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四合院里就炸开了锅。贾张氏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哭天抢地的嗓门能掀翻屋顶:“我的钱啊!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私房钱!谁这么缺德,连我老婆子的钱都偷!”
她头发乱糟糟的,棉袄上还沾着炕灰,脚边扔着个被翻得底朝天的木匣子,看那样子,是把家里能藏钱的地方都翻遍了。棒梗和槐花缩在门框边,吓得不敢出声,秦淮茹红着眼圈劝:“妈,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忘了地方?”
“我能忘?”贾张氏一把推开她,唾沫星子溅了秦淮茹一脸,“我就藏在炕洞里,用红布包着,昨天还看了一眼,今儿一摸就没了!肯定是院里出了贼!”
这话一出,院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三大爷阎埠贵蹲在自家门口,一边数着刚换的粮票,一边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二大爷背着手踱过来,清了清嗓子:“贾张氏,你这话可不能乱说,院里谁不知道你那钱宝贝得跟命似的,谁敢动你的?”
“怎么不敢?”贾张氏眼睛瞪得像铜铃,扫过围观的街坊,“我看就是某些人,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惦记别人家的东西!”她的目光在傻柱身上打了个转——昨天傻柱跟她吵了架,说她“占互助组的便宜”。
傻柱正挑着水往院里走,听见这话,把水桶“哐当”一放,水洒了一地:“贾张氏你这话啥意思?合着你丢了钱赖我?我傻柱虽然穷,却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谁知道呢?”贾张氏冷笑,“前儿还看见你往我家窗根底下瞅,不是想偷钱是想啥?”
“你放屁!”傻柱气得脸通红,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被叶辰一把拉住。
“别冲动。”叶辰皱着眉,看向贾张氏,“您确定钱是昨晚丢的?炕洞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没有啊,”贾张氏哭丧着脸,“那木匣子是锁着的,锁也没坏,真是邪门了!”
叶辰心里犯嘀咕——锁没坏,钱却没了,要么是贾张氏自己放忘了,要么就是熟人作案,知道她藏钱的地方。他正琢磨着,就见三大爷阎埠贵突然“哎哟”一声,拍着大腿站起来,脸色比贾张氏还难看。
“我的鸡汤!我煨了一晚上的鸡汤没了!”阎埠贵冲进厨房,又踉跄着跑出来,手里举着个空砂锅,“我昨儿特意买了只老母鸡,给我那咳嗽的小孙子补身子,煨在灶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就没了?连砂锅都给我刷干净了!”
这下,院里更热闹了。丢钱的还没查清楚,又出了个丢鸡汤的,两件事凑到一块儿,让人心里直发毛。
“这肯定是一个人干的!”二大爷摸着下巴,摆出破案的架势,“先偷钱,再偷鸡汤,够贪心的!”
贾张氏立刻附和:“我看就是傻柱!他又缺钱又嘴馋,肯定是他!”
傻柱气得跳脚:“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偷拿互助组白菜的事捅出去!”
“你敢!”贾张氏也急了,扑上来就要撕傻柱,被众人拉开。一时间,院里吵吵嚷嚷,比菜市场还热闹。
叶辰没掺和,悄悄走到贾张氏家窗根下,蹲下身仔细看。窗台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小孩子的,鞋印上还沾着点黄色的东西,闻着有点像……鸡汤?
他心里一动,又走到三大爷家的厨房门口。灶台上干干净净的,连点鸡汤渍都没有,看来偷鸡汤的人还挺“讲究”。他绕到厨房后面,墙根下有几个新踩的泥印,跟贾张氏窗台上的脚印差不多大。
“棒梗,”叶辰忽然开口,看向缩在门口的男孩,“你昨天傍晚在哪玩?”
棒梗吓了一跳,眼神躲闪:“我……我就在院里玩,没去哪。”
“是吗?”叶辰盯着他的鞋,鞋底沾着的泥跟墙根下的一模一样,“那你鞋上的黄渍是啥?我看着像鸡汤啊。”
棒梗的脸“唰”地白了,低下头抠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槐花在旁边嘟囔:“哥,你是不是把奶奶的钱拿了?昨天我看见你往炕洞里摸……”
“你胡说!”棒梗急得推了槐花一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贾张氏一听,也顾不上哭了,冲过去抓住棒梗的胳膊:“你拿了我的钱?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妈!”秦淮茹赶紧抱住贾张氏,“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
傻柱也愣了,挠着头说:“不能吧?棒梗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没拿!”棒梗哭得满脸是泪,“我就是看见奶奶的钱放在炕洞里,想拿出来数数,数完就放回去了!真的!”
“那钱咋没了?”贾张氏不依不饶。
“我……我不知道……”棒梗哭得更凶了,“我放回去的时候,看见三大爷在院门口瞅,还闻了闻鼻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阎埠贵身上。三大爷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眼神躲闪:“你……你看我干啥?我就是路过,闻见鸡汤香……”
“路过?”叶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大爷,您那鸡汤是昨晚啥时候煨上的?”
“后……后半夜吧……”阎埠贵的声音有点发虚。
“巧了,”叶辰慢悠悠地说,“我昨儿起夜,看见有人影在贾大妈窗根下晃,手里还拿着个砂锅,当时没看清是谁,现在想来,那身影跟您挺像啊。”
阎埠贵的脸彻底白了,手一抖,刚数好的粮票撒了一地:“你……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偷钱!”
“钱是不是你偷的我不知道,”叶辰蹲下身,捡起一张粮票,“但鸡汤肯定是你拿的。您那砂锅底有个小豁口,我昨儿帮您修烟囱时看见过,刚才在贾大妈家墙根下,捡到块沾着鸡汤的陶片,正好能对上那豁口。”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块碎陶片,上面果然沾着点黄色的油渍。阎埠贵张了张嘴,想说啥,最后却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
院里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哪有什么贼,分明是阎埠贵嘴馋,偷喝了鸡汤,还想嫁祸给孩子。至于贾张氏的钱,多半是她自己放忘了地方。
“阎埠贵你个老东西!”贾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还哭天抢地,这会儿倒有了精神,“我丢了钱,你还在这儿添乱!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别别别!”阎埠贵连连后退,“我赔!我赔还不行吗?我把家里的鸡蛋给你十个,就当赔罪了!”
“谁稀罕你的鸡蛋!”贾张氏还想闹,被秦淮茹拉住了。
“妈,算了,”秦淮茹叹了口气,“钱说不定啥时候就找着了,别再闹了,让人看笑话。”
傻柱也帮腔:“就是,三大爷也不是故意的,估计是看小孙子咳嗽得厉害,急糊涂了。”
阎埠贵感激地看了傻柱一眼,赶紧回屋拎了一篮子鸡蛋,塞到贾张氏手里:“大妹子,你就消消气,这鸡蛋你拿着,给孩子补补。”
贾张氏掂了掂篮子,脸色缓和了些,嘴里却还嘟囔:“下不为例!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我就报官!”
这场风波总算平息了。贾张氏拿着鸡蛋回了屋,阎埠贵灰溜溜地蹲在门口,重新数着撒了一地的粮票,嘴里嘟囔着“倒霉”;傻柱挑着水往菜地走,边走边哼小曲,好像刚才啥也没发生;秦淮茹拉着棒梗和槐花进屋,低声教育着什么,声音细细的,听不真切。
叶辰站在院里,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挺有意思。这四合院里的人,就像一锅熬得稠稠的粥,有米有豆,有甜有咸,偶尔还会有点硌牙的沙子,却熬出了最实在的烟火气。
他刚要回屋,就见阎埠贵凑过来,脸上堆着笑:“小叶啊,刚才……多亏你了。”
“三大爷,”叶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想吃啥,跟我说,我去鸽子市给你换,别再干这偷偷摸摸的事了,不值当。”
阎埠贵红着脸点点头,把手里的粮票分了一半给叶辰:“这个你拿着,算我谢你的。”
叶辰没接,笑了笑:“留着给孩子买铅笔吧,上次说的文具盒,我今儿就去换。”
阎埠贵愣了愣,眼眶忽然有点热。他活了大半辈子,总想着算计点啥,却忘了这院里的人,原是该互相帮衬的。
日头渐渐升高,雾散了,阳光照在院里的积雪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叶辰望着菜地里忙碌的街坊,听着远处传来的咳嗽声、说笑声,心里踏实得很。丢钱的风波,鸡汤的迷踪,就像这阳光下的雪,看着热闹,晒着晒着,也就化了。而这院里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吵吵闹闹,却也暖暖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