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覃仁忠说得不错,叫女儿女婿往外跑肯定是不行。
一旦王明珠真的去计生站报举,计生站的人这时从镇上来,不正好让人家抓个正着的吗?
唯一的办法是叫女儿女婿去村后的小弄里躲,可是问题又来了。
村后小弄全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万一再有人举报,人家去小弄里不是如笼里抓鸡一般,拿女儿女婿现成的吗?
这样一想,杨秀清说:“去小弄里躲好是好,可是小弄没人不知道的呀,万一那个掰再一讲给计生站的人听,人家去小弄不是抓现成的?”
“之前我跟你讲的那个岩洞还记得吧,那个岩洞很隐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那个掰肯定不会知道!”
覃仁忠所讲的那个岩洞,是他有一次“双抢”大忙,没时间看自家的牛,就把自家的牛赶进无人耕种,荒芜的村后小弄去放牧。
那时候他们覃家还是与陈娟淑一家,一起耕田种地收割粮食。
下午去找牛来用时,满小弄找了都找不到自己家的黄母牛。
覃仁忠急的想哭,无意中看见脚边的草丛和荆棘中间有牛脚印。一看牛脚印是黄牛的,他拔开草丛和荆棘。
跟着牛脚印往里走,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十分隐酸菜地岩洞。不拔开挡着草叶和荆棘,根看不见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地下岩洞。
而且他家的黄母牛就睡在岩洞里,咀嚼吃进肚子里的草,显然是在里避暑顺便反刍吃进胃里的食物。
小弄里的那个岩洞覃仁忠只讲给两个人听过,而且都带她们去过。
一个是陈娟淑,另一个是现在的妻子杨秀清。前者和后者都是去小弄打柴时,他讲她们听的。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起那个岩洞呢!那个岩洞既够宽大,通风光线都很好!”
拍了一下脑门,杨秀清转口就对女儿说:“佩英别割田基了,快喊伟才过来,跟妈去小弄,妈带你们去那个岩洞!”
女婿江伟才来了没吱声,女儿冯佩英却说:“妈,会不会是何婶与王婶不对付,故意那么说王婶的?”
“怎么可能,不对付她们还一起去赶圩的?快跟妈走,不然就来不及了!”杨秀清催促道。
“跟你们妈去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覃仁忠这样说,冯佩英这才不做声。
“那就走吧!”杨秀清再次催道,冯佩英问:“妈,不回去要吃的睡的,等下吃什么,怎么睡?”
“还回去,目标大你就怕人家发现的呀?”把女儿问住,杨秀清补上一句说:“带你们去了,妈会回来拿吃的,铺盖给你们的!”
母亲杨秀清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张旗鼓回去拿锅头碗盏,床上用品肯定会引起人家的怀疑。
人家一怀疑就算小弄里,有再隐蔽的岩洞也是不安全的。
因此,冯佩英便不做声了,带着丈夫江伟才跟在母亲杨秀清就去村后的小弄。
田垌远远有人在割田基,进村的大路也有人走动。
小弄在思崖村东一侧后面的山凹里,从村东头往东去几十米,再折转南上点坳进去就是小弄。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杨秀清带着女儿女婿走垌中间去的小弄。
全靠杨秀清带着女儿女婿去了小弄,又走得及时,不然的话还真的被抓去引产戴环了。
妻子带着继女继女婿去了小弄,覃仁忠也不能再割田基了。
因为人吃的菜,猪吃的菜得去菜园要,还有牛也要牵吃一阵子草。
所以等妻子,女儿,女婿一走覃仁忠收了镰刀不割田基了。
而是去河边把大水牯牵上来,一边让牛吃草一边回家。
“老队长,牵牛吃草呀?”覃仁忠牵牛才上机耕路一会,就有一辆吉普车停下,一个男人下车问道。
“是呀,一天都不牵牛吃草了,牵它吃一会儿草!”回头见是之前公社主任杨保福的秘书,现在是副乡长兼计生站站长的冯德邦。
吉普车上还有两个漂亮的女计生专干,女计生专干的后面,又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男计生专干。
覃仁忠说:“哟是冯大站长呀,我还讲是呢,来思崖村莅临指导工作的吧!”
冯德邦比覃仁忠小几岁,原来也是镇上第八生产队人。
只因父亲病死,母亲经人介绍带着他下堂(嫁)到了庐山村,后来参军去了部队。
复员转业回来就在公社,给公社一把手杨保福当秘书。
说起冯德邦参军,还是得当时做思崖大队长的覃犹德给保举推荐的。
不然的话水推都推不到他冯德邦去参军,因此冯德邦对覃犹德一直是感恩戴德,同时对覃仁忠也友好的。
一见覃仁忠总是“哥,哥的”不离口,好像真的与覃仁忠是亲兄弟。
人的心态和感恩,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位的改变有所变化,或者说变浓变淡的。
自从冯德帮做了计生站的站长,年初又新当了副乡长。加上覃犹德早已作古,冯德邦见覃仁忠就不再“哥,哥的”地叫了。
实在不能不称呼覃仁忠的时候,就叫覃仁忠一声“老队长”!
来而不往非礼也,似这样覃仁忠才叫冯德邦为“大站长”的。
“对,是来思崖村指导计生工作的!”冯德邦说,一点也不谦虚。跟着直入问覃仁忠道:“老队长,听说你把女儿一家都接回来住了?”
“大站长,不对,应该叫大乡长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差出去的兵,我有儿子又不要女儿给养老,干嘛要接女儿一家回来住的?”
覃仁忠半讥半真说道,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妻子杨秀清,带着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已经去小弄。
不见女儿一家三口,量冯德邦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老队长,可不能给我打麻糊眼啊!你女儿可是带着个肚子回来的,把她交出来引产戴环就没事,要是让抓住那就是结扎罚款的!”
冯德邦说,话里话外满满的震慑力。
“冯乡长,小女一家是回来住过。住不几天就又走了,不信可以去家里看!”冯德邦变脸认真了,覃仁忠不能不改变称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