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刘简之立即走上二楼,站在楼梯口,探出半边脸,悄悄向下观望。
值班军官带着维修工走了进来。
值班军官亮着手电,照着配电盒。
“短路,保险丝烧掉了。”维修工取下被烧坏的保险丝说。
“怎么会短路呢?”
“你们这栋屋子,所有的电线都该换了。”维修工说。
“我明天报告校长。”
维修工换好保险丝,搭上开关。
灯亮了起来。
“辛苦了。”值班军官说。
维修工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俩跟我去楼上看看。” 值班军官转身对两个士兵说。
“是!”
军官带着两个士兵,走上楼梯,刘简之连忙躲进洗手间,耳听三个人的脚步声,从门前走过。
向孟诗鹤报警,显然已经来不及!
孟诗鹤躲在办公桌底下,借助刚刚亮起的电灯,聚精会神地拍照。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孟诗鹤放下相机,躲在办公桌底下,拔出枪来,屏住呼吸。
值班员推门走了进来,打开电灯,走到窗前关上窗户,然后站定身子,四周望了望。
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关上灯,走了出去,顺手拉上了门。
“没事了,你们去巡逻吧!”
值班军官对两名士兵说。
“是!”两个士兵走了出去。
孟诗鹤听见脚步声走远,亮起手电,拍完最后一张照片,然后站起身,将花名册放回秋草的办公桌里,纵身跳出窗外。
回到家,刘简之决定连夜冲洗胶卷。
走进浴室,刘简之把电灯泡卸下,换上一只红色电灯泡,把洗漱间照得红红的。接着拿出两个搪瓷盘和两个装冲洗药水的瓶子,放在洗漱台上。
孟诗鹤走进来,把几个胶卷递给刘简之。
“堀口怎么样了?”孟诗鹤问。
刘简之:“不清楚。宋督导明天会去陆军医院参加会诊,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堀口的消息。”
“高桥给我们出了个难题。”孟诗鹤说。
冲洗完胶卷,刘简之换下红色电灯泡,换上原先的灯泡,浴室里顿时明亮起来。
孟诗鹤将四个冲洗好的胶卷晾在一条细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条胶卷,对着亮光查看。
“中野学校的这些间谍学员,算是废了。”孟诗鹤说。
“日本确实太狂,要不是亲自参与,我都会怀疑这些未来的日本间谍骨干的资料,到底是不是真的。”
刘简之把冲洗药水重新灌进瓶子中。
“这些药水还能用?”孟诗鹤问。
“还可以再用一次。”刘简之说。“太晚了,明天再冲洗照片,休息吧。”
佐伯和宋春萍乘坐的小汽车,刚刚在陆军医院停下来,陆军医院谷川院长立即迎了上来。“欢迎你,佐伯院长!”
“你好,谷川院长!”佐伯道。
谷川院长转身对宋春萍道:“这位就是伊藤医生吧?”
“你好,谷村院长!请多关照!”宋春萍道。
“请进。”谷川领着佐伯和宋春萍走进医院。
会诊进行了一个小时。
最终决定按照宋春萍提出的手术方案马上对病人实施手术,由谷川院长亲自主刀,宋春萍作为第一助理参与手术。
手术从上午十点开始,到下午四点结束,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
做完手术,宋春萍走进手术准备间消毒洗手,谷川院长跟着走了进来。
“伊藤医生,你很优秀!”谷川院长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陆军医院?”
“您这算正式邀请吗?谷川院长?”伊藤医生笑着问。
“您需要什么样的邀请,我都给。”谷川院长道。“我给你一个外科副主任的职位,你看如何?”
“您的邀请太突然了。”宋春萍说,“我对您的医院也缺乏了解。”
“西本医生!”谷川院长大声喊道。
一个30多岁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你带伊藤医生参观参观!”谷川院长道。
“是。”西本医生说。
“晚上有一个小型宴会,请您参加。”谷川院长说。
“谢谢院长。”宋春萍朝谷川微微鞠了一躬,跟着西本医生走了出去。
“您想看看哪些地方?”西本医生问。
“门诊,内科,外科,骨科,急诊,化验和x光室,我都想看看。可以吗?”宋春萍说。
“当然可以。”西本医生说,“我们从门诊开始吧?”
“好。”
宋春萍戴好口罩,跟着西本医生,先在门诊转了一圈,接着看了看x光室。
“你们医院比dG医院的设备略好一点。”宋春萍说。
“是吗?”
宋春萍突然看见高桥圭夫和中村雄二走进了门诊大厅,急步朝二楼走去。
“伊藤医生,您认识高桥中佐?”西本医生问。
“认识。他在火车站受伤,我是他的主治医生。”宋春萍问西本医生,“高桥中佐又住院了?”
西本医生摇摇头。
“他有一个重要病人住在医院。”西本医生说。
堀口秋山果然还在陆军医院。
“我听说你们陆军医院受过一次袭击?”宋春萍问。
“你知道这事?”西本医生问。
“报纸上有报道。”宋春萍说。
西本领着宋春萍走上楼梯。
“来的是中国特工。”西本医生说。
“怎么回事?”宋春萍问。
“二楼,外科。”西本医生说,“当时有两个中国特工摸进外科,想救走一个病人。”
“胆子真大。”宋春萍说,“病人被救走了?”
“哪有那么容易!病人现在还住在医院。”西本医生说。
西本推开外科病室的门,转身对宋春萍说:“伊藤医生,请!”
宋春萍走了进去。
就在宋春萍走进外科病室,试图寻找堀口的时候,高桥圭夫和中村雄二已上了四楼,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堀口秋山的病房。
见高桥圭夫走来,守在门外的三井和安倍,连忙把门打开。
一名男医生和一名女护士正在为堀口秋山换药。
堀口秋山的伤口已经合拢,生出粉红的鲜肉。男医生用弯嘴钳夹起药棉,沾上酒精,给伤口周围消毒。
“怎么样,堀口君。感觉好些了吗?”高桥圭夫问。
“病人恢复得不错。”男医生说。
男医生将伤口盖上纱布,用胶布粘好。
女护士收拾器械,推着换药车,跟在男医生后面,走了出去。
堀口秋山躺在病床上,斜着眼睛看着高桥圭夫。
“堀口君,你考虑好了吗?”中村雄二问。
堀口秋山闭口不语。
高桥圭夫说,“堀口,现在全体日本国民都在尽力支持天皇陛下!而你的行为,为帝国国民所不齿!你的父亲……”
“我父亲怎么了?”堀口秋山问。
“你父亲表示很痛心!你的两个在中国战死的哥哥,也……”
“请你别说了!”堀口秋山喊道。
“好吧,堀口!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要坚持你的反战立场,与全体日本国民为敌,那么,我只能继续对你执行死刑。……另外,我要告诉你,把你从山上救下来的竹下中尉死了,他是被你害死的。”
堀口抬头看着高桥。
“竹下中尉……死了?”堀口问。
“竹下中尉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电话亭接电话,结果,被人开枪打死在电话亭旁边。你相信,如果是你去等那个打电话,死掉的就会是你堀口!”
“……”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高桥圭夫转身对三井和安倍说,“看好他!”
高桥圭夫看了一眼堀口,和中村雄二走出了病房。
没道理呀!共产国际远东情报部日本支部的人,救我们出来,怎么可能会去杀死去接电话的人?
堀口想不通,抓起被子,蒙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