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工部全部大臣夜宿工程殿,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邱予初挑眉一笑。
崔羡心下了然,站出来说道:“前一段时间,京城周边铁矿石资源枯竭,冶铁之业全部停滞,京城已经产不出半点铁器。工部全员夙夜在公。”转身点出几个工部官员,纷纷赞成此种说法。
邱予初抬眸看着宋丞相,勾唇一笑,随后对着官员说道:“诸位还不了解吗?”
有些老臣略略点头,还是质疑:“这有何干系?”
邱予初微微一笑,负手而立,转向宋沐扬:“有何干系?宋公子应该知道吧?”
宋沐扬面色如土,回瞪着邱予初。
“呵呵……宋公子不想说,还是我来说吧!”邱予初嘲讽一笑。
“岭南之地铁矿石丰富,当地街上十家铺子有八家都是铁器铺,而且大家看这些铁钉不是京城特有的独头钉,而是岭南才有的五星之形。”
说罢让群臣前来观看,木板上的铁钉确实如邱予初所说是五星之形。
“这……?”一老臣面色疑惑,盯着宋丞相迟疑。
邬景和接上话茬:“五星铁钉是番禺特产,别处没有,想来宋公子被贬岭南之地,自然是可以接触到这些铁钉的。”
“封窗木板皆是这种铁钉,可以看出宋公子不是来救火,而是来放火企图杀害十公主,损坏陛下遗体。”
邬景和面色激动,胸膛上下起伏,愤怒异常:“其罪当诛,株连九族!”
宋沐扬还在狡辩:“自是歹徒陷害于我!”
邱予初咂嘴,死到临头还嘴硬。
“宋公子铁证如山,岂能容你狡辩?”邱予初摇摇头。
宋丞相坐不住了,无声哭嚎:“犬子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于他。”
邱予初哑然失笑:“从没想过宋氏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来人,给我把邱伯简和宋沐扬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江慕之上前将两人抓起来。
宋丞相扑倒在地,开始胡扯:“我宋氏一门忠烈,两朝元老,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到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兔死狐悲……”说完开始干嚎。
一些大臣跟着附和:“宋氏确实辅佐先祖、先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落得如此下场?这不是令老臣们寒心吗?”
“是啊是啊,十公主不可如此武断!”
“元安百年基业,宋氏起码占一半,怎能寒了忠臣的心?”
一时间,宋丞相成功让舆论偏向他那一边,群臣开始为宋氏鸣不平。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十公主如此武断,怕是会毁了元安百年基业,老朽们已经预见自己的下场,先自请致使回乡,苟且偷安。”
竟然有大半老臣跪下请愿致仕。
邱予初美眸微闪,冷冽一笑,眼中尽是寒芒。
不等邱予初开口,宋丞相继续说:“陛下突发恶疾,未来得及留下遗诏,按祖训礼制,理应由大皇子邱伯简继承大统,十公主岂能对未来皇帝下此恶手?”
一些老臣又开始附和:“自古以来,家天下传承千年,立嫡立长,已是传统,如今既然陛下未曾留下遗诏,就给嫡长子邱伯简继承大统,臣等拥护新帝顺应天意,顺应民心。”
其他大臣也开始齐呼:“立嫡立长,继承大统。”
“立嫡立长,继承大统!”
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邱景湛朗目圆瞪,心跳如鼓。
“啪啪啪……”邱予初拍着手倨傲一笑,“真是精彩!”
群臣看着她嘲讽的笑容很是不明所以。
有老臣疑惑开口:“十公主,你笑什么?”
邱予初略略摇头,随即敛起笑意,走到群臣之中,掷地有声:“我笑你们这群自称老臣,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刚刚的老臣闻言,浑浊的眼球颤栗,连声质问:“这是何意?”
“你们竟不知?那我就和你们说道说道。”邱予初眸深似海,“其一,先帝在时就已经下圣旨将邱伯简圈禁冷宫,非死不得外出,而今晚他却擅自出来,勾结原本应该流放岭南的宋沐扬,放火烧勤政殿,意图烧毁陛下遗体和谋杀我。”
“我想问问各位老臣们,此等大逆不道,心狠手辣之辈能继承大统吗?”邱予初盯着老臣,凝视不移。
老臣被邱予初问得懵逼,一时无语。
“他已被废黜,身份作废,何来立嫡立长一说?现下他私自出冷宫意图谋反,其罪当诛。”邱予初继续输出。
“你们是元安的老臣?还是宋氏的老臣?若是元安的老臣,新帝登基自会优待,宋氏一族犯下滔天大祸,理应株连,你们偏帮宋氏,就做好连坐的准备吧!”
有些人棒子不打在自己身上就觉得不疼。邱予初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精彩纷呈的表情。
“唔……这……臣等绝无谋逆之心,都是受宋氏蛊惑才出言解围,请十公主明鉴。”有老臣憋不住了 刚刚还坚不可摧的联盟轰然倒塌。
邱予初内心嗤之以鼻,天下之事因利聚散,各个击破,直戳痛点才是硬道理。
宋丞相看着土崩瓦解的众臣,焦急十分:“我相信废黜大皇子并非陛下本意,现下陛下并未留下遗诏,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为巩固根基,稳定社稷,只有大皇子继承大统才能平息民怨。”
“哈哈哈……”邱予初爽朗一笑,似嘲讽似可怜。
从袖带中缓缓抽出明黄圣旨,举起半空:“先帝遗诏在此,众人听诏。”
宋丞相目眦尽裂,如遇雷击,呆愣着不动,被江慕之一脚踢到跪下,群臣也纷纷跪倒。
永丰十七年五月初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凉德,承太祖之业,兢兢十又七载。赖天地垂佑,祖宗荫庇,四海清平,万邦来朝。今朕体气渐衰,恐不克负荷,昼夜思之,惟传位之事最重。
皇五子邱景湛,仁孝恭谨,聪敏端方。自弱冠预政,协理六部,抚绥黎庶,平三藩之乱,抚四夷来朝,功绩昭着。朕观其德器,实乃社稷之福,天下之望。
兹定于孟夏吉日,禅位于皇太子,尔文武群臣,咸宜辅弼,共保江山永固。
呜呼!天命靡常,惟德是辅。朕虽去位,犹望新帝克勤克俭,敬天法祖,使我元安之基,千秋万代,绵延不息。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永丰十七年五月初八
皇帝之宝
邱景湛目光灼灼,袖中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邱予初唤出翰林院编修裴天佑:“裴大人,拟写遗诏该翰林院起笔,你且看看是否真迹?”
裴天佑应声出列,回道,“下官不必再查验,此圣旨乃下官所拟,诸位大人若有异议可近距离观察。”
邱伯简双目猩红,轰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