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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张了张嘴,想反驳,想怒骂,最终却只是死死地瞪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双曾经让她迷恋过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暴戾和狼狈。

他的沉默,就是最响亮的回答。

徐之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了她全身。

“原来如此……原来我这么可笑。”她喃喃自语,“在你眼里,我连个称职的工具都算不上吧。”

他竟然,连一句敷衍的谎言,都吝于给她。

傅沉窝在郊外别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一股烟味混着霉味。

他拿着加密电话,正跟母亲傅太通话,让她把境外那几个账户的钱全转出来。

“阿沉!妈没用啊!”电话那头,傅太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绝望的哭音,“完了,全完了!那些账户全都冻了!我们的人去问,说是……是宁南雪!还有江家!他们早就挖好坑等着我们跳了!阿沉,我们怎么办啊?”

傅沉捏着电话的手背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冻了?不可能!那些账户那么隐蔽!宁南雪她怎么会——”他声音发狠,“她敢!”

“是真的,阿沉!新闻,新闻上都播了!傅氏要完了……”傅太在那边泣不成声,“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斗不过的……”

傅沉“啪”地挂了电话,手哆嗦着摁开墙上那台旧电视。

财经频道,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念:“傅氏集团因巨额债务及多项违规操作,今日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头发闷,脸上也跟着烧得慌。

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屏幕。

电视“滋啦”一声黑了,碎裂的屏幕映出他扭曲的脸,惨白,又透着一股疯劲儿。

“宁南雪……”傅沉咬着牙,声音从喉咙里磨出来,“都是你逼我的!你等着,我拉你一起死!”

他踉踉跄跄冲进书房,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里面没有值钱东西,只有一把黑色的手枪,冰凉冰凉的。

马丁那家伙当年送的,说是给他“防身”。

手机震了一下,进来一条加密消息,是之前安插的人发来的,附了照片和地址——宁南雪今晚在一个慈善晚宴,笑得春风得意。

“好,好得很。”傅沉盯着屏幕上宁南雪的脸,又看看那个宴会厅的名字,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自嘲地哼了一声:“慈善晚宴?宁南雪,你还真是会演。我现在这么落魄,你居然还心安理得!”

那点光,是他自己掐灭的。

慈善晚宴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宁南雪刚讲完话,感谢大家对山区孩子的帮助。

她穿一身宝蓝色长裙,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台下掌声一片,不少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佩。

她点点头,预备下台,袖子里藏的微型对讲机响了,江廷琛的声音又急又低:“南雪,出事了!傅沉带着枪往宴会厅来了,安保说他冲过外围了,你赶紧从后台走!快!”

宁南雪心口一紧,面上不动,脚下却快了,对旁边的主持人低声说了句“失陪”,人已经朝后台入口去了。

她一只脚刚要迈进后台的门——

“哐当!”一声巨响,宴会厅那两扇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门板朝里砸下来,声音大得吓人,满场的人都扭头看。

尘土还没落定,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头发乱糟糟的,西装也敞着,手里攥着把黑枪。

是傅沉。他眼睛红得吓人,整个人透着一股不要命的凶狠。

“啊——!”靠近门口的几个女人先叫了起来。

整个厅堂一下子乱了套,宾客们紧张地到处乱跑,桌子椅子倒了一片,杯盘碎了一地。

“宁南雪!”傅沉嘶声吼着,枪口因为激动而有些不稳,但仍旧直直对着台边的宁南雪,“你给我站住!你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一切?傅氏是我的!我的!”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声音里带着哭腔,听上去又恨又委屈:“当年,当年你要是肯乖乖把宁氏给我,安安分分做你的傅太太,我们用得着走到今天这一步吗?是你逼我的!是你先不仁!”

宁南雪就站在那儿,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眼神冰冷。

这个男人,她以前竟然还爱过。

她没说话,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这种平静,反而更刺激了傅沉。

“说话啊!你哑巴了?”傅沉往前冲了两步,“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我告诉你,宁南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今天我们一起完蛋!”

江廷琛的声音透过保镖们的耳麦清晰传来:“动手!控制住他!”几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从两边疾速围上来,想趁傅沉不注意把他拿下。

厅里空气绷得死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一个人影从旁边猛地窜了出来。

是徐之茹。

怎么会是她?宁南雪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徐之茹穿着件宽松的外套,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一下扑到宁南雪跟前,用尽全身力气喊:“傅沉,住手!”

同时用身子死死挡住了宁南雪。

“徐之茹,你滚开!”傅沉怒吼,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但太迟了。

“别——”宁南雪刚喊出一个字。

“砰!”

枪声又尖又响,在乱糟糟的宴会厅里炸开,震得宁南雪耳朵发麻。

徐之茹被子弹的力道推得往前一栽,她死死抱住宁南雪,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地毯挺厚,宁南雪没摔疼,就是耳朵里嗡嗡的,脑子一瞬间空白。

一股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一下子湿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是血。徐之茹的血。

徐之茹趴在她身上,身子轻轻抖着,呼吸越来越弱。

血从她后背的伤口不停地涌出来,很快染红了她那件浅色的外套,也染红了宁南雪的肩头。

她费劲地偏过头,看着被她护在身下的宁南雪,嘴角居然动了动,那表情,说不清是笑还是别的,有解脱,甚至……还有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