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鼎内翻涌的黑血泛着诡异的幽光,腥臭的雾气升腾而起,在青铜穹顶凝结成细小的血珠,如同悬在江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诡谲的女声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他的耳膜,直抵心脏。江枫的瞳孔剧烈收缩,目光死死锁住面具人脚踝上转红的凤凰胎记,额上青筋如同蚯蚓般凸起,突突跳动。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手中的断蛊针在颤抖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也在感知着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脑海中母亲临终前苍白的面容与眼前的诡异场景不断交叠,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搅乱的麻团,让他几乎要窒息。
面具人发出一阵怪笑,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在空旷的地宫回荡,震得青铜支柱嗡嗡作响,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他缓缓抬手,枯木般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指甲漆黑如墨,泛着诡异的幽光,直指江枫的眉心:“江枫,你以为这一切是偶然?你母亲当年用蚀心蛊护住你,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血龙大典,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制。”
江枫紧咬下唇,尖锐的疼痛让他找回一丝清醒,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怒目圆睁,眼白里布满血丝,胸膛剧烈起伏:“放屁!我母亲是为了阻止你们这些疯狂的阴谋,她怎么会...”
“怎么会?”面具人突然逼近,黑袍带起的腥风扑在江枫脸上,“你以为蓝凰儿为何要在你心口刻下凤凰图腾?那根本不是保护,是为了让你的血能与血龙共鸣!”他伸出布满鳞片的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血痕,血痕里浮现出江枫幼年时的画面——蓝凰儿颤抖着将断蛊针刺入他胸口,泪水滴在他皮肤上化作青烟。
江枫的瞳孔猛地收缩,踉跄后退撞上青铜柱。柱上嵌着的人脸突然睁开眼,血泪滴在他肩头:“看看你自己,和二十年前的蓝凰儿多像...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住口!”江枫挥针刺向虚影,针尖却穿透了对方身体。面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血鼎中的黑血突然暴涨,将两人吞没在猩红浪潮中。等江枫再次看清,周围已变成扭曲的记忆回廊,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每个碎片里都映着母亲的脸。
“你以为蚀心蛊是诅咒?”面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它是打开血龙心脏的钥匙。当第三滴心头血落下,你不仅会成为容器,还会...继承某个不该存在的身份。”他的黑袍掀开一角,露出腰间悬挂的银铃——正是靛蓝头巾虚影手中的那枚。
江枫握紧断蛊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母亲的事如此清楚?”
“我?”面具人缓缓摘下青铜面具,露出的脸上布满扭曲的血纹,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唯有那双眼睛与江枫如出一辙,“你觉得,为什么你每次催动断蛊针,手腕的金线都会指向地宫方向?”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赫然跳动着与江枫相同的凤凰胎记,只是颜色暗红如凝固的血,“因为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而你母亲...不过是这场仪式的祭品。”
血鼎突然发出震天轰鸣,黑血化作无数手臂缠住江枫。他在挣扎中看见面具人掌心浮现出父亲的面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父亲正将滴血的心脏放入血鼎,而母亲蓝凰儿在一旁流泪。
“当年你父亲自愿成为血龙宿主,”面具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但蓝凰儿偷走了关键的第三滴心头血,将它种在你体内。现在,该是你归还的时候了。”
江枫感觉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攥紧,断蛊针上的金线开始倒灌黑血。就在这时,穹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无数血红色的锁链从顶部垂落,将面具人死死缠住。而江枫手腕上的金线竟自动延伸,与其中一根锁链相连。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血龙岂是尔等可操控之物,当年的背叛者,也该付出代价了...”
面具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的血纹开始剥落:“不可能!血龙契约明明...啊!”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消散前,最后一句话飘进江枫耳中:“小心...你身边的...”
地宫入口传来同伴的呼喊,但江枫却盯着自己与锁链相连的金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血鼎深处,母亲蓝凰儿的虚影再次浮现,她的嘴唇无声翕动,这次江枫终于看清她在说什么——“别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