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
崔恒话音刚落的瞬间。
只见林枝枝猛的跪倒在地,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我顿时吃了一惊,真搞不明白林枝枝为什么会这么怕崔恒。
女主角,硬气点啊!
这可是你的男配,是比男主还要非你不可的角色啊!
我阅文无数,最懂男配的人设。
大部分男配都是斯文温柔的,他们会比男主角更早成为女主的裙下之臣,对女主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哦,当然了,这种事情也有例外。
有些男配就和上述不同,他们高深莫测,喜欢站在上位视角调戏女主,但他们的本质不会变,遇事总会以女主为先,甚至还会在男主失格的场景下帮女主救场。
就像现在这样。
我想,崔恒可能就属于后者。
只见他勾唇一笑,语气不疾不徐,随后俯身将林枝枝扶起,又道:
“林姑娘,郡主和诸位夫人所言不无道理。王妃头七,最重清净虔诚,自当尽善尽美。这净手皂材质并非纯素,在今日场景下使用,的确欠妥,有失礼数,你可知罪?”
林枝枝连忙怯生生点点头。
“奴婢知错……”
我立刻摇头感叹。
崔恒啊崔恒,真有你的。
诚然,我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平白冤枉了林枝枝。
但,崔恒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一场性质恶劣的亵渎之事微妙定性为“思虑不周”,可见他口舌之能尤其厉害。
我真不敢想,若是他将这番才能用于挑拨离间、颠倒黑白,那到时候事情将会变得多么可怕。
想到这。
我又看了看颤抖不止的林枝枝。
眼下,她虽然已经站起,可头还是深深埋着,不敢抬起。
我于是身子一歪,就倒下去看她。
哎呀。
怎么哭啦?
此时此刻,随着太子温润的声音传入林枝枝耳中,那一声声看似责罚、实则辩解的话语,如同黑暗中骤然透进的一丝微光,让她千疮百孔的心头猛地一颤!
委屈的泪水瞬间决堤,混着肥皂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最终,林枝枝喉头压抑的呜咽再也控制不住,缓缓在灵堂内响起。
我看着崔恒轻轻拍了拍林枝枝的后背,道:“事已至此,过多责备反而无用,只是徒增王妃灵前的戾气罢了。今日是王妃头七,我们理应以祭奠哀悼为主,切莫让别的事情喧宾夺主了——罢了,你下去吧。”
说罢,崔恒便偷偷从袖中取出一枚手帕,塞进林枝枝掌心后,便将她推出了室内。
他真不愧是太子,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此言一出,不仅安抚了宾客们的情绪,又给了林枝枝一个台阶下,此时若是再有人揪着不放,倒显得是对方不顾大局了。
我看到任苏宜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可最后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那股怒火和憋闷感。
“我已祭拜过阿栀了,诸位就此别过!”
崔恒眯眼含笑,“郡主走好。”
很快,屋内女眷们也随任苏宜一一离去,转眼间,偌大的灵堂里,便只剩下崔恒一人,独自而立。
我急于去看看林枝枝情况如何,便也转身飘入走廊。
谁知,我刚刚探头。
就瞧见门外的周宪匆忙赶来。
我还以为他们是要在此密谋什么坏事呢,于是就留在门口听了两句。
结果没想到,我听来听去,崔恒却只是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而已。
“殿下,您怎么跑到这来了,可让臣下一通好找……”
“孤来看看小栀子,你小声些,别吓到她。”
我心中五味陈杂,不由得偷看了眼崔恒的侧脸。
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现在明明四下无人。
我承认,我对崔恒的确有些成见。
因为我不觉得,像他这般阴险狡诈之人,会真心去在意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我是崔恕无能的前妻,是宫里养出的那种了无生趣的女子。
我想,崔恒应当是很看不起我的。
包括年少时,他之所以会和崔恕同时向我求婚,或许也只是因为我父亲的势力而已。
而林枝枝就不同了。
她有能力,有本领,并且个性坚韧,和宫墙里的女子完全不同。
既然总有一天,崔恕会被林枝枝所吸引,那么崔恒也一样。
他们是天生的宿敌与情敌。
我一定不会猜错的。
又过了一会儿,我见崔恒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默默为我扫了扫灵前的香灰而已,我就走了。
现在已是晌午时分,阳光正好,我飘飘荡荡来到后院,就看到林枝枝正用崔恒给她的手帕着擦脸,好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我于是飘到她身边,同她坐到一起,说:“对不起啊,是我说错了,我没想到今天的戏份是男配的。”
可林枝枝听不见我说的话,照样还是哭哭啼啼的蜷缩成团。
我就心想,坏了。
一般来说,剧情里女主哭个没完,男主和男配总要来一个出来哄的。
可是刚才崔恒已经占了很多剧情,所以接下来出场的人,就只能是崔恕了。
不要啊。
他不会哄人的!
我默默扶额,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崔恕来后,究竟会和林枝枝怎样大吵一架。
然而。
正当我想东想西时。
不远处却模模糊糊传来几个万分焦急的声音!
“王爷呢!王爷是不是在书房,快来人去请王爷!前厅、前厅有人来闹事——”
“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今日府中宾客非富即贵,谁敢来这儿闹事?怕是全家的脑袋不想要了吧。”
“可来闹事的是个男人,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像是个乞丐!”
“哦,那就更好办了,乞丐而已,你去厨房盛碗饭给他,再给他几个铜板就能打发走了,何须闹到王爷面前?王爷现在正与十三公子在书房里议事,轻易不能打扰……”
“别再啰嗦了,让你去你就去!”
突然,那个声音陡的大声吼道,“来闹事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前厅高喊着王爷对他谋财害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