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乡,列车开始逐渐爬升,进入太行山南麓。一边是山,一边是河,风掠过铁轨,车窗外渐渐浮现出一座以“煤”着名却不止于煤的城市——焦作。
这是一座“黑”与“绿”并存的城市。她曾因煤而喧哗,又因山水而静谧;她的身骨是工业的钢筋铁骨,她的灵魂却也有太行山的清风与黄河岸的柔情。
我来,是为了听听焦作那交织在矿灯与山岚之间的复调之声——一种属于中原西部的独特合鸣。
一、煤矿井下:黑色地心的回响
第一站,我前往焦东煤矿旧址。
这是焦作煤炭工业的象征之一,如今已转型为煤炭工业遗址公园。井口仍在,煤渣依旧,但机器早已停歇。园中展馆还原了早期井下开采的场景:通风口、罐笼、打钻台,一切皆黑。
我在一位老矿工的带领下,走入模拟井道。他名叫张万年,三十年井下经历,退休后当起了讲解员。他说:“以前,一盏矿灯就是整个人生。”
我看着他手中磨得发亮的头盔灯,低声问:“怕吗?”
他笑了笑:“怕,但你得下去。有人不下去,城市就不会亮。”
我写下:
“焦作的黑,不是污垢,
是城市骨骼深处不肯后退的光;
她的地心,不冷,而是炽热的沉默。”
二、云台山:山光水影间的呼吸之地
第二日,我北上云台山。
走入山门那一刻,仿佛另一座焦作在等待。红石峡深邃如刀削,潭水碧透如镜。阳光洒在岩壁间,一束束光柱穿透山缝,如同远古的神迹。
在子房湖边,一位来自山东的游客问我:“这真是煤炭城市?”
我说:“是,但你看到的是她的另一面。”
他感慨地说:“焦作能同时拥有这两种气质,真不容易。”
我写下:
“焦作的山,不是地理的高程,
是她从地心爬出后的自我抚慰;
她的绿,不为遮丑,而是正视之后的生长。”
三、修武县老街与焦作味道:炊烟里的故土故事
第三日,我来到修武县。
一条老街藏在城北,砖墙青瓦,铺子仍开。一家百年胡辣汤馆门口排起了长队,炉灶边的老奶奶手脚麻利,汤滚气升,香气四溢。
我坐在长板凳上,一位本地小伙子边吃边说:“小时候我们下了课就来喝汤,一碗三毛钱。”
他用筷子戳着汤中的牛肉碎:“焦作变化大了,但这味儿没改。”
我写下:
“焦作的汤,不是菜单上的一道,
是每一位漂泊人回家时心中的一盏灯;
她不说话,却始终滚烫。”
四、焦作大学与转型中的青年:从煤到梦的跃迁
第四天,我来到焦作大学。
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的高等学府,正在招收一批又一批来自山区和平原的孩子。他们不是为矿井而来,而是为未来。
我在图书馆遇到一位学地质的男生。他说:“爷爷下矿,我读矿。只不过他挖煤,我挖数据。”
我笑:“你不怕以后没用武之地?”
他摇头:“焦作在变,我们也在变。我不怕找不到地面,我只怕失去地心。”
我写下:
“焦作的年轻人,不只想往上爬,
他们还想向内挖,
在每一次变化中,找准自己的脉。”
五、太行脚下的暮色归人
最后一晚,我走出城区,站在山脚,看远方灯光一盏盏亮起。
一辆电动车慢慢驶过,车后载着一个女孩与一袋米。女孩笑着问:“爸,咱家今晚吃炖豆腐吗?”
男人答:“吃,还炒你爱吃的黄花菜。”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焦作的根。
不是煤,不是山,不是风光。
而是人。
是那些走过矿井的手、捧着饭碗的笑、在山下筑屋的人。
我写下:
“焦作的归,不在地标,
在每一条灯亮的回家路上;
她是人间一盏,
照亮了沉重与温柔同行的方式。”
山与火之间·地图落笔·下一站洛阳
五天焦作之行,我在矿道里看黑,在云台山看绿,在老街喝汤,在青年眼里看远方。
这是一座看似对立、实则并行的城市,
她既有煤的硬度,也有山的包容;
她既记得出汗的年代,也书写梦想的篇章。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太行山南、黄河南岸、煤与绿交融之处郑重落笔:
“第217章,焦作已记。
她是一段从地心走出的交响,
也是山风中缓缓转调的温情。”
下一站,是洛阳。
我要西行,进入十三朝古都,去听一听盛唐风骨的回声,去看一看牡丹花开背后的荣与落。
我背起行囊,轻声说:
“火已归,花将开——洛阳,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