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林妍打断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你不会不爱我。邢彧,就算所有人都不爱我,你也不可能不爱我!”
邢彧将文溪往怀里一揽,动作亲昵的刺眼。
“人会变,爱也会变。爱的时候是很爱,但不爱了也就真的不爱了。”他顿了顿,语气里的厌倦几乎要溢出来。
“林妍,说实话,和你在一起又累又倒霉,替你挨伤口,时时刻刻还得照顾你情绪……”
后面的话林妍没听清,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眼睛很酸,却失去了流泪的力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这一年的思念和委屈都揉进目光里。
过了很久,她才哑着嗓子问:“我只问你一次,你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你当我跟你废话?”邢彧掏出手机:“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你叫。”林妍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几分钟后,几个保安走进房间,将她拖拽出去。
林妍回头,看见邢彧始终站在原地,眼神漠然地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毫无动容。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妍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而套房内,随着那声关门声落下,邢彧脸上的冷漠瞬间崩塌。
他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跪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邢彧!”文溪连忙推来轮椅,将他扶坐上去,熟练地用专业手法按压他的伤腿:“你这腿刚做完第三次手术,还在恢复中,不能再这么胡闹。”
邢彧阖着眼没说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刚才强撑着站那几分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腿上的疼痛传至大脑,可此刻心更疼……
文溪多言了两句:“邢彧,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邢彧声线很低,含着压抑的哽咽,半晌才开口。
“我这腿……现在连正常走路都不行……残废一个,没必要拖着她……”
“她可以与我同甘,但不能让她跟我共苦……”
……
林妍被保安赶了出去。
外面冷风凛凛,她任凭寒风吹打着她的身体。
她抬头看着顶楼亮着灯的房间,心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回城的路上,她被交警在一处红绿灯路口拦了。
吹气吹出酒后驾驶。
她的确喝了一杯红酒。
倒霉事一件又一件,她被带去了警局。
正好,看邢彧到底担不担心她。
邢彧电话打不通,她直接给汪逸珣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邢彧没出现,汪逸珣也没出现,出现的是一脸烦闷的邢墨。
身后还跟着脸肿成馒头的苏心。
“林妍姐!”苏心在哪儿都能嚷嚷,跟个喇叭似的扑到她跟前:“你没事吧?怎么被抓了?怎么只穿了件毛衣?冷不冷啊?”
苏心边说边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林妍:“你怎么来了?”
苏心悄悄白了眼邢墨,嘀咕:“我明明不舒服,他偏要让我去工作……早知道客户是他,我才不接这活儿!”
“说重点。”
“哦!向泽不是去家里接我去活动现场吗?忙完工作后我的脸肿得更厉害,这是工伤!就赖着眯眯……邢总带我去了医院!”
“刚从医院出来,邢总就接了个电话说是你出事了,然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就来警局了。林妍姐,你怎么了啊?犯啥事了?不会坐牢吧?”
“没事。”
邢墨和警察很快交涉完,三人走出警局。
邢墨冷冰冰地走在前面,林妍跟上去问:“邢彧打电话让你来的?”
“本来是汪逸珣来。”邢墨烦:“他有事。”
虽然邢彧人没亲自到,但还是没有丢下她不管不顾。
“邢彧身边那个女人是谁?”林妍问。
“不清楚。”
看来问不出什么。
她把外套脱下还给苏心,看向邢墨:“太晚了,你送苏心回去。”
苏心挽住林妍的胳膊:“不要!林妍姐,我要和你一起!”
邢墨瞅着她:“你很嫌弃我的车?”
苏心脱口而出:“何止是车……”
人也嫌弃。
邢墨眼神锐利:“你说什么?”
“没没没。”苏心咧嘴:“我说你眼睛大呢,邢总。”
“二百五。”
“……”又来了,有完没完了,动不动就人身攻击。她忍不了了:“眯眯眼!你真像早晨的太阳,初升东西!”
邢墨:“你像夜晚的月亮,比漾的晚意。”
“你不许狗叫!”
“看见屎有点兴奋。”
“……”苏心语塞,脑海中一大堆骂人段子呼之欲出,但还是忍住了。
为了工作,没必要。
甲方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是,我是初升东西,我是比漾的玩意儿。邢总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打扰您了,再见。”
苏心拉着林妍:“林妍姐,咱们走。”
“你走一步试试?”邢墨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不想被投诉老老实实跟我上车。”
苏心捏着拳头,看着邢墨的背影。
气得朝他挥了几记空拳。
林妍看着她俩。
怎么跟一对小学生吵架似的。
她拍拍苏心的脑袋:“赶紧,免得被眯眯眼投诉。”
苏心憋着一股气上了车后座:“邢总,您想干嘛?”
邢墨没表情,拆开袋子,拿出刚刚在医院开的药:“这个每天吃一次,这个蓝色的盒子一天吃三次,还有这个,饭前吃。”
苏心直女一枚,扑闪着眼睛望着他:“你叫我上车就跟我说这个?邢总,里面有说明书来着,我自己知道看。”
邢墨黑着脸把药重新放进袋子里,打了个死结扔她怀里。
“滚下车。”
“?”有病。
苏心二话不说拿着药下车,关门时毫不怜惜地将车门重重砸了回去,然后朝林妍追去。
邢墨瞥着她裹成粽子似的背影,像个笨狗熊。
没由来地又冒出一句:“二百五。”
驾驶室的向泽扭过头意味深长地把他看了又看。
邢墨:“有话说?”
“二爷……”向泽扶着下巴:“我觉得你变了。”
“变?”
“对!”
“哪里变了?”
“就……”向泽斟酌,委婉道:“以前,你总把复仇两个字挂在嘴边,现在……你却隔三岔五地念叨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二……百五。”
邢墨眼底有什么东西掠过,随即凉凉掀开眼皮:“注意你的言辞。她配我念叨?”
“那……今晚活动你还专门选她作为你的随行翻译?”
邢墨手肘搭在车窗边,掏出一支烟咬进嘴里,随口道:“译硕翻译只认识她,熟人好办事。”
“那……你还总是在章总面前提起她,不就是侧面让章总多照顾她吗?”
邢墨往窗外吐了口烟圈,有些躁:“谁要照顾她?”
“那……”
“那什么那!”邢墨折断烟头扔向窗外,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没!一定是我瞎想了!一定是!”
“开车!”邢墨闭眼咬字:“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哦。”
他也没主动提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