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托帕发来的地址,罗弈和知更鸟很快就来到了分发物资的区域。
这次的分发点选址设立在大型难民营的入口处,难民领取物资的距离很近,所以等两人赶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队伍的起点了。
“难民这么多啊……”罗弈站在队伍尾端后方,探头打量着前方,“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知更鸟同样看向前方,说道:“估计有段时间,你看,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分发物资呢,应该还在维持秩序。”
正当两人左探右望的时候,一名士兵走到他们前方:“你们就是罗弈先生和知更鸟小姐吧?”
在这次出门后,罗弈没有使用“认知障碍”隐藏身份,之后他们的身份或许会产生比较大的作用。
知更鸟没有应答,而是先询问对方的身份:“你是?”
这位士兵将胸前的身份牌举起,语气敬重:“副队长让我把你们接到营地中心里,请问二位要现在动身吗?”
在现如今的状况下邀请普通人,他会在保持对平民尊重的前提下采用更有效率一些的措辞。
不过在副队长在频道里通知他们作为物资护送队甚至更为重要的身份后,士兵便不打算这么做了。
在心中暗暗对照那张身份牌后,罗弈点点头:“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请吧,两位。”
跟在其身后,穿过比肩接踵的广场,知更鸟回头望着面黄肌瘦的人群,踌躇片刻后对着士兵发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三区的受灾状况很严重吗?”
“嗯?”
士兵对知更鸟的突然发问有些惊讶,思索几秒后还是开口说道,“我刚调来不久,说的不一定准确,知更鸟女士听听就好。”
“外城环三区是‘弗亚会战’后遭受天临军进攻最为频繁的地区,这里的百姓不堪其扰。”
“但出乎意料的是,其他地区的袭击都会或多或少地造成伤亡,三区却几乎没有。”
罗弈挑眉,指了指不远处损坏的数座建筑:“您的意思是,这样都没有人员受伤?”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确实是的,”士兵点头,话语中也透露出几分奇怪,“他们的目标好像就是冲着各种基建来的,而且还会特意避开群众进行袭击。”
“不妙啊。”
知更鸟揣测着这种行为的原因:“这样下去,这里的物资负担会越来越严重的……”
没有人员伤亡纵然是好事,但越来越多的难民一直滞留也不是个事啊。
“不能转移难民吗?”
“如果这件事能成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士兵摇摇头:“我们队长已经上报很多次了,但…结果都不尽人意。”
说到这,他没有再继续讲下去,而是停下脚步,往侧边让开位置:“两位,到了。”
罗弈和知更鸟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发觉眼前立着一扇门,侧望去可以看见三个连续挨着的……奇特建筑?
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罗弈此时看到的情景,就像是仍在流动的清蓝色水泥建了三个集装箱一样的房屋,十分抽象,应该是当地特有的建材。
“这是?”
士兵耐心地解释道:“最左边是安检屋,中间是登记处,最右边是领物资的房屋。”
“接下来如果有疑问,两位可以询问其余人。副队长很快就会来这里,我先回值班岗位了。”
“谢谢你的帮助。”
士兵点头接受,一路小跑回到难民旁边的队列中。
罗弈和知更鸟对视一眼,迈步踏入营地。
里面的工作人员听到门口有动静纷纷投来视线,然后再度投身到工作中,显然大伙并没有那么空闲来关注两个陌生人。
“接下来按照来的时候讨论的那样?”
“嗯,”知更鸟温婉地笑道,“跟我来吧,在这种地方我比你熟悉些。”
作为在热度正火之时暂时退圈转而追寻内心的歌手,她总会出现在各种需要帮助的人群视野中。
战争难民营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比罗弈更清楚身为外来者的他们能做些什么。
于是乎,几分钟后,营地门口。
“各位居民请注意,之后我们将有小段音乐表演,若有人感兴趣可以留下……”
透过门窗看着所有难民听到扩音器广播疑惑的模样,罗弈转头看向一旁的知更鸟:“所以,这个是为了?”
方才他在一旁看着知更鸟和那组织此次分发行动的军官聊了一会儿,还以为要干什么呢。
“缓解大家的情绪压力,”知更鸟解释道,“在来的路上我就发消息问过那位副队长,最近因为政府没有安排转移,物资也逐渐减少的缘故,大家的情绪其实都相当低落。”
甚至已经不是低落的程度了,一些最早成为难民的人员已经隐约出现自毁倾向,让心理调解人员十分担忧却又没什么办法,毕竟在既定事实的前提下,他们也只能打打鸡汤、勉强安稳住对方。
因为连他们的内心都对目前的情况十分消极……
“等会也许要麻烦你了。”
“伴奏是吧,我懂。”
罗弈比了个手势:“还加人吗?”
“你也来吗?”
知更鸟歪头,她还以为罗弈没什么想法来着。
“怎么,不欢迎我啊?”面对对方的惊讶,罗弈笑着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原先我还在思考是否要学习一下当地歌曲或者会不会激发个体有关声音的创伤经历,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两个不需要这么麻烦来着。”
一个运用“同谐”之力的好手,还有拥有“天籁之音”的自己,安抚情绪无需那么多准备,专心歌唱即可。
再加上,自己其实也想为这些难民做些什么。
这并非突如其来的善心,而是一种……自己淋过雨,就想给别人撑把伞的同理心。
这时,两人都看见一名士兵在门口向这边招手,示意时机合适。
知更鸟开口道:“那么谁先来?”
“我先吧,”罗弈先知更鸟一步走出营地门口,调笑道“如果是你的话,我估摸着会快进到大合唱阶段,不过这种环节还是放在最后吧,我给你铺个氛围先。”
“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相处那么久,知更鸟清晰地了解对方的性子,也没在推辞,莞尔道:“放开唱,我会在观众里为你附和的!”
说着,她学着那些热情粉丝挥舞应援棒的动作:“加油~加油~”
“诶诶诶,人设毁灭了啊。”
走温雅方向的知更鸟整这一出,没设防的罗弈一下子还真受不了,连忙转身走出去:“我先去了。”
知更鸟少见地露出活泼少女般的轻笑,跟了上去:“等等我~”
不远处,刚赶来没多久的托帕和副队长看着这一副场景,面面相觑。
“这是你说的普通朋友关系?”
托帕轻咳两声,面不改色:“所以说是暂时的嘛,暂时的。”
内心她却是一阵诧异。
原来你真和知更鸟有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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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侧通道走出,罗弈享受到了众多目光的注视,大部分都是好奇与疑惑的目光,有一些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单纯观望。
周遭人窃窃私语,有几人围在一起讨论着。
一名大妈率先说道:“听刚刚广播里说的,这人是个什么歌手啊,你们认识吗?”
“平时种田够累的了,哪有时间搞这些啊,”一名大爷拧巴着眉梢,脸像被阳光烤焦的陶土,颧骨处几点老年斑像洒在土地上的泥点,“问问阿里吧,她不是会唱歌吗,指不定听过的。”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另一边默默无言的中老年妇人:“阿里安娜,你认识这个人吗?”
“嗨,我都多少年不唱歌,早就老太婆一个了,”阿里安娜摆手摇头,肤色比起众人有种不健康的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而且我也就听听家里那些老歌,哪认识现在这些新生代啊。”
在几人随意聊着天的时候,罗弈走到营地中间,也没什么舞台,居民们就只是围了个圆圈。
在他眼里这反而更有种亲近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大伙聚在一起表演才艺一样。虽然这种形容可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剩下尴尬的回忆。
罗弈没有着急开嗓,而是先环望着周围居民的神色,那些麻木的眼神看得他心里闷闷的。
当年在那颗战乱星球上四处躲藏,饿的没有精力思考的自己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神态吗?
……果然,战争是最踏马该死的东西。
“呼……”
罗弈平复心情,心中已然挑选好歌曲。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那让他们这样一直抑郁下去也不好,对吧?
随着一阵看不见的音符飘荡在四周,他对着观众开口说道。
“接下来请欣赏——《Everything's Alright》”
(高考已经结束挺久了,高中生们有没有好好放松呢?)
(顺便说一句,我是before Summer那一届的捏。)
(再提一嘴,在这一卷舟的歌还挺多的o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