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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从上山到上朝 > 第四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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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 太阳终于出来了

心情 焦急的等待

天气终于放晴了,

道路泥泞难行军。

王都快马飞心来,

景宇功成信以来。

雨幕如同千重鲛绡,将山南城裹得密不透风。檐角悬垂的雨线连绵十数日,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密的麻点,连空气都浸着刺骨的寒意。

直至云层裂开罅隙,初阳如金箭般穿透雾霭,蒸腾的水汽里,腐朽的草木气息与潮湿的泥土味交织成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立在山南总督府朱漆剥落的廊下,望着远处城墙上斑驳的苔痕。楚启明送来的粮草虽解了燃眉之急,三座粮站如锁链般串起补给线,但对岸吐蕃军营里那缕若隐若现的炊烟,却像根细针,反复扎在心头最隐秘的痛处。

\"陛下,霁色初开,正是巡视的好时机。\"谭新宇的声音惊破凝滞的空气。这位身经百战的山南总督身披玄铁甲胄,腰间佩刀的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唯有眉间深锁的纹路泄露了他的忧虑。

我摩挲着腰间螭纹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心绪稍稍平静:\"十几天雨幕,倒成了天然屏障。吐蕃军营炊烟不断,这其中必有蹊跷。\"话音未落,谭新宇已牵来踏雪乌骓,马蹄溅起的水花在青石板上绽成墨色的花。

城外旷野泥泞不堪,战马铁蹄深陷半尺。遥遥望去,吐蕃营帐如黑色蜂巢排列在山坡下,炊烟裹着牛羊膻味随风飘来。我勒住缰绳,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皮革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谭新宇见状,沉声道:\"末将驻守山南八年,从未见过敌军如此从容。这场雨,怕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回府时残阳如血,将谭新宇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斟茶的手微微颤抖,青瓷盏与木案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二十日对峙,粮草竟未显颓势。达朗玛那家伙,莫不是把吐蕃的家底都搬空了?\"

我望着茶汤里沉浮的茶叶,喉间泛起苦涩:\"吐蕃权利更迭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只是这粮草...\"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陛下!保皇司密报!\"小校单膝跪地,黄铜密信筒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幽光。谭新宇三步上前接过,指腹擦过封泥时,竟在暗红的印鉴上蹭下一道血痕——不知是太过用力,还是错觉作祟。

密信展开的瞬间,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我盯着\"郑建暗中资助\"几字,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年谋划、立威之战、南宋暗援...这些字眼如利箭般穿透瞳孔。谭新宇猛地起身,木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狼子野心!这郑建竟敢...\"

\"噤声!\"我将密信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倾覆,褐色茶汤在羊皮舆图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南宋朝堂波谲云诡,此事若贸然声张,恐引火烧身。\"

谭新宇青筋暴起的手按在刀柄上,额角青筋突突跳动:\"难道就任由他们在暗处布局?陛下,泥泞消退不过三五日,吐蕃若趁机...\"

\"越是此时,越要沉住气。\"我走到窗前,暮色已漫过城头,将吐蕃军营染成一片暗紫色,\"传令斥候,每两个时辰汇报敌军动向;命保皇司即刻秘密核查郑建和成都府路的所有商队。\"转身时,瞥见谭新宇欲言又止的神情,放缓语气道:\"谭卿,当年你在这山南城以三千铁骑破十万蛮兵,如今这盘棋,我们更要走得稳当。\"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明明灭灭。窗外,吐蕃军营的篝火在黑暗中如同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这场由炊烟引发的迷雾,终将在金戈铁马中,揭开它最残酷的真相。

而我则是静静的等待,等着两路奇兵天降。

山南总督府的暮色如同被泼翻的墨砚,将青砖黛瓦浸染得愈发深沉。我倚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青铜沙漏的云雷纹,听着细沙簌簌坠落的声响,仿佛时光正在耳畔发出幽微的叹息。檐角风铃在穿堂风中轻晃,却始终摇不落心头那团沉甸甸的阴霾。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翻飞,斑驳的叶影如同破碎的棋局,在青砖地上投下诡谲的图案。沙漏里的流沙又淌过一格,我抬眼望向灰沉沉的天际,铅云低垂,似要将整个山南城都压进潮湿的地底。杨景宇出使西夏已过半月,淑妃曲珍秘密潜回吐蕃也是有半月,这两枚精心布下的暗棋,却如沉入深潭的石子,连半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陛下又在对着沙漏出神了。”谭新宇的声音惊破凝滞的空气。这位身披玄甲的山南总督不知何时立在门侧,腰间吞口刀泛着冷光,唯有眉间深锁的川字纹泄露了他的忧虑,“可是在忧心杨大人与淑妃娘娘?”

我苦笑一声,指尖划过冰凉的青铜:“谭卿,这两路皆是关乎国运的险招。杨景宇若能说动西夏铁骑南下,我们便能在吐蕃腹背插上利刃;淑妃若能策反吐蕃贵族,达朗玛的后院必将燃起燎原大火。”喉间突然泛起一丝铁锈味,我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汤早已凉透,表面浮着几片蜷曲的茶叶,像极了沉入水底的枯叶。

谭新宇上前半步,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铮鸣:“杨大人一直深受陛下看重,也是陛下一手调教,此次出使西夏需要一个性格刚毅,胸有韬略的人,杨大人正合适。淑妃娘娘更是吐蕃王室出身,熟知贵族势力盘根错节之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可烛火映照下,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忧色,却比任何言语都诚实。

就在此时,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石板上的积水被踏碎,溅起细碎的水花。一名侍卫浑身湿透地冲进门,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启禀陛下!大理王都八百里加急!”

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袖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谭新宇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密信,火漆封印在他指腹下碎裂的声响,仿佛惊雷炸响。他展开信纸的刹那,烛火突然剧烈晃动,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陛下!是太子殿下转呈的杨大人奏折!”谭新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一把夺过信纸,宣纸上的墨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是长途跋涉的信使血染的痕迹。蝇头小楷工整有力,却掩不住字里行间喷薄而出的狂喜:“臣不负陛下重托,已说服西夏国君,答应与我大理南北两路合击吐蕃。西夏军队十日后开拔,直取吐蕃河西诸郡...”

烛泪突然坠落在“十日后”三个字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圆点。我踉跄着扶住桌案,耳畔轰鸣如潮。恍惚间,仿佛看见杨景宇在西夏王庭之上,如何以一人之力舌战群臣,如何用大理的锦绣河山与金银财帛,撬开西夏国君紧闭的唇齿;又仿佛看见淑妃曲珍在吐蕃贵族的宴席间,如何巧笑倩兮地周旋,将匕首藏在丝绸广袖之中。

“好!好!”我连说两个字,却惊觉嗓音嘶哑得可怕。转头望向谭新宇,却见他剑眉紧蹙,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密信某处:“陛下,西夏军十日后开拔,按驿道传递速度,达朗玛最快五日后便会得知消息。”他指尖重重叩在案上,震得烛台都微微晃动,“这五日,才是最凶险的时刻。”

暮色彻底漫进屋内,将谭新宇的面容笼进阴影。我抓起狼毫,笔尖在朱砂砚中饱蘸,在羊皮舆图上重重划出一道红线:“传令全军,即刻进入一级戒备。让斥候每隔一个时辰汇报吐蕃军营动向,但凡有炊烟异动、马匹增嘶,立刻八百里加急来报!”墨汁滴落在“河西诸郡”四字上,晕染成一片暗红,恍若未干的血迹。

谭新宇正要转身,我突然叫住他:“备三匹汗血宝马,连夜派人回大理。告诉太子,加强对杨家众人的保护,若有半点闪失...”话音戛然而止,我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你知道大理律法如何处置通敌者。”

夜幕彻底笼罩山南城时,我独自站在箭楼上。远处吐蕃军营的篝火星星点点,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群。沙漏仍在无声转动,细沙坠落的声响里,我仿佛听见十万铁骑的铮铮蹄声,正从西夏的戈壁滩上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