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她在房顶都等饿了,肚子咕咕直叫。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这里可是龙潭虎穴,能混进来已实属不易。
回想起进门的时候,那些守门的都是陌生面孔,要是被熟人认出来,可就麻烦大了。就在这时,下边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梁红英赶忙张望,来人既不是那个小伙子,也不是大鹏,而是一个穿着披风的人。此人走起路来步伐矫健,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背影,梁红英认定这人应该就是刀疤。在这儿见到刀疤,可真是稀奇。
梁红英果断掏出枪,瞄准了刀疤的背影。她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个贼头子作恶多端,今天非得把他干掉不可。可她的枪刚伸出去,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把她吓了一跳。这人无声无息地就到了跟前,梁红英竟浑然不觉。她一个翻滚,迅速用枪对准来人,结果一看,拉她胳膊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当家张宗平。
张宗平看着英气十足的梁红英异常兴奋,梁红英则是满脸疑惑,小声问道:“张宗平,你什么意思?”张宗平低声回道:“红英你好。”两人说话声音不敢太大,说完,张宗平用手指了指下边。此时,刀疤走出一段距离后,正在和别人说话,身边还多了几个人。
梁红英趴在房檐往下看,只听刀疤跟一个人说:“兄弟!你是说那丫头提到了快刀虎?”和他对话的土匪小头目回答:“是啊哥,我一听都吓一跳,他怎么连快刀虎的事都知道。”刀疤沉思了一会儿说:“快刀虎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下落,你说的这个女的居然知道,难道她知道快刀虎的下落?”那个土匪小头目说:“哥!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给你汇报,可你太忙,我好几次跟你说话,你都顾不上,幸好我今天碰到你。”刀疤又沉思片刻说:“兄弟!这件事情先缓缓,这么多年了,快刀虎连面都没露过,他到底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等有机会,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问清楚。如果真有人知道快刀虎的下落,那对咱们可是一件大好事,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那件宝贝。”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当初太相信他了,把他当兄弟,想不到他居然背叛我,这么多年也不跟我联系,连个面都不露。我一开始挺恨他的,想追杀他,只可惜找不到他的下落。现在又有了他的消息,看来他又想露头了。”说完,刀疤一边走,一边和那个小头目交谈,梁红英忽想起,那个小头目,其实是刀疤的亲兄弟!随着他们越走越远,这边渐渐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等刀疤走远之后,梁红英回过头,问张宗平:“你知道快刀虎是谁吗?”张宗平挠了挠头说:“快刀虎我不清楚,你知道吗?”梁红英摇了摇头,没有把实情说出来。通过大当家和土匪小头目的对话,梁红英感觉这快刀虎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而快刀虎死尸旁放的那本古籍,是不是就是大当家口中所说的宝贝呢?梁红英正在思索这件事,张宗平打断了她,问道:“姑娘,你这次来是为什么?”梁红英知道张宗平是朋友,虽然他身为土匪,但对自己并无恶意。梁红英笑笑说:“没事儿,三当家的,你在这清风寨,算是难得的好人。对了,上次和你见面,是你拉走那车弹药时,你现在腿应该完全康复了吧?”张宗平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说:“上次咱们配合得相当漂亮,弄了鬼子满满一车弹药,我已经把那车弹药悄悄转运给了游击队。”梁红英听了,用赞赏的目光望着张宗平,发自内心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她皱起眉头问道:“我要杀了这个大魔头,你为什么拦我?”张宗平笑着说:“姑娘,不是我说你,就这会儿,你要是开枪杀了清风寨的大当家,你还能出得去吗?”梁红英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刚才自己确实有点冲动了。不过,她还是疑惑地问张宗平:“我刚到,你怎么就知道了?”张宗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二楼,对她说:“你可真大意,你以为在这儿就很安全吗?我站在二楼就能看到你。”梁红英这才注意到,后边有一栋房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个二层,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建筑。张宗平告诉她:“这是我们新建的,我就住在上边,举目远眺,非常方便,我们也是为了观察敌情。现在日本人对山寨的骚扰很严重,我就在我的房上接了个二层。”梁红英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幸亏是张宗平发现了我,要是被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她赶紧对张宗平说:“这次我也不瞒你,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这次来是找一个叫大鹏的。”张宗平一听,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要找大鹏?”梁红英点了点头。张宗平叹了口气说:“你啊,来得真不巧,大鹏被我派出去了。他是我一个难得的助手,我让他出去帮我打听鬼子的动向,也许今天晚上他就能回来。”梁红英这才明白,怪不得那小伙子帮我去找大鹏,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张宗平对梁红英说:“这样吧,你既然来了,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你跟我去我的二楼吧,在那儿藏着,别人不会发现你。大鹏来了,我亲自去叫他,让他和你相见。”梁红英觉得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如此。她和张宗平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人虽然出身土匪,但行为还算值得信赖,好几次碰面,他都在帮忙,也就没必要怀疑他了,梁红英对他最大的欣赏是,他这人还算爱国,积极抗击日本鬼子。于是,梁红英很信任地跟着张宗平,穿墙越脊,曲曲折折来到他住的二楼。
这个地方果然隐蔽。梁红英站在窗口,朝自己刚才趴的那个房顶看去,虽然能看到,但根本看不清楚,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她马上回头,皱着眉问:“张宗平,你能看清楚我吗?”张宗平马上拿出一个望远镜,递到她手里说:“这回你试试。”梁红英把望远镜放在眼上,朝远处一看,果然清晰多了。她没见过这玩意儿,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张宗平笑着说:“上次咱们抢的那辆军火车上面有一台望远镜,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想不到效果挺好,我经常带着它到城楼上去巡查,鬼子有什么动向,都能一目了然。”梁红英赶紧问:“百花开已经离开这里了,鬼子依然不敢大举进攻山寨,是不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个信息?”张宗平点点头说:“我们也不清楚。你瞧外边,他们都把城墙轰成什么样子了,就是不敢往里边扔炮弹。我推测他们还以为那个日本娘们在这儿押着,但实际上她早就走了。我们对外宣传,也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这娘们不知道被谁暗地里救出去了,我们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没有鬼子的内应是做不到的,我们这山寨里也有内奸。”梁红英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好笑,心想,就算不是内奸,你们这些土匪又能好到哪儿去?杀人越货,干了那么多没良心的事。她气鼓鼓地撅着嘴,看着张宗平说:“刚刚有一帮土匪到蘑菇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张宗平“啊”了一声说:“又杀了人吗?”梁红英气的一跺脚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和这些人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宗平赶紧解释说:“我不常在山寨里,再说,听令于大当家的那些人我也管不了。我经常劝他们,要抢就抢那些发不义之财的大财主,或者那些坏良心的汉奸,别去招惹普通老百姓,可大当家的他不听我的。”梁红英狠狠地说:“那你就不能反了他吗?你要有股勇气,就应该反了他,让这种人生存在世界上,你就不觉得罪大恶极吗?”张宗平摇摇头说道:“杀了一个刀疤,还有第二个,这个山寨可不是他一个人在维持,他的势力范围很大,我的力量只是一小部分,要是能扳倒他,我早就动手了。”
两人正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突然外面有土匪兵跑进来,大声报告:“三当家的,三当家的,快点吧,出事了!”张宗平一听,让梁红英待在楼上,自己疾步下楼,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梁红英在上面听到那个小土匪汇报:“大鹏回来了,他受了伤,你快去看看吧,他遭到了别人的伏击。”梁红英一听大鹏受伤了,十分担心,也想下楼去看看。这时,张宗平又重新回到二楼,对梁红英说:“大鹏回来了,我先去看看,他受了伤,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不要乱跑,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张宗平一走,梁红英的心就紧紧揪了起来,她希望大鹏可别出什么事儿。要是大鹏真出了事,我和母亲的事就没人能做证明了。她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就这样一直到天黑下来,下边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梁红英赶紧探出头去,透过楼梯向下张望,只见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其中一个人好像还受了伤,包着纱布。梁红英的心马上“咚咚”地跳起来,就听下边有人喊:“红英,你快下来吧,大鹏我把他扶过来了。”梁红英快步如飞,像轻快的燕子一般跑到楼下,和大鹏一对面,两人都认识,彼此都挺欢喜。
梁红英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了?怎么受了伤,要紧不要紧?”大鹏叹了口气说道:“我回了一趟家,刚到家就有人开枪偷袭我,我拼了命才逃回山寨,幸亏这匹马脚力好,要不然我就回不来了。”梁红英一听,问:“你回家了?”大鹏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叫涂大鹏?”大鹏又点了点头说:“我是叫涂大鹏,住在蘑菇屯。”梁红英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呀,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是不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干过盗墓的行当?”大鹏有些诧异:“是啊,姑娘你知道我的过去?”梁红英点点头说:“知道,你知道你盗墓盗的那是谁吗?”大鹏怔了一下:“是谁?”“曹家的五太太,那是我的母亲啊!”大鹏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你说曹家的五太太是你的母亲?”梁红英点点头。“哎呀,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梁红英也算放了心。她想先别提这件事,看看大鹏伤成什么样子了,就问:“你伤到哪里了?”大鹏说:“我刚到我家院子,就有一颗子弹射过来,正好打中我的肩膀,他可能是想打我的心脏,结果打偏了,从我的腋下穿过去,没有伤到我的要害。”梁红英赶紧查看他的情况,问道:“子弹取出去了吗?”大鹏摇了摇头说:“子弹没留在我的身体里,只是下边的皮肉受伤了。”梁红英这才放了心。
张宗平问:“那是谁干的?”梁红英也问他:“你回到家看到那些尸体了吗?”大鹏摇了摇头说:“没有尸体。”梁红英纳闷了,尸体是被谁收走了呢?同时她也觉得奇怪,如果是土匪设伏,他们应该认识大鹏,不可能向同伙开枪吧?她又问大鹏:“你觉得是谁干的?”大鹏摇头说:“不知道,那些人穿着黑衣服,用手枪打的我。我从院子里退出来,骑马奔跑,他们也骑马追我,那些人穿黑衣,腰里还插着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