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焕猜的没有错,涂三亚跟韩宏伟确实说过这些,意思都差不多。
当时韩宏伟在镇上念初中,突然有个人来找他说是他的舅舅,带他去饭店,还塞钱给他。
他不敢收,回家问他妈,母亲含糊其辞,最后才闪闪烁烁的说确实是表舅,一直在星海,但不知道在做什么。
再见面,韩宏伟就没那么紧张了,其实他一直等着表舅来找他,因为他不想在村里,在镇上了,他想去大城市。
他长的好,聪明,学习也好,村里人都夸他以后肯定有出息,可家里却拿不出钱供他读书,初中毕业就要辍学,再聪明再有出息能有什么出息。
父亲是他的养父,他都知道,虽然冠了他的姓,毕竟不是亲生的,不肯供他也无可厚非。
母亲又一向做不了主…
他想央求表舅带他去星海,他可以去找工作,母亲说表舅一直没结婚,等他以后有出息了,给表舅养老送终。
没想到表舅竟然知道他的亲生父亲,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知道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还没品出滋味,表舅说他的亲生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却给他留下一笔钱。
表舅说,父亲是个干大事的人,豪爽,讲义气,结交了许多大人物。
所以难免被人妒忌,有人做局陷害父亲,为他们做坏事。
父亲不愿意,就被关进了监狱里,身体不好,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表舅还说,父亲不是不惦记他们,也想过要给他们送些钱,可担心漏了踪迹,让人寻到,恐有生命之危。
表舅也是东躲西藏好多日才逃出来,只为完成父亲的遗嘱。
他央求表舅告诉他父亲在哪里,他想去见父亲一面,可是表舅不肯,怕被陷害父亲的人发现。
终于在一天表舅喝的酩酊大醉时,他套出陷害父亲的人是星海沐家,以前是当地非常有名的黑道势力,现在可以说是黑白通吃。
他也从表舅口中得知原来表舅也得了不治之症,已经是病入膏肓。
表舅说他没有儿女,要把自己的财产都传给唯一的外甥,让他好好生活,别去星海,也别打听这些事,不要步了他和他亲生父亲的后尘。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这些事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警察卧底黑帮,怕连累家人不敢相认,被发现后灭口,都是这么演的啊。
接下来就是他长大后化身为正义的使者,彻底打掉沐家这个毒瘤,为父报仇。
对,就是这样。
他没想到表舅和父亲给他留了那么大一笔钱。
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是他的养父和母亲,不,是全村的人加在一起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表舅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初中毕业后,他告诉母亲他要继续读书,表舅给他留下了一点钱,他可以打工赚生活费,不需要家里负担。
养父不同意,说读书是有钱人家才供得起的,就算最后读到大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让他毕业后就回家种地。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有勇气反抗吧。
那天他与养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他摔门而走,母亲带着妹妹追了他好久。
后来他报考镇上的职业技校,一年的学费就要6000块钱,这与表舅和父亲留给他的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虽然他有许多钱,却不敢表露出来,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学校有宿舍有食堂,周末放假他也不回家,直到母亲来求了他好几次,但是他回家从不过夜,也没要过母亲给的钱。
三年后他毕业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
当年他没有选择考高中,是因为如果考了高中不考大学那就浪费了三年时间,可是上了高中再上大学要浪费七年时间,太长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大城市,要去看看他亲生父亲生活过的城市,要去见见害过父亲的那些人。
而来到这里后,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差距。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和赵志强之间的恩怨了。”
韩宏伟从自己的记忆中醒来,叶焕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狠厉,又阴沉的像是今天的天气,乌云压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就是你和沐铠锋联合做局陷害的他。”
韩宏伟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炙热的火焰,尖锐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锋芒。
“我?和沐铠锋陷害他?”
一阵怪笑从叶焕唇边溢出,咬牙切齿之间透着一股疯狂之色。
“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都没见过他。我还是叶沐,过着我平凡的生活,柴米油盐,或许早就生儿育女。”
突然间,叶焕整个人在暴怒的边缘游走,她冲到韩宏伟身前,揪住他的衣领。
“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强暴了我,又把我扔给一群人,他毁了我,你知道吗?”
韩宏伟好像从没认识过眼前的人一样。
他见过的叶焕都是什么样子的?
慵懒的,挂着淡淡的笑容,面对那些挑衅与为难从不在意。
风轻云淡?平易近人?
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眼前的人眼底猩红,牙冠咬的太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抓着他的那双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整个人似乎快癫狂了。
叶焕冲出去的时候,凌波也向前走了几步,他伸手想要拦住叶焕,可最终还是没有制止她。
他知道今天势必要翻出这些事,旧事重提是种伤害,但总要做个了结。
饶是韩宏伟心里早有定论,今日听到叶焕说的这些还是震惊不已,他缓了缓神说。
“所以你就杀了他?”
“难道他不该死吗?”
叶焕的心脏狠狠抽动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只手抵住心脏的位置,倔强的不肯让眼泪留下来。
“死在监狱里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就算千刀万剐,把他生吞活剥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是你还活着啊。”
看到韩宏伟还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仿佛她能活着已经是恩赐了,叶焕心里的恨侵蚀了她的理智。
她抡起手臂一个耳光送到韩宏伟脸上。
“我活着不是因为他心存仁厚,而是我命不该绝,不然我早就成为废车场下的一缕冤魂,而你也还在你那个穷乡僻壤的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