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或许是想到这些年的酸楚与苦涩,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叶焕的声音带着恨,也透着凄凉。
“我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韩宏伟怒目切齿,声音冷酷,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以为我没有吗?”
叶焕已经出离了愤怒,完全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她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人弄死,死之前替他的父亲把她受过的苦遭过的罪都受一遍。
眼看叶焕面容扭曲,青筋暴起,凌波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连忙上前揽住她。
凌波觉得叶焕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牛,暴跳如雷,韩宏伟就是那块红布,叶焕拼尽全力也要将他击杀。
他也想让叶焕出了这口气,可这其中还牵扯到方方面面好多人,如果将人伤了,难免会被怀疑屈打成招。
如今他也只能尽量拦着吧。
要是他的嘴还是那么贱,估计一顿毒打是逃不过去了。
叶焕挣脱不了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凌波被她这一波操作搞得有点懵,大衣里面是一件运动外套,见她还要脱,凌波赶紧捡起大衣往她身上披。
“走开!”
叶焕推开凌波的手,将运动服扔在地上,运动服里只剩一件运动文胸。
冷空气侵袭,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火把,熊熊燃烧。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去死吗?”
韩宏伟看着她惊呆了。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
从肩膀到腰部、背部,那些伤疤长短不一,纵横交错,像是被暴风雨洗礼后的森林,满目苍夷。
“割腕、投江、跳楼,被车撞、吃安眠药,我都试过。
你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我都试过!
你知道那有多疼吗?可是都不及我心里的恨!”
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中,可叶焕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但是老天爷让我活下来了,他就是要让我亲眼看着那群畜牲怎么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
不知道为何,韩宏伟的心也在狠狠的抽动着,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鲜红的河流,流淌着的是痛苦与绝望。
空气中一片死寂,沐家人像是背景板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一点声音。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复杂纷繁。
叶焕说的这些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一点,有人信,有人不信。
沐铠锋对赵志强不满已久,出手整顿是早晚的事。
不早不晚就出了叶焕这事儿,是沐铠锋借叶焕的手,还是沐铠锋设的局,没人看得懂。
毕竟作为沐家话事人,他的才智与手段也是高深莫测的。
直到沐铠锋出手平了这些传闻,更多人相信,这就是沐老大的手笔。
抛开沐铠锋在其中的作用,正如叶焕说的,赵志强毁了她。
试问有几个姑娘能从这样的变故中走出来,如果她没有遇见沐铠锋,她的仇还能报吗?
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无尽的流言蜚语,或许也会像叶焕那样在一遍又一遍的杀死自己吧。
凌波捡起衣服将她裹住,那满是伤痕的身体就像是被利刃割裂的绸缎,刺痛了他的眼。
不知是冷的还是依然在情绪上,凌波感觉到叶焕整个身体都在抖,脸也白的不像话。
“有没有不舒服?”
其实凌波想带她走,去医院,或者进屋歇一歇,可他知道叶焕不会走的。
叶焕想摇摇头,却脖子僵硬,胃里翻江倒海,吃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她只干呕了两下。
“一会儿再说吧,先进屋歇会。”凌波眉头紧皱,眼神忧愁,在担心着什么。
头轻轻的摆了两下,叶焕将衣服穿好,深深的吐纳了两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韩宏伟。”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叶焕闭上眼,默默调整,睁开眼睛后,无悲无喜,已看不出一丝波澜。
“韩宏伟,我就是要赵志强死,所以你找我报仇,我并不恨你。
可你不该牵扯那么多人,酒吧洗车店被你搞得一团糟,我认。
可是聪聪和张智都是无辜的人,还有陈航,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报复我,但你不该毒死三叔,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
“你闭嘴!”
韩宏伟突然发出一声咆哮,脸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着,声音高亢而尖锐。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马上转过脸。
“沐氏好歹也是全国五十强,最普通的行政助理也要有三年以上的工作经验。要不是三叔,你凭什么啊?”
看着叶焕眼中的轻蔑,韩宏伟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心里的怒火如燎原般无法熄灭。
“你以为沐氏是什么公平公正的地方,不过是藏的深,外人看不到罢了。藏污纳垢、狼狈为奸,让人恶心。”
“谁都可以说这话,唯独你没有资格。既然你觉得恶心,怎么不走呢?借了三叔的势,得了财又得了名,反过来倒打一耙?
是谁教的你装腔作势、道貌岸然?”
“道貌岸然?要说道貌岸然谁比得过沐山,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借着招助理的名头,做着男盗女娼的买卖,要不是有沐家做靠山,早就是万人唾弃!”
韩宏伟真是觉得可笑,叶焕要是知道沐山的真面目,还能这么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吗?
要不是亲身经历过,他根本不相信,沐山居然有这种特殊的癖好,作为一个从小村子来的孩子,简直是不敢想象的羞耻。
谁知叶焕连一分的惊讶或错愕都没有。
“三叔在招助理之前早就说清楚要做的是什么,从不勉强,是走是留全凭自己的意愿。
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觉得恶心,可以不答应啊,待不下去也可以走。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啊?
钱难挣,屎难吃,那就不要做人了吗?你得了好处,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现在惊讶、错愕的是韩宏伟了。
“你早就知道?”
“你以为你那亲生父亲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吗?他玩的比你想的花多了。
你攀上三叔进入沐氏,对三叔的癖好不堪忍受,却敢怒不敢言,想走又不想放弃这个便利的条件。
后来三叔让你走,你心生不满杀了他。
韩宏伟,真是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