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晨阳不解:“殿下,万岁这道旨意是什么意思……本来殿下就奉太子之命,要去视察的,怎么还多了闽江?”
魏衍之冷冷扯了扯嘴角:“什么意思,呵,就是让我远离京城,离得越远越好。元道口泄洪防汛至少要两个月,还要绕去闽江,等办完差事回来,最快也要十月了……”
自己被强行支开,无非就是陛下想给周江王世子腾出时间来。
“这么怕我从中阻挠么?”他恨恨道,“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原先我就觉得不对劲,他待那巴临质子过于宽容,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日又这般!!”
赖晨阳低着头不敢说话。
自家主子在人家大婚之夜搞了这么一出,没被降罪已经是偏袒。
换成自己是皇帝,也不想让这个儿子继续留在京城。
先支出去好好冷静一段时日吧,或许等他回来就能想通了。
中宫殿,内寝。
皇后正歪在榻上,一旁的太子尽心伺候汤药。
说来也是倒霉,这对母子轮流病倒。
太子康复后没多久,皇后又在一次花园设宴中晕倒,已经躺了有好几日了。
太子日日进宫侍疾,孝行让皇帝都赞许不已。
“你不用拘在本宫这儿了,外头那么多事情等着你,你赶紧去忙。”皇后在宫婢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这几日养着,她已经好了许多。
其实那一日她也不过是被太阳晒久了,一时过了暑气。
虽天气还未热起来,但她一向苦夏,每每还未到炎热之时,身子就有些受不住。
目前这种状况已是常态,就连皇帝都见怪不怪,太医院也没慌了手脚,依旧照着过往的汤药方子医治便可。
“母后身子未愈,儿臣怎能有闲心去做旁的?父皇命儿臣监国,可也没有说让儿臣枉顾孝道,伺候母后是儿臣的本分。”
太子轻笑,又喂了一勺汤药到皇后嘴边,“母后且吃了,儿臣已命人拿了蜜饯酥饼过来,等会儿吃了就能让母后甜甜嘴。”
“你呀。”皇后无奈,只好一口气饮下,“景王三日后离京办差,这是你父皇下的命令,这回他倒是运气好……”
“是,咱们要办他,也拗不过父皇的旨意。”太子轻笑,面不改色,“这样也好,到底兄弟一场,我也不愿让他太受罪,怎么说这些年衍之也替我做了不少事。”
“你就是太心软了。”皇后摇摇头。
“无妨,母后。那魏衍之难堪大用,一个盛娇就能逼得他出此下策,竟还敢在人家大婚之夜折腾,也不怕传出去旁人笑话。”太子不以为意,“倒是另外一件事,还需母后出手——我的人传来消息,北原公主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不如……让这婚事落在衍之身上吧。”
“竟是公主?”皇后吃惊。
“是,也不知父皇听了谁的进言,说是我天朝上国和亲,总不能老是嫁公主,让北原配一个帝女过来更好,父皇便应允了。”
皇后轻轻颔首,面上却一片落寞:“这事儿你父皇半个字都没给我提过……”
他们夫妻多年,帝后和睦。
可这些年皇帝待皇后明显不如从前亲近信任。
到底是宫中那些新人分去了皇帝的宠爱,更有明贵妃挡在前头,叫皇后无力下手。
她乃后宫之主,又到了这个年纪,要她放下身份与那些个妾妃争宠吃醋,实在是做不到,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丈夫与自己越来越远,皇后的心有多煎熬,可想而知。
太子宽慰:“母后且放宽心,任凭父皇如何宠爱那些人,哪怕是明贵妃,到了母后跟前还不是要下跪请安?况且,母后还有儿臣。”
待来日太子登基,那她就是高枕无忧的皇太后。
皇后闻言,眉宇舒展:“还是我儿贴心。”
魏衍之即将启程,景王府内,一场为他饯行的宴席正在举行。
距离景王府的一辆马车内,江舟有些不快:“陛下也真是的,非得让咱们来赴宴,那一日魏衍之做了什么,陛下心知肚明,偏要做这场戏。”
盛娇笑着,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天底下没人不要脸的,更不要说皇室了,陛下既然有此意,咱们照做便是,不就是去吃杯酒,替景王践行么?又有什么难的?”
“这些人瞧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什么脏的难听话都会说,我小时候可没少听,我一个大男人,他们说说就算了,可我不愿听他们说你。”江舟直言不讳。
“无妨。”盛娇弯唇,“我行得正坐得端,随便他们说什么。”
望着她那双透彻的眸子,江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
饯行宴,也分男女席。
夫妻二人一登门递了名帖,宝心就亲自过来接走了盛娇。
江舟不放心,还跟了几步过去,被宝心瞧见了。
宝心掩口笑道:“世子莫慌,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还能把你的世子妃一口吞了不成?我与女君乃故交,今日一见有的是说不完的话,回头散席了就把她还给你,保证全须全尾,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江舟:“好,爷且信你一回。”
宝心一愣,随口又笑了。
盛娇无奈,忙扯着宝心的袖口:“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咱们进去说。”
二人徐徐离去,江舟领着晖聿去往另一边。
虽说男女分席,其实绕开一片花园后,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中间以盛放的玉兰隔开,这些玉兰被镶嵌在屏风当中,既雅观又别致,更有幽幽兰香。
宾客见之,无不夸赞。
今日在场有不少高门贵胄,自然也不乏女眷。
见盛娇进来,她们纷纷投之好奇又惊讶的眼神。
宝心才不管这些人怎么看,执意要盛娇与自己坐在一处。
刚落座,就听对面有人笑道:“听说四月二十八,景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哈哈哈,真乃佳话。”
“只可惜,那红颜是二嫁之身,早非完璧,到底不干净了些。”
“不干净又如何,人家生得貌美,自有男人愿意娶的。”
这些男人嘴里不干不净起来,越说越放肆。
宝心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又有人追问江舟:“周江王世子,你为何要娶一个曾与他人有过孩子的女人啊?你就不嫌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