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月将风行和闪电留下来,护送长孙贞烈回京。自己则带着雷鸣等亲卫,一路快马加鞭,赶向余杭。
简伊如今已有孕七月,再有三月,便会诞下他们的孩儿。只是不知,长孙纤凝的身子,能否再拖三个月。他要尽快去问问刘逢春。
一路无话。一连行了半月,简伊等人终于在二月初六,回到京城。
几番思量,简伊还是随赫连敬池回了雍郡的皇家牧场。应策只身回了锦绣园。他要去看看,徐进他们回来没有,还要为简伊日后产子做充足的准备。
锦绣园。
烟桃、徐进、魏小煞听闻简伊回来,各个欢欣鼓舞。他们几人正月二十八回到京城,见简伊等还未回来,早就坐不住了。若不是烟桃拦着,魏小煞恐怕早就动身去苍梧了。
好在,现在好了,所有人整整齐齐的,都在。
翌日,雍郡皇家马场。简伊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魏小煞。
第二日,李昭宁到了。她哭哭啼啼一番,说自己不是故意泄露了简伊的行踪的。
简伊突然心情大好,原来那种吵吵嚷嚷的日子又回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二月十四,风行和闪电来到雍郡的牧场。
简伊正抱着一个汤婆子,在房间里一边烤着火,一边和赫连敬池、李昭宁、还有魏小煞玩纸牌。行礼问安后,风行上前一步道,
“简姨娘,属下奉王爷之命,接您回王府。还请简姨娘即刻收拾一下,随小人走。”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我奉皇后娘娘懿旨在此思过。不可随意离开。若离开了,便是大不敬。这个罪名,我担不起。”说着,简伊伸手,肆意地丢出三张自制扑克牌,道,“三个五,有没有人要。”
“你厉害!”李昭宁惊叹一声,一脸崇拜模样,“没人要你便快点出。你赢了本县主便赢了。”
“放下,想得美,想赢本少主,没那么容易。三个六。”魏小煞道。
......
几人叽叽喳喳,分明没将二人放在眼里,风行碰了一鼻子没趣,只能带着闪电离开,回府复命。
傍晚,坤宁宫的荣公公到了,同行的还有萧霁月。
萧霁月没有进屋,只是站在白雪皑皑的草场,看着那个高高的土坡发呆。荣公公进了屋,宣读皇后懿旨,命简伊回东海王府养胎,即刻回府,不得耽搁。
简伊不情愿,却又没有托辞,只能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包袱,带着乌恩,走出了屋子。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萧霁月一身黑色大氅,已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
见简伊出来,他走上前,解下身上大氅,盖在简伊身上,并将绳子在她的脖颈处系了一个蝴蝶结。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低垂的长长睫毛。
待系好大氅,他伸手拂去她头上的雪花,拉起她的手,向马车走去。那动作自然流畅,任谁也看不出,二人曾是水火不容的冤家。
简伊跟随萧霁月上了马车,闭了眼,不发一言,很快便睡了。直至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她才悠悠睁眼。
“王爷!您可下回来了。王妃娘娘不吃不喝,一直在哭,您快去瞧瞧吧?”青萝见马车到来,急忙上前来汇报。
萧霁月看看左右,对管事道,“带简姨娘回院子,好生伺候着。”
说罢,便跟着青萝走了。
点将阁内,桌子上放了一桌珍馐美味。长孙纤凝独自坐在床上抹眼泪。李嬷嬷站在一边,轻声轻语地劝着,“王妃娘娘,您多少吃点东西。就算不想吃,也不能委屈了皇孙啊。”
“嬷嬷,您莫要劝了,我吃不下。”长孙纤凝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李嬷嬷叹了口气。
正说着,寝房之门打开,萧霁月一身风雪走了进来,“王妃怎么了?”
长孙纤凝急忙擦拭眼泪,强挤出笑颜,唤了一声,“王爷!”
“王爷可回来了。王妃娘娘从回来到现在水米未进。”李嬷嬷道。
萧霁月看着桌子上未动的菜肴,道,“撤下去,上几道清淡的小菜来。本王陪王妃用餐。”
李嬷嬷和青萝很有眼色地端了盘子离开,偌大的点将阁,只剩下长孙纤凝和萧霁月二人。
萧霁月走到床边,哄着,“怎么不吃饭,不能饿到孩子。”
长孙纤凝眉眼低垂,轻轻咳嗽两声,“自那日生了这咳症,便吃不下东西。在余杭,王爷给臣妾找来彼岸花,臣妾服过好多了。只是,这些日子,胸口又闷闷的。”
“明日请刘太医过来瞧瞧。看看是否有他法,至于彼岸花,最快也要三个月后才能有。你这身子,本王甚是担心。”
“王爷可是有了彼岸花的下落?”长孙纤凝道,她心里担心,若是马上又找到彼岸花,简伊那贱人的毒不是便可解了?绝不可以让她有彼岸花。
萧霁月摇头,“这彼岸花,仅此一株,怕是三五年内也不会再有。本王说的彼岸花,是简伊的断脐赤,待她生产之时,取其断脐赤,定能医你的咳症。只是,这段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了。”
长孙纤凝讶异的张着小嘴,“为何是简姨娘的断脐赤?”
萧霁月垂下眼睑,目光有些愧疚,“那四片花瓣,她服了。”
长孙纤凝垂下头,不再说话,只是不断的低低的咳嗽。
萧霁月出言宽慰,“这花瓣......是她的人抢的,不是本王给的。你放心,在本王心里,没有什么比你们母子更重要。”
长孙纤凝惨然一笑,“王爷不用如此解释。纤凝知道,王爷爱重孩子,在乎孩子,关心孩子。但对于纤凝,”
长孙纤凝身子向前探去,一把抱住萧霁月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怀里,“霁月哥哥,你是不是嫌弃纤凝,嫌弃我怀了太子哥哥的骨肉,嫌弃我不再是处......”
“够了!不要再说了!”萧霁月大喝一声,胸口起伏,“你莫要再说这些折辱太子哥哥的话。”
长孙纤凝颓然松开抱着萧霁月的手,她身体微微发抖,轻咳着点头,“我知道了。王爷并不是嫌弃妾身,而是,妾身压根就不配入王爷的眼。”
长孙纤凝笑了起来,满眼带泪,“我以为,我们兜兜转转,终于相逢,却没成想,王爷却早已变了心。既然你心里都是简姨娘,便也不必留下来陪臣妾用膳。”
长孙纤凝转过脸,又道,“王爷好走,纤凝不送。”
萧霁月看着她,本以为心口会痛,但除了担忧和无奈,并无其他。他开口,语气有些愧疚,“你不必担心,这正妃之位,永远都是你的,嫡长子,永远都是你的孩儿的。这是我对皇兄的承诺,也是对你承诺。”
说罢,他起身大步离开。
点将阁的门关上,长孙纤凝的心彻底沉入谷底,这个男人,真的已不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