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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宋朝的脊梁 > 第260章 左渡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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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八年八月廿七,日本海。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压着墨绿色的、翻涌着白沫的浊浪。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硫磺的刺鼻气息,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

海鸥凄厉的鸣叫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在空旷的海天之间更添几分苍凉。

极目远眺,水天相接处,一片灰褐色的、犬牙交错的巨大轮廓,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缓缓撞入视野——左渡岛!

北洋水师旗舰“定远号”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劈开汹涌的波涛。

黝黑的船体覆盖着层层叠压、铆钉密布的锻铁鳞甲,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乌光。

三根高耸入云的桅杆上,猩红的“宋”字龙旗与狰狞的“玄龟踏浪”帅旗在狂风中猎猎狂舞,如同滴血的战书!

船首那门粗逾水桶的“神威大将军”重炮炮口森然,直指岛屿深处!

两侧船舷,数十门“破甲锥”速射铳炮口如林,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甲板上,水师士卒顶盔贯甲,肃立如林。

冰冷的海水混着盐沫,不断拍上甲板,溅湿了他们的铁靴与裤腿,却无人稍动。

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那片越来越近的、荒凉而狰狞的海岸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磺味、海腥气与…一种大战将临的、令人血脉贲张的铁血肃杀!

船楼最高处,陈太初玄色蟒袍外罩猩红帅氅,按剑而立。

海风卷起他鬓角几缕散落的发丝,扑打在冷硬如石刻的脸颊上。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薄雾与浪涛,死死钉在左渡岛那嶙峋陡峭的崖壁、荒芜死寂的滩涂之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温润的玄龟墨玉佩——龟甲纹路深处,那道细微的裂痕…仿佛又深了一分。

“爹爹!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岛吗?”

陈紫玉(阿囡)清脆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她裹着一件特制的小号油绸水袍,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湛蓝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紧紧盯着那片灰暗的陆地,小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

“是。”陈太初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笃定,“左渡…倭人称之为‘佐渡’…流放罪囚的…死寂之地。”

他目光扫过岛上稀疏低矮的灌木丛、裸露的黑色礁岩、以及隐约可见的几处破败简陋的渔村茅屋,“然…此地…埋着…倭人做梦也想不到的…金山银海!”

他身后,旗舰管带罗江(罗五湖之子)一身玄铁水师山文甲,按刀肃立。

他顺着陈太初的目光望去,眉头微蹙:“王爷…此地荒僻至此…倭人驻防…不过百人!皆为流放罪囚看守!我等…是否…小题大做?”

他目光扫过身后那支由三十三艘“镇海级”、“劈浪级”铁甲巨舰组成的、足以碾碎一个小国的恐怖舰队!

“小题大做?”

陈太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猛地戳向岛屿深处那片被薄雾笼罩的、起伏连绵的黑色山峦!

“罗江!你看那山!其色如墨!其形如釜!山石…隐泛银星!此乃…‘黑矿’(银矿脉)之兆!”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非朴贼巢穴!却是我大宋百年基业的福地,更是钉入倭国心脏的第一颗钉子!更是…未来百年…撬动东瀛命脉的…支点!”

他猛地转身,玄色帅氅在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传令!”

“前锋营!换乘蜈蚣快艇!登陆左渡岛西岸‘鬼怒滩’!遇敌…格杀勿论!控制所有倭人!封锁码头!”

“工兵营!携‘天工院’勘探队!随本王…登岛!目标——‘黑釜山’!”

“其余舰船!环岛列阵!炮口…对准内陆!凡有倭船靠近…立沉之!”

“得令——!”罗江声如炸雷!令旗挥动!尖锐的铜哨声撕裂海风!巨大的“定远号”如同苏醒的巨兽,明轮轰鸣!缓缓转向!直扑那片荒凉的海岸!

鬼怒滩。

浑浊的海浪狠狠拍打着布满黑色礁石的滩涂,溅起数丈高的惨白浪花。

数十艘形如蜈蚣、包裹铁皮的“劈浪”快艇如同离弦之箭,冲破浪涛,狠狠扎上沙滩!

艇门轰然洞开!

数百名身披玄铁重甲、手持燧发铳与精钢斩马刀的北洋水师前锋营锐卒,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滩头!

铁靴踏碎浪沫,甲叶铿锵轰鸣!

“杀——!”

震天的怒吼压过海涛!

前锋营都统张锐身先士卒,手中“破甲锥”燧发铳喷吐火舌!

一名刚从破败哨楼中冲出的倭人看守,胸口瞬间炸开一团血雾!

惨叫着栽倒在地!

其余看守惊恐尖叫,挥舞着破旧的竹枪、锈蚀的倭刀,试图抵抗!

然而在密集如雨的铅弹与雪亮的斩马刀锋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血光迸溅!残肢横飞!

短短半炷香!滩头数十名倭人看守…尽数化为滩涂上扭曲的尸骸!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海腥,弥漫开来!

“控制码头!封锁道路!凡倭人…一律羁押!反抗者…杀!”

张锐声音冰冷,染血的刀锋指向内陆!

铁甲方阵踏过血泊,如同钢铁洪流,碾向岛屿深处!

黑釜山麓。

陈太初在数十名亲卫“黑鹞营”精锐的簇拥下,踏上山路。

陈紫玉(阿囡)紧紧抓着他的手,小脸因兴奋而涨红,湛蓝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嶙峋的黑色山岩如同巨兽的獠牙,稀疏的灌木在风中呜咽,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某种奇异的、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

“王爷!此处!”

天工院大匠“鬼手鲁”手持一具特制的“罗盘定脉仪”,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蹲在一块裸露的、色泽黝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岩石旁,用铁锤敲下一块碎片!

断面在晦暗天光下…竟隐隐闪烁着…银白色的星点光泽!

“银星!是银星!”一名年轻匠师失声惊呼!

“快!取‘化金水’(硝酸)!”鬼手鲁声音颤抖!

一名学徒颤抖着手,将一小瓶刺鼻的液体滴在碎石上!

嗤啦——!青烟冒起!碎石表面瞬间被腐蚀!露出内里…更加密集、璀璨的…银白色脉络!

“王爷!是…是富矿!富矿啊!”

鬼手鲁猛地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黑色的岩缝,声音因狂喜而嘶哑,“此矿脉…浅!质纯!

储量…难以估量!若以‘火裂法’(爆破开采)…辅以‘水银提金术’…月产…白银…万斤…不在话下!”

陈太初俯身,指尖捻起一撮沾着银星的黑色矿粉。

冰冷的触感带着一丝金属的腥甜,直抵心尖。

他目光扫过脚下这片贫瘠荒凉的土地,又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被羁押跪地的倭人看守,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深沉的弧度。

左渡银山…这颗埋在东瀛腹地的炸弹…终于…握在了掌心!

“爹爹!亮晶晶的!是星星吗?”陈紫玉好奇地踮起脚尖,想去摸父亲手中的矿粉。

陈太初将矿粉轻轻放入女儿掌心,声音低沉:“不是星星…是…倭国的…命脉!”

他抬眼,目光如电,穿透重重山峦,直指京都方向!“朴承嗣…你的棺材板…本王…替你…钉上了第一颗钉!”

“定远号”底舱,轮机室旁。

巨大的蒸汽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粗若儿臂的紫铜活塞连杆在铸铁滑道内狂暴地往复冲撞!

灼热的气浪与刺鼻的煤烟味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

几名轮值休息的水手挤在角落,就着昏暗的鲸油灯,啃着硬邦邦的盐渍肉干。

“听说了吗?”一个满脸煤灰的年轻水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登州船坞…‘鬼工坊’那边…又在鼓捣新玩意儿了!”

“啥玩意儿?又是大炮?”旁边一个络腮胡老兵瓮声瓮气地灌了口烈酒。

“屁!是船!”年轻水手眼睛放光,“纯铁的!比咱们这‘铁包木’的大家伙…还大!还硬!”

“纯铁?!”另一个瘦高水手差点噎住,瞪圆了眼,“铁疙瘩扔水里…不沉底?你他娘的喝多了吧!”

“千真万确!”

年轻水手急了,“我表兄就在‘鬼工坊’打下手!他说…王爷亲自画的图!那船…龙骨都是精钢浇铸的!肋骨是铁板铆的!甲板…炮塔…全是铁!连桅杆…都他娘是空心的铁管子!说是什么…‘蒸汽轮机’驱动!不用帆!跑得比箭还快!”

“扯淡!”络腮胡老兵嗤之以鼻,“铁船?那不得跟秤砣似的?一下水就‘咕咚’!喂王八了!”

“你懂个屁!”年轻水手梗着脖子,“王爷说能!那就一定能!王爷啥时候错过?当年说火铳能破铁甲!破了!说大炮能轰塌灵州城!轰了!说飞艇能上天!上了!现在…说铁船能浮!那就…一定能浮!”

“浮不浮的…老子不管!”瘦高水手抹了把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真要造出来…那得多带劲?一炮轰过去!倭国那些小破船…还不跟纸糊的一样?到时候…老子第一个报名!去开那铁疙瘩!”

“对!管他铁牛铁马!王爷指哪…咱就打哪!”年轻水手挥舞着拳头,煤灰簌簌落下。

轰鸣的蒸汽机声中,几个水手粗粝的笑骂声被淹没。

唯有那双双望向舱壁外、那片被巨舰劈开的、波涛汹涌的海域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对那个男人…对那未知的钢铁巨兽…的…狂热信仰!

舱外,海风更急。

“定远号”巨大的钢铁身躯碾过墨绿色的浪涛,在左渡岛荒凉的海岸线外,投下如同洪荒巨兽般的…狰狞阴影!玄龟踏浪旗…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怒卷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