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时,慕星黎的九尾剑已出鞘三寸。
山脚下那片黑袍浪潮里,火鳞兽的嘶吼混着战旗撕裂声炸响,为首骑兽者眉心血纹如活物般攀爬至眼角,枪尖挑着的千幻宗旗正往下滴暗红血珠——那是护山弟子的血。
\"小师妹!\"
左侧传来惊喝,是三师兄陈砚的声音。
他持着断刃冲过来,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涌血,\"战王带了冥渊精锐,护山阵被破了!\"
慕星黎反手将陈砚推到身后,九尾神火在剑刃腾起赤金烈焰。
她望着战王腰间悬着的半块玉牌——与前世她被剖丹那日,刺客身上的血纹图腾如出一辙。
识海突然刺痛,那道蛇信子般的声音又缠上来:\"看看你师尊,他连一步都不肯走下来。\"
她抬头。
观星塔上的白衣人影仍立在原处,月光将他的轮廓镀得冷硬。
黎玄澈的目光正锁在她脸上,喉结动了动,却没再说话。
昨夜刺客那句\"你师尊也在等这一天\"突然在耳边炸响,慕星黎握剑的手青筋凸起——上一世她被至亲背叛时,也是这样的月光,这样的无能为力。
\"千幻宗的小狐狸?\"战王的笑声像砂纸擦过石面,火鳞兽前蹄扬起,带起一片血雾,\"听说你得了神族血脉?
正好,本王要取了你的灵核,给九幽大人献礼。\"
话音未落,血纹长枪已破空而至。
慕星黎旋身避开,剑尖却在触及对方护体血光时突然一沉——灵力运转到丹田便卡壳,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灵脉。
她瞳孔骤缩,这是她觉醒血脉后从未有过的滞涩。
\"星黎!\"
黎玄澈的声音裹着神识冲进识海。
慕星黎抬头,正看见他从观星塔跃下,玄铁剑出鞘时带起凛冽剑风。
可战王早有防备,长枪横扫而出,地面瞬间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黎玄澈旋身避开,衣摆却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腰间那枚与慕星黎同款的狐纹玉佩——那是他亲手为她刻的。
\"你分心了。\"战王的枪尖抵住慕星黎咽喉,血纹顺着枪杆爬上她脖颈,\"你体内有九幽大人的气息......看来他选了你做容器。\"
容器?
慕星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璃心在识海深处剧烈震颤,前世密室里那道将她灵核强行灌入妖力的黑影突然清晰——原来白璃心的异动不是血脉觉醒,是有人早将九幽之主的残念种了进去!
\"啊——!\"她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五灵之力突然冲破阻滞。
九尾剑嗡鸣着震开战王的枪,赤金、青木、玄水、流火、厚土五种灵光在剑刃上交织成环,正是她昨夜在密室中悟到的\"五行归元剑阵\"。
战王的瞳孔骤缩,慌忙催动火鳞兽后退。
但剑阵已成型,五道光刃如游龙般绞碎他的护体血光。
慕星黎踉跄着单膝跪地,灵力像被抽干的泉眼,眼前开始发黑。
倒下前最后一眼,她看见黎玄澈冲破战王的封锁,玄铁剑架在战王颈侧,可他望向她的眼神里,除了焦急还有......恐惧?
再睁眼时,慕星黎正躺在密室的青玉床上。
白璃心悬在头顶,幽光将黎玄澈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坐在床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腕间探脉,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皮肤,像前世他教她控剑时那样温柔。
\"若非你的觉醒唤醒了我......\"他的声音很低,像怕被风听见,\"我也无法挣脱九幽的封印。
可我不敢说,他曾是我最亲的......\"
窗外突然掠过一声鸦鸣。
慕星黎费力转头,只看见一片黑影闪过窗棂,那抹红光却烙进了她眼底——和前世刺客腰间玉牌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意识再次模糊前,识海深处那道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它不再是蛇信子般的嘶鸣,反而带了几分悲悯:\"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
傻姑娘......\"
\"他才是那个,把你推向深渊的人。\"
慕星黎猛地睁眼。
密室里只有白璃心的幽光流转,黎玄澈已不见踪影。
她摸向识海,竟触到一片从未感知过的混沌——那里隐约有飞檐翘角的轮廓,像座被雾气笼罩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