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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傻小子,这是在伐木场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严糯看着一身落魄潦倒的兰波,总觉得心疼。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跟一具被抽走了魂的皮囊一样。

眼睛还睁着,却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看什么都隔着一层毛玻璃一般。

她只在以前走丢了魂儿的小孩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些人受了惊吓,走丢了魂,只剩下一股子气勉强撑着这具躯壳。

像是缺了主梁骨的屋子一样,不知道哪天就会轰然倒塌。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不好过,兰波却实实在在的在煎熬。

他这人单纯,一根筋,脑子里只有阿爹和孤儿队的弟弟们。

出一趟门,直接没了俩弟弟,让他如何能接受。

严糯只能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学着那些喊魂的老婆婆的样子,一声声的喊着兰波的名字。

这个傻瓜,怎么就学不会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些啊。

严糯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心疼的,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自己可不想有个傻子男朋友。

长的再帅都不可以啊。

与其无痛当妈,她宁愿当个寡妇。

兰波一身孤寂,木木的被抱住。

眼前是陌生的病号服,呼吸间却全是小糯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种花香混合药香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熟悉依恋的味道仿佛激活了他铭刻在基因链里的标记点,让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之前急促频繁的换气,让他的胸口灌满了外面的温热空气,此刻安静下来,后背却浮出来一层细密的汗。

他的喉头颤抖的滚动着,耳边全是小糯软软的声音,忽近忽远,一声声的呼唤着他,就好像走夜路时指引的明灯。

脊背上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仿佛把他那隐形的应激倒立的毛都给抚顺了。

而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了,炸毁了。

胸中一切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湮灭在爆炸之中。

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全部神经就只感受到小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一下,两下,三下。

兰波无声的哽咽着,却不愿意让小糯看到自己的脆弱,羞愧的扭头,把脸埋在严糯的怀里,眼泪无声无息的,不停往外奔流。

他好想小糯……

这些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却只能硬撑着,不能露出一丝的脆弱,因为他要护着身边的人。

而他的前半生,好像都是这样,不能有一分的脆弱。

可是他也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啊。

他也想要有个可以脆弱的地方,让他可以好好的大哭一场,容许他的脆弱,不会指责他。

让他能汲取能量,然后再次拥有面对外界,继续打怪的勇气。

以前他没有,也不奢望有,可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那个秘密花园。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两个被世界抛弃的小可怜相拥着,就像两只只能依靠彼此的小兽,互相依偎,互相守护,用他们仅有的力量,来一起对抗残酷的世界。

严糯叹着气,心疼的抱着兰波,怀里的湿意还有他那哭的发抖的身体,都让严糯对兰波的痛苦,感同身受。

无声的哽咽最惹人心疼。

严糯脑子一时间晃神,脑补出兰波哭唧唧的模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玛德,是谁说的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啊。

兰波哭的眼睛红彤彤的样子简直太诱人了。

不敢想下去,严糯只能望着地板上被踩花了的蜿蜒血痕发呆。

默默的叹息着,这操蛋的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陪着你呢,没事……”

院子里绿植,宽大的叶片在太阳下被晒的黏巴巴的,空气中闷热的湿气让人心烦气躁的。

这世道,人不好过,动植物也不好过,真想一把掀翻了这个混乱的地方,都别活了。

可是不管她再愤恨,再讨厌。明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根本不会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的痛苦所转移。

还能怎么着呢,忍着呗,死不了就得活下去。

万幸兰波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情侣久别重逢,思念让他俩一刻都不愿分开。

兰波发泄一番,心也安定了下来。人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仰着头望着严糯,见她脸都晒得红彤彤的,却包容的冲着他笑,他有些心疼。

洗了洗鼻子,有些难为情的撩起破破烂烂的衣摆,擦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强装镇定的起身绕到她身后,推着轮椅就带着她去了室内。

避开晒在皮肤上咬的生疼的太阳,兰波小心翼翼的把严糯推到楼梯口,让她能吹到楼梯间透出来的凉爽的风。

这才虔诚的单膝跪地,看着严糯受伤的腿,一脸的抽搐又心疼,伸手想摸又不敢摸。

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条伤腿,而是定时炸弹一般。

“已经没事了,里昂医生的医术很好,不会留下后遗症,沈舅舅那边你也放心,还有希图昂,他们一定能得到最好的医治的……”

严糯伸手摸了摸兰波额头的伤疤,这细细密密的伤痕,可见伐木场的日子有多苦。

怎么感觉这都是些糟心的坏消息啊。

严糯索性拉起兰波的手,紧紧的握着,看着他的眼睛小声安抚道:

“梭明吞没事,麻子哥说他之前都醒了过来了,不过爱梭长官有他的打算,就没对外说,你知道就好,不要说漏嘴了,免得坏了爱梭长官的计划。”

兰波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两个弟弟的事儿么,现在知道两个弟弟没事了,他的心情应该能好一些吧。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梭明吞脑袋中枪了呢。”兰波一脸的惊疑,不敢相信小糯说的话。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梭明吞死了的事实,现在小糯说的话却像是在他脑袋里炸开了一束烟火。

“那小子骨头硬的很,子弹就卡在头骨上,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取下来。麻子哥说那子弹是黑作坊的二手子弹改的,弹药量小,威力没那么大,所以就卡在骨头上了。你放心好了,是我亲自给他做的手术,”

严糯边说着,边伸手扯着兰波的脸颊。

她现在就跟一个铲屎官终于找到她走丢了许久的大狗狗一样,就是忍不住的抱抱摸摸,掐一掐,揉一揉,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兰波和她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出入,男孩子好像一夜间就发育了一般,从少年变成了青年。

瘦了,黑了,不过五官就显得更立体了。

如果说以前的兰波是只奶奶的,单纯的小狼狗。

那现在的兰波就是一只成年的狼,只看外表,都能让人有威胁感了。

优秀的眉骨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亮的惊人,不是之前那种温驯的火光,带着动物性的警觉,就像是荒原上独行的狼,时刻准备撕咬或撤退。

这家伙把伐木场的日子说的那么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单纯的度假似的,报喜不报忧。

真要那么轻松,他怎么会瘦这么多,变得这么多啊。

成长的过程永远不会轻松,虽然蜕变后的兰波很吸引人,可是严糯就是心疼,她宁愿他永远像之前那般的无知无畏,单纯快乐的小狗。

“瘦了,也黑了,等回到大寨,我给你好好补补,把这段日子掉的肉全都补回来。”

麻牛镇虽然吃素,但是紧紧是不能吃牛肉罢了,其他的野味,猪羊鸡鸭什么的,还是可以吃的。

严糯现在看着兰波瘦的一抬手,肩胛骨就跟鹰一般展开,凸出的肋骨从薄薄的布料下伸出来。

她就忍不住的心疼,伸手摸着兰波的脸颊,只觉得他下颌线硬朗的割手。

养,往猪里养,她就不信补不回来。

兰波依恋的歪着头,把脸轻轻的贴近了严糯的手心,颤抖的手虚扶着小糯手背,眼底全是眷恋。

他贪婪的看着小糯的眉眼,想要把她刻进血肉里。

他能感受得到小糯眼底的心疼,心里酸溜溜的饿,又痛又痒。

这种陌生的感受,很奇特,但是却很舒服,舒服的让人上瘾。

真好,大家都还在,小糯也好好的。

还有,被人疼,被人爱的感觉,也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