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噬心,血脉觉醒
舒婉清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惊醒的。
她感觉自己正被人扛在肩头,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林震南焦急的嘶吼:“月如!撑住!快到塔门了!”
她费力睁开眼,入目是林月如染血的脸。少女的发带已被扯断,月白裙裾沾满黑泥,左手死死攥着一根断裂的鞭梢,右手却始终护着她——舒婉清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林月如背上,而两人正跌跌撞撞地往锁妖塔外跑。
“月如,放我下来!”她挣扎着要下地,却被林月如吼了回去:“闭嘴!你伤得太重,现在乱动会震断心脉!”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块碎石从头顶砸下,林月如偏头躲过,额角却被划开一道血口。
舒婉清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处境有多危险。锁妖塔外的山体已大面积崩塌,碎石如暴雨般砸落,原本半掩的塔门此刻竟被黑雾强行撑开,黑雾中翻涌着无数蛇形虚影,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玄蛇……要出来了?”她声音发颤。
林震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它已经在出来了!”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塔顶的雷火突然暴涨,一道水桶粗的紫黑色蛇尾正撕裂云层,蛇鳞上的倒刺滴着黑血,所过之处,山岩皆被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快走!”林震南反手拽住林月如的腰带,将她甩上马背,自己则抽出破妄剑,迎着蛇尾冲了上去!剑光与蛇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却只让蛇尾顿了顿,便继续向下蔓延。
“爹!”林月如急得要下马,却被舒婉清拉住手腕。她这才发现,舒婉清的右手正按在她的脉门上,一股暖流正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是镇石经的力量!
“我没事。”舒婉清咬着牙,“你爹在拖延时间,我们得去塔里找办法!”
林月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塔底有当年镇压玄蛇的‘五方聚灵阵’,只要启动阵眼,就能暂时困住它!”她拍了拍马臀,“驾!”
两人刚冲进塔门,身后便传来林震南的闷哼。舒婉清回头望去,只见他胸口插着半截蛇鳞,鲜血染红了衣襟,却仍举着剑硬撑着。
“爹!”林月如的眼泪夺眶而出,“你等我!”
“别管我!”林震南的声音带着哽咽,“快启动阵眼!舒姑娘……用你的血!”
舒婉清心口一紧。她这才想起,古籍中曾提到,镇石经的力量需以血脉为引,才能激发真正的威力。而林震南,显然是在用自己的命为她争取时间。
“月如,带我去阵眼!”她抹去眼角的泪,攥紧破妄剑。
锁妖塔内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恐怖。墙壁上的符咒大多已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石砖,每块砖缝里都渗出黑血;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腥气,越往下走,温度越高,连呼吸都变得灼痛。
“阵眼在最底层。”林月如捂着嘴,声音发颤,“我……我记得入口在第三层的偏殿,那里有块刻着‘坤’字的石砖……”
两人刚跑到第三层,便听见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塔顶的石板被蛇尾砸穿,玄蛇的头颅探了进来!它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瞳孔缩成两条竖线,蛇信子扫过地面,所过之处,石砖瞬间化为齑粉。
“快!”林月如拽着舒婉清冲进偏殿。殿内堆满了断剑与骸骨,正中央的石台上果然刻着“坤”字。舒婉清刚要伸手触碰,石砖突然泛起红光,一道血纹从砖缝里钻出,缠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镇妖锁?”林月如惊呼,“当年镇压玄蛇的法器,怎么会……”
“它在吸收我的血!”舒婉清感觉手腕传来灼烧般的疼痛,血纹正顺着血管往手臂攀爬。她咬着牙,抽出破妄剑斩向血纹,却被血纹缠得更紧。
“舒姑娘!”林月如抽出长鞭,鞭梢点在血纹上,“以我林家血脉,破!”
鞭梢刚触及血纹,便发出“滋啦”的声响。血纹剧烈扭动,竟从舒婉清手腕上脱落,化作一滩黑血渗入石砖。舒婉清这才发现,林月如的右手正冒着黑烟——她的鞭梢竟被血纹腐蚀了!
“月如,你的手……”
“别管我!”林月如甩了甩手,指向石台下方,“阵眼钥匙在下面!我当年偷看过父亲布阵,钥匙就藏在刻着‘镇’字的石盒里!”
舒婉清蹲下身,果然在石砖缝隙里找到个巴掌大的石盒。盒身刻着“镇”字,与古籍中的符文如出一辙。她刚要打开,石盒突然发出红光,一道锁链从盒中窜出,缠住了她的脖颈!
“这是……玄蛇的怨气!”林月如急得要砍锁链,却被舒婉清拦住:“别用凡铁!会伤到我!”她想起体内的镇石经之力,试着将血滴在锁链上——锁链竟像活物般缩回了石盒!
“原来如此。”舒婉清松了口气,“我的血能压制它。”她迅速打开石盒,里面躺着枚青铜钥匙,钥匙齿上刻着与古籍相同的藤蔓纹路。
“快插进阵眼!”林月如指着石台中央的圆孔。
舒婉清将钥匙插入圆孔,顺时针旋转三圈。只听“咔嚓”一声,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下面的五色石砖——青、赤、黄、白、黑,分别对应五行。每块石砖上都刻着复杂的阵图,中央的圆心位置,赫然刻着个“心”字。
“这是……五方聚灵阵的核心。”林月如的声音发颤,“需要……需要五灵之血引动。”
“五灵之血?”舒婉清想起古籍中的记载,“青木、离火、厚土、庚金、癸水……对应的分别是木属性、火属性、土属性、金属性、水属性的生灵血脉。”
“可我们现在哪找这些?”林月如急得跺脚,“难道要现找?”
“不用。”舒婉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五色光纹,青、赤、黄、白、黑依次流转,“我……我好像能引动它们。”
她想起昨夜在古籍中看到的画面:白衣少女站在锁妖塔顶,双手结印,五色光芒从她体内涌出,将玄蛇困在阵中。而那少女的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原来……我就是五灵之体的载体。”她喃喃道。
林月如震惊地看着她:“你是说……你是……”
“女娲后裔。”舒婉清抬头,眼神坚定,“古籍中提到的‘持我骨血者’,应该就是我。”
话音未落,玄蛇的嘶吼声已近在咫尺。蛇尾撞破塔底的瞬间,整座塔都在摇晃,碎石如暴雨般落下。舒婉清深吸一口气,将五色石砖按顺序踩过——青砖引动木灵,赤砖引动火灵,黄砖引动土灵,白砖引动金灵,黑砖引动水灵!
五色光芒从她脚下升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光网,将玄蛇牢牢困在其中。玄蛇疯狂挣扎,蛇尾抽打着光网,却始终无法突破。它的蛇信子吐着腥气,盯着舒婉清,眼中竟露出恐惧之色。
“成功了?”林月如捂着嘴,喜极而泣。
“还没结束。”舒婉清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只是暂时困住它。要彻底封印,需要……需要女娲遗石的力量。”
她摸向怀中的古籍,却发现书页不知何时变得焦黑卷曲,那枚朱砂符文也暗了下去。更糟糕的是,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嗡嗡的鸣响——这是血脉之力透支的征兆。
“舒姑娘!”林月如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样?”
“我没事……”舒婉清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月如,你爹呢?”
林月如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指向塔外——林震南正靠在塔门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仍举着剑守在那里。
“爹!”林月如哭着跑过去,“你为什么不听话?”
林震南笑着摇头:“我若走了,谁来给你断后?舒姑娘,遗石……遗石在你心口的胎记里,对吗?”
舒婉清一怔,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里的胎记此刻正发出金光,与古籍中的符文遥相呼应。她这才明白,原来女娲遗石从未离开,它一直藏在她的血脉里,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月如,扶我过去。”她咬着牙站起身,“遗石的力量……需要我和你爹的心血共鸣,才能引动。”
林月如哭着点头,扶着她走向林震南。三人手牵手站在一起,鲜血交融的瞬间,舒婉清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升起——那是跨越千年的记忆,是女娲后裔的责任,是守护六界的使命。
“以我血脉,镇玄蛇;以我心魂,护苍生。”
她念出声的刹那,心口的胎记爆发出刺目金光,古籍自动从怀中飞出,悬浮在空中。书页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与遗石的力量共鸣,形成一道金色的锁链,直贯玄蛇的七寸!
玄蛇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漫天黑雾。黑雾中,舒婉清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与自己面容相似的白衣少女,她微笑着点头,然后消散在金光中。
锁妖塔的震动渐渐停止,塔外的碎石也停止了坠落。舒婉清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林震南的声音:“舒姑娘,你做到了……”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本残破的古籍再次翻开,扉页上的血字缓缓浮现:
“千年轮回,宿命终章;
镇石归位,六界安康;
持我骨血者,当记——
爱与牺牲,才是永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