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砍声、撕咬咀嚼声、重物拖动声,被紧闭的门窗隔绝。
半个小时后,三条狗摇着尾巴跑了出来,舌头舔舐着唇边残留的鲜血,腹部滚圆。
还有不少骨头残渣,林岁找了个大袋子装了装,悄无声息地倒在了猪圈里。
和猪食混在一起,猪吃得很香。
最后,还剩下几块肉,和一颗脑袋了。
这一次,她没有让狗叼走,而是拎起来,悄悄走了出去。
今夜没有月亮,夜色给她披上了黑色的礼服。
林岁贴着河边走,河边的芦苇茂盛,她像是猫一样轻盈,悄无声息。
周围的狗都认识她了,偶尔出现朝她龇牙的,林岁就扔一块肉过去。
恶犬飞快地跑过来叼走。
狗是这样的,你越是害怕它,它越是朝你吠叫。
你越是冷静,身上带着血腥气,它们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这个时候再给一口肉吃,那么它们就开始摇尾巴。
林岁就这样,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来到了李建储家的后院。
她隐约听到了李建储的声音,似乎在咒骂着什么,屋子里传来酒气。
林岁刚准备再靠近一点儿,听到了低吼声。
李建储家的两条狗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压低了前肢,朝她龇牙。
这两条狗是村里品相最好的,体型最大的。
就像李建储是所有男人的头头一样,他的狗也是所有狗的领头。
它们似乎没有那么好糊弄。
林岁毫不怀疑,如果这两只恶犬扑过来,她最多只能打死其中一只,但也会被另一只咬死。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做,也不需要做。
小姑娘聪明地垂下目光,避免了和那只黑色狼狗的对视。
然后,抬手,将手里的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扔了过去。
“我不过去。”她小声开口,举起双手,一点一点后退。
两只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她退出了它们的地盘。
林岁一直退到了河边,将自己的双手仔仔细细洗干净。
不出所料的,身后传来啃食的声音。
她伸了个懒腰,忍不住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意,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经过周春的屋子的时候,她抽泣着,敲了敲她家的门。
“阿姨,”她看着周春,湿漉漉的眼眶里蕴满了委屈,“健仁让我把妈妈找回来,不然不准我回家,怎么办……”
周春一听这话,只觉得李建仁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她想着,难怪刚刚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原来被李建仁赶出来了。
于是安慰林岁,“这么晚了,他真不像话,没事,我带你回去,帮你说说他。”
周春扶着一瘸一拐的林岁,推开了李建仁家的门。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周梅啧了一声,看到了林岁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
“李建仁这小子,下手也太重了。”
她倒是真的心疼起来。
不过这种心疼,不是对人的心疼,而是对一件精致物件的心疼——
这漂亮小姑娘,不便宜呢。
“李建仁!你舍得让你老婆大半夜出去找人?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
没有回应。
周春又推开了李建仁的卧室,里面空无一人。
林岁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咦?刚刚还在的呀。”
周春又喊了几声,然后想起来什么,“对了,白天他们刚分完钱,估计出去喝酒打牌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姑娘难过又害怕地垂下眸子,“阿姨,那我怎么办呀……”
周春:“没事,你睡觉吧,要是明天李建仁打你,你就来找我,说是我让你回去睡觉的。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才好生养。”
林岁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阿姨,你真好。”
她又恭维了周春几句,关上了门,美滋滋躺在了床上。
完美。
刚刚她的行动虽然隐蔽,但不能保证完全没有人看到。而现在,她有了理由,也有了证人。
最主要的是,在周春一家的眼里,李建仁折磨了她一晚上,把她赶出家门,又出去喝酒赌博了。
是啊,她只是个可怜娇弱、逆来顺受的小妻子罢了。
有家不敢回,就连丈夫的行踪都要邻居告诉她呢。
哎呀,李建仁到底去哪里了,好难猜啊。
不猜了,明早起来再杀一只鸡,煮青菜鸡丝粥喝……
小姑娘美滋滋闭上眼。
今夜,又是香甜的一夜。
-
秦牧胸口剧烈起伏着,喉结上下滚动,猛地掏出腰间的手枪,
“滚!!”
面前一群拿着砍刀和铁棍的男人见他掏出了枪,终于四散而去。
秦牧闭了闭眼。
两天前,他顺着一个失踪案件,追查到了这个镇子。
一个镇子有6个村子,地广人稀,却只有一个派出所。
派出所一共就2个民警,2个辅警。
可是当他一踏上这个地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路上,所有人都盯着他看,那怪异的眼神令人十分不适。
而当他来到当地派出所,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两个警察就迎上来,问他昨天到这里之后在镇上查什么,是不是警察,哪个地方来的。
秦牧意识到,这个只有唯一一条公路通进来的镇子,警惕着所有外人。
他表明了身份,没有明确说自己调查的具体案件,只是表示需要派出所协助,帮他走访所有的村子。
那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答应,给他安排了镇上了唯一的招待所,却没有说后续的计划。
第二天,他刚走出招待所,便遇到了一群混混朝他砍来!
声势浩大,路上甚至有不少人围观,但居然没有一个人报警。
秦牧撂倒了四五个,余光一瞥,竟然看到了人群里,有一个辅警也在看。
他抵不住对方人多,又没有下死手,被逼到了一条死路,终于掏出了枪。
现在,看似混混跑了,安全了。
但是,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秦牧给市级的刑警支队打了个电话,请求支援。
当局非常重视,表示立刻派人和车过去,应该下午就能到。
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但是秦牧莫名还是心悸。
很快,到了和刑警支队约定的时间,他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站在路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一分一秒过去。他们迟到了?
一个小时过去。秦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拳头握起。他很高,脊背挺直,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三个小时,他接到了市支队领导的电话,
“秦队!我们派过去的人遇到了山体滑坡!两人重伤其余人轻伤,其中一个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现在那条路被堵死了!秦队你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
秦牧在这一瞬间,后背发凉。
而与此同时,他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和一群人的脚步声,
“秦队,你是要来查什么的?还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