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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北狄可汗铁木戈以“议和”的名义,踏入梁军大营。

帐帘掀起,寒风灌入,铁木戈大步迈入,腰间弯刀未卸。

他目光如鹰隼,直直刺向高座之上的裴临墨,咧嘴一笑:

“摄政王好胆色,竟真敢让本汗带刀入帐。”

裴临墨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淡然:“可汗敢来,本王为何不敢迎?”

铁木戈大刀阔斧地往客座一坐,豪迈大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裴临墨,本汗是个粗人,不会你们中原人那一套弯弯绕绕,就直说了,这两年你梁国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若梁军愿意退出北地三百里,本汗保证,十年内我北狄定不犯你梁国边境,如何?”

听到这话,帐中其他几位梁国将领面色都不太好看,而裴临墨只是轻笑一声,眼中无一丝怒气,淡淡道:

“说完了?”

“铁木戈,本王倒觉得,若要议和,你北狄需割阴山以北全部草场于我梁国,从此岁贡白银百万两,牛羊万匹,并将可汗长子入我梁为质。”

铁木戈面色一变,虽然他也不是真的来此议和,但这厮讲话,实在猖狂!

铁木戈一拍案几,站起身,冷笑道:“裴临墨你好大的胃口,莫不是以为攀上了卫国,我北狄便会怕了你?”

裴临墨倒不意外他会知晓自己与卫国走得近,他在卫国上京城的所为,本也就没避着。

奈何,铁木真确实莽,句句都戳在了裴临墨的逆鳞之上。

“呵,堂堂梁国摄政王,裴家最后的血脉,如今也只能以色侍人,靠女人的裙带逞逞威风了。”

“今日我先灭了你梁国,等他日踏破卫国城墙时,本汗便让你好好看看那卫国太女是如何在我.....”

他话还未说完,一道“噗嗤“声响起,铁木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裴临墨面色冰冷,手腕一拧,剑锋在铁木戈肉里间狠狠一搅。

但铁木戈并未如预料中那般倒下。

他暴喝一声,硬生生将胸口的利剑推出寸许,粗壮的手臂猛地将裴临墨推开。

“哈哈哈哈...”

铁木戈满口鲜血狂笑,反手抽出腰间弯刀,“想杀我?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本汗弯刀的厉害!”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案几翻倒,茶盏碎裂,帐内一片狼藉。

早在裴临墨动手那一刻,帐内其他几名将领反应也极快,纷纷剑指同铁木戈随行而来的那两名北狄勇士。

不仅如此,帐外也响起一阵打斗声,但很快,北狄数十兵卒被尽数拿下。

到此时,帐内除了铁木戈仍与裴临墨缠斗在一起,另外两名北狄勇士也已倒地。

铁木戈素来自负勇武,所以才敢带着数十人就踏入梁军大营,他是笃定自己能生擒了裴临墨,到时梁军必定自乱阵脚。

可方才刚和裴临墨对上手,他就发现,此人比他老子还要难对付!

铁木戈胸前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但他仍像困兽般凶猛,手中弯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

但他狠,裴临墨更狠。

他一言不发,面容冷峻,无视刀锋擦过自己的脖颈,在铁木戈身上捅出一个又一个血洞,不致命,更像是在折磨,在发泄。

右肩,左腹,大腿,后背.....

剑锋贯穿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裴临墨!”铁木戈终于踉跄倒地,弯刀脱手,“你有种就给本汗个痛快!”

裴临墨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剑尖抵在他的心口,俯身,对上那双暴怒又无可奈何的眼睛。

“急什么。”

“本王还没听够你的惨叫。”

此后三月,裴临墨亲率铁骑,横扫草原深处。

草原各部早已厌战,如今可汗音讯全无,更是人心散涣,浑邪部和拓跋部率先献上降书。

次年二月,梁军班师回朝。

裴临墨再次召集所有心腹与裴家老将,与众人商谈了一整日。

半个月后,一队轻骑悄然离京,裴临墨只带二十亲卫,启程赶往卫国。

隆庆十八年,三月廿八。

子时方至,宫阙内次第亮起宫灯。

南卿以兰汤净身后,立于铜镜前,任由宫婢为她一层层穿上女帝华服。

龙纹蜿蜒,凤羽蹁跹,玄金交织,尽显帝王之尊。

“殿下,吉时已到。”老尚宫躬身禀报。

“嗯。”

太庙内,烛火通明,香烟缭绕。

第五璟身着太上皇冕服,立于先祖牌位前,他望着缓步而来的女儿,眼中闪过欣慰之意。

“儿臣,拜见父皇。”

第五璟亲自执香,递于她手。

“昭阳,今日之后,这万里河山,便是你的责任了。”

南卿接过香,抬眸望向层层叠叠的卫国第五氏先祖牌位。

“臣,第五南卿,今承天命,继社稷之重...”

她的声音在太庙内回荡,字字铿锵,香火袅袅上升,映得她眉眼如画,却又凛然不可侵犯。

话音方落下,殿外忽有晨风吹入,烛火摇曳间,先祖牌位前的长明灯骤然亮如白昼。

礼官高喝:“天意垂鉴,先祖显灵。”

满殿朝臣、宫人齐齐跪地,额头触地,不敢直视。

唯有南卿与第五璟仍立于殿中,父女二人目光相接,一人眼中尽显骄傲之色,一人眼中略带无奈。

很好,天道那老头又开始整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