沉重的枷锁紧紧桎梏着他的手脚。
铁镣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却又透着森冷的声响,在这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天牢里回荡。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丧钟,为他那已然腐朽的灵魂敲响。
然而,即便身处这般境地,他面上却依旧写满了桀骜不驯与毫不掩饰的不服气。
那神情,竟好似他才是那被命运无端捉弄、遭人恶意构陷的蒙冤者,是这世间最为无辜可怜之人。
在官兵们不容抗拒的强力按压下,他的双膝被迫重重跪地。
坚硬冰冷的地面如同一块无情的顽石,磕得他膝盖生疼,仿佛要将这疼痛深深嵌入他的骨髓。
但他却犹如一头陷入绝境仍拼死挣扎的倔强公牛,梗着脖子,脑袋高高扬起。
眼中闪烁着执拗且不知悔改的光芒,那光芒中,夹杂着一丝疯狂与侥幸。
仿佛妄图以此来向众人彰显他那荒谬至极的“无辜”。
紧接着,他猛地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嚷起来。
那声音犹如一把尖锐的破锣,在这狭小而压抑的空间里肆意回荡:“草民何罪之有,草民不过是想求一条活路罢了!”
那声音中带着一种无理取闹的悲愤,仿佛他真的是那受尽世间苦难的可怜人。
妄图以此来混淆众人的视听,掩盖他那罄竹难书的罪行。
陆云起见此情形,原本就如寒潭般冷峻的面容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布满了阴霾。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好似两座即将合拢的险峻山峰,中间的沟壑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罪恶都深深掩埋。
他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恶徒,眼神如同一把寒光闪闪的锐利寒剑,带着洞穿一切虚伪的凛冽锋芒。
仿佛要将对方那看似强硬实则脆弱的虚伪面具彻底刺穿,让他内心的丑恶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随后,他冷哼一声,这声冷哼犹如寒冬腊月里从极地呼啸而过的狂风,裹挟着刺骨的冰寒,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字字如刀,冷声训斥道:“休得在此口出妄言,混淆视听!
你口口声声说想活,可你却为何要残忍杀戮那十几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与你一样,皆是这世间的生灵,都怀揣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与殷切希望。
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家人和未来,他们的生命同样珍贵无比。
他们妨碍到你求生了?他们又何尝不想好好活着?
可你,却为了满足自己那扭曲的私欲,为了所谓的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视他人生命如蝼蚁。
你这恶徒,简直是丧心病狂,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罪无可恕!
你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还妄图在此巧言狡辩,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极,毫无廉耻之心!”
那人虽被死死束缚,却丝毫未改那副冥顽不灵的模样,脸上的不服气简直要溢出来。
恰似一头铁了心要与全世界作对的犟牛,任谁也无法将他的执拗扭转。
他梗着脖子,仿佛那是他扞卫荒诞“真理”的武器,涨红着脸,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继续大声叫嚷着。
那声音在这封闭逼仄的审讯空间里横冲直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劲儿。
“草民身患的恶疾,那简直就是一场如影随形的噩梦!它像条恶毒的毒蛇,死死地缠上了草民。
日夜啃噬着草民的身体,折磨得草民形销骨立、日夜难安。
为了摆脱这病痛的折磨,草民不惜倾家荡产,访遍了城中每一位稍有声誉的大夫。
那些大夫,一个个平日里号称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可瞧了草民的病症后,无一不是面色凝重,无奈地摇头叹息。
直言这病已入膏肓,深入骨髓,任凭是谁,也只能徒呼奈何。
草民已然是走上了一条无可挽回的死路,所剩时日屈指可数了。”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脸上竟陡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得意神色。
仿佛接下来要讲述的,是他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奇遇:“就在草民万念俱灰、满心绝望之时,奇迹发生了。
那日,草民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子,在荒郊野外漫无目的地游荡。
心中想着,或许就此死在这荒无人烟之地,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谁能想到,就在那恍惚之间,草民竟偶然间邂逅了一位仙人。
那仙人啊,身着一袭黑衣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不沾尘世半点烟火气,仙风道骨,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仙人慈悲为怀,瞧草民可怜,心生怜悯,便告知了草民这个法子。
仙人说,只要照做,草民的性命就能保住。草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一心只求活下去,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不然,草民早就化作一抔黄土,哪还能在这儿与你们争辩!”
叶星礼静静地听着他这一番荒诞不经、漏洞百出的言论,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之色,胸膛犹如风箱一般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随时可能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他简直要被这荒谬绝伦的言辞气得笑出声来,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被这股怒火冲昏头脑。
因为他明白,唯有强忍着内心那如汹涌澎湃的海啸般翻涌不息的怒火,保持冷静与理智。
才能从这个狡猾至极的人口中挖出更多至关重要的线索,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真相。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将那股快要冲破理智牢笼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和一些。
然而,尽管他极力掩饰,眼神中那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却依旧如同一头被困住的猛兽。
在眼眸深处疯狂地跳跃闪烁,难以完全遮掩。
他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执迷不悟的人,目光犹如两道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对方。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继续追问道:“哼,究竟是什么荒谬至极、令人发指的方法?又是何人告知于你?
本官劝你最好从实招来,莫要再妄图编造这些漏洞百出的荒诞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