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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内压抑的死寂,被老库克机械义眼中投射出的那抹毁灭性白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白梦觉指尖残留的微弱银芒尚未完全熄灭,映着她冰冷孤傲的侧脸和眼底燃烧的火焰。

她的话掷地有声,如同银茧女帝的宣言,在这绝望的巢穴里激起一圈微澜。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白梦觉身体猛地一僵,那强撑的冰冷气场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她霍然转身。

只见躺在冰冷金属板上的何邪,不知何时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桀骜和欠揍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湿漉漉的,透着一股罕见的、近乎脆弱的迷茫。

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胸腹间被老库克糊上黑色机油膏和荧光苔藓的伤口随着咳嗽剧烈起伏,渗出的金红碎屑在昏暗光线下星星点点。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牵动着体内那些被银血暂时“粘合”住的混乱风暴,让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

“水…”

他咳得气息不继,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无意识的、近乎撒娇的依赖,湿漉漉的目光本能地投向离他最近的白梦觉。

白梦觉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猛地收缩。

她下意识地就要迈步,首席的理智却让她硬生生钉在原地。

该死!这混蛋醒了就这副鬼样子!跟个被遗弃的大型犬似的!

谁给他的胆子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自己没长手吗?!”

她恶声恶气地低吼,试图用凶悍掩盖那一瞬间的心慌意乱,紫眸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旁边锈孩手里的铁皮杯。

那瘦小的男孩被白梦觉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装着浑浊锈水的杯子递过去。

何邪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死死拧在一起,发出压抑的痛哼。

“…疼…”

这声细微的、带着委屈的痛哼,像一根小针,精准地扎在了白梦觉强装的铠甲上。

她看着何邪那副要死不活、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看看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一股无名火混杂着更复杂的情绪直冲脑门。

“废物!”

她低骂一声,几乎是抢一般从男孩手里夺过铁皮杯,大步跨到何邪身边。

动作依旧带着首席的粗暴,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力道大得让何邪痛哼出声。

“张嘴!喝!”

命令式的语气,仿佛在给不听话的机械造物灌机油。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强行灌入喉咙。

何邪被呛得又是一阵猛咳,水顺着嘴角流下,混着血污和黑灰,狼狈不堪。

白梦觉皱着眉,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等他稍微平复,又粗暴地灌了几口。

“咳咳…够…够了…”

何邪虚弱地偏开头,避开杯沿,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控诉看向白梦觉,

“…你想呛死我?”

“死了干净!”

白梦觉把杯子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溅起几点水花。

她站起身,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银发垂落,遮住了微微发烫的耳根。

“醒了就自己挺着!别指望我伺候你!”

何邪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体内的混乱能量在银血和迪迦微光的双重压制下暂时蛰伏,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他环顾四周,昏暗的光线,简陋的金属避难所,空气中弥漫的机油、汗水和劣质燃料燃烧的混合气味,还有那些身上带着诡异金属寄生痕迹、正用好奇和警惕目光打量他的“人”…

“这…什么鬼地方?”他声音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味道…比腐肉开花还冲…”

“███-██-β号末日世界泡。”白梦觉冷冰冰地报出坐标,“恭喜你,何邪,成功把自己作进了另一个地狱。顺便,”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冰冷,

“把你那身破烂光之巨人的能量收收好,别乱放,这里的‘铁锈毒’对异种能量跟饿狗见了骨头一样。”

何邪闻言,下意识地内视自身,果然感觉到伤口附近的金红碎屑,铁锈毒,正蠢蠢欲动,试图侵蚀他体内残存的迪迦微光。

他试着调动光能,胸口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能量冲突的滞涩感,让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

“铁锈毒?”他皱眉,看向自己胸前那被糊得乱七八糟的伤口,“这鬼东西…”

“是‘铁心’的诅咒。”老库克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一直沉默地观察着何邪的苏醒和两人之间那火药味十足又透着诡异的互动。

此刻,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聚焦在何邪身上。“也是…我们的‘共生’。”

他伸出那只部分被金属替代的手臂,粗糙的金属指套轻轻敲了敲自己手臂上蜿蜒的齿轮管线结构。

“看到了吗?孩子。这不是诅咒,是…‘馈赠’。铁锈毒…是‘铁心’的血液,流淌在这片大地的每一寸钢铁里。它侵蚀,它也…连接。”

他走到那堆满零件的角落,拿起一块拳头大小、布满锈迹的齿轮,又拿起一块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奇异矿石。

“铁心之子啃噬废弃的钢铁,留下富含‘铁锈毒’的碎屑和…‘源质结晶’。”

他指着那块蓝光矿石,“我们收集它们,用它们驱动简陋的机械,用它们…‘喂养’我们身上的‘连接’。”

他指向自己手臂的金属结构,也指向周围锈孩们身上那些搏动的金属凸起。

“铁锈毒侵蚀血肉,带来痛苦和短寿。但‘源质结晶’能短暂安抚它,让我们获得力量、更敏锐的感知,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铁心’的脉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宿命感,

“痛苦,是活着的代价。连接,是唯一的生路。”

何邪和白梦觉都沉默了。

这个世界的怪诞与残酷,以一种超出想象的方式展开。

所谓的“毒”,竟是维系生存的“血”?

所谓的“怪物”,竟是生态循环的一部分?

那些寄生在人体上的金属,竟是痛苦与力量并存的“共生体”?

就在这时,那个刚从齿轮峡谷逃回来的探子黑齿,突然指着角落里一个由废弃屏幕和杂乱线路勉强拼凑的“接收器”,惊恐地尖叫起来:

“动…动了!那个‘光’!它…它在移动!方向…朝我们这边来了!”

屏幕上,一片模糊扭曲的雪花噪点中,一个极其微弱、却纯净到令人心悸的白色光点,正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在代表废料场区域的粗糙地图上移动,目标直指他们避难所所在的区域!

“还有…还有废料场深处!”

另一个锈孩指着另一块连接着不同传感器的屏幕,声音发颤,“那个…那个‘毁灭者’!他…他也动了!方向也是…我们这里!”

两块简陋的屏幕上,两个代表着不同毁灭源的光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锈孩们最后的避难所——

这如同铁锈海洋中一叶孤舟的据点——急速逼近!

“光”的格式化抹杀!

“暗”的纯粹暴力毁灭!

两个候选人,两个方向,同一个目标——他们!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青年首领的声音干涩,握紧了手中的骨矛,“为什么?”

老库克的机械义眼疯狂转动,捕捉着屏幕上光点的轨迹,又猛地转向刚刚苏醒、气息奄奄的何邪,再看向脸色冰冷如霜、指尖银芒隐现的白梦觉。

“不……”

老库克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噪音,那只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荒诞的明悟,“他们…是冲着‘外来者’来的!冲着…你们带来的‘变数’!”

“铁心”的恐惧脉动再次轰鸣,整个避难所剧烈震颤!

头顶,锈蚀的金属穹顶发出的呻吟,一道细微的裂痕,如同死神的狞笑,悄然蔓延。

何邪捂着剧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风暴的蠢蠢欲动和外面那两股毁灭气息的急速逼近,扯出一个虚弱却带着疯狂因子的笑,看向白梦觉:

“咳…看来…咳咳…咱们挺受欢迎啊…首席大人…这次…点哪边的灯?”

白梦觉银牙紧咬,紫眸中风暴凝聚,指尖的符咒纹路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狠狠瞪了何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闭嘴等死吧混蛋”,但身体却已微微绷紧,挡在了他和避难所入口的方向。

光暗难辨,末日已至。

在这怪诞反转的机械地狱里,锈孩的避难所,成了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