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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理性深渊报告 > 第84章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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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洪道深处的死寂,是活的。它吸吮着水珠滴落的回响,挤压着心跳的鼓噪,将每一丝细微的动静都放大成令人窒息的雷鸣。周锐背靠着冰冷湿滑、长满滑腻苔藓的混凝土墙壁,林衍沉重而冰冷的身体几乎完全压在他瘦弱的肩背上。每一次林衍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都让他控制不住地起一层鸡皮疙瘩。角落里,被破烂杂物半掩的吴桐,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呻吟,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周锐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只有刺骨的冰冷和沉重的麻木。苏晚晴决绝的背影和那点幽蓝的寒芒早已消失在黑暗的岔路尽头,留下他独自面对这绝望的深渊。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他神经质地重复着,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到林衍额角。临时包扎的破布早已被暗红的血液浸透,边缘凝结成一种诡异的、近乎黑色的硬痂。就在刚才,苏晚晴按压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从布条缝隙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湿滑的地面,晕开的瞬间,竟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冰冷对称的六边形幽光!那不是人血该有的样子!那更像是…某种冰冷的、活着的几何体!

“鬼…怪物…”周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想立刻丢下林衍,像受惊的老鼠一样钻进黑暗的缝隙里逃走。他身体猛地一震,几乎要付诸行动。

就在这时,他裤袋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他一下。是苏晚晴塞给他的那个金属哨子!冰凉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他被恐惧冻结的思维。哨子…引来“老朋友”…希望渺茫,但总比没有!而且…苏晚晴说天亮前…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完全失去了时间感。

这个念头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这个泄洪道深处太可怕了,随时可能被衔尾蛇的追兵堵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周锐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几乎是半背半拖地将林衍沉重的身体往上提了提。林衍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上,冰冷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皮肤,那种非人的低温让周锐又是一哆嗦。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水流声渐弱、苏晚晴消失的那个岔路深处,踉跄着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湿滑的地面,林衍的重量,还有无处不在的黑暗和恐惧,都像沉重的枷锁。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似乎是一个向上的、布满锈蚀格栅的出口。出口外,传来哗啦啦的、更加清晰的雨声。

雨?周锐心中一动。有雨声,说明通往外面!而且雨水能冲刷痕迹!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燃起。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拖着林衍冲向那光亮处。出口被一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格栅封着,但边缘的固定螺栓早已腐朽松动。周锐用尽吃奶的力气,又踢又踹,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格栅被他硬生生踹开了一个勉强能钻过一人的缝隙。

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咸腥的风,瞬间灌了进来,打在周锐的脸上,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带来了一丝清醒。外面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眼前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歪斜倾倒的废弃集装箱如同巨兽的尸骸,锈蚀的龙门吊骨架在暴雨中沉默矗立,远处是灰蒙蒙的海面,海浪在风雨中咆哮翻滚。

是港口!而且是废弃港区的边缘!

周锐心中狂喜,同时又涌起更深的恐惧。港口地形复杂,便于躲藏,但也意味着危险可能来自四面八方。他拖着林衍,艰难地从格栅缝隙钻出,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们浇透。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蚀严重的巨大管道口。管道口被几块破烂的防雨布半遮着,看起来像个勉强能避雨的狗洞。

“就…就那里!”周锐喘着粗气,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拖着林衍一头扎进了那散发着浓重铁锈和霉味的管道深处。里面空间狭小,仅容两人蜷缩,但总算暂时隔绝了冰冷的暴雨。

将林衍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周锐自己也瘫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衣领不断流下,冻得他瑟瑟发抖。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衍身上。

林衍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近乎透明,额角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绷带边缘又渗出了暗红的血丝。在管道内相对封闭的空间里,那股血腥味变得更加清晰——不仅仅是铁锈般的腥甜,还混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如同精密金属摩擦般的怪异气息。

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非人的气息!

周锐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他死死盯着那渗血的绷带边缘,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底疯狂滋长,再也无法遏制。

钥匙…门…坟场…

陈哲临死前的嘶吼在他耳边回响。

林衍的血…那诡异的幽光…女祭司面具的裂痕…苏晚晴冰冷决绝的眼神…

这一切碎片在他被恐惧和贪婪反复煎熬的脑海里疯狂碰撞、重组!

这东西…林衍的血…这东西绝对不一般!女祭司那么可怕的存在,都被它影响到了!陈哲说林衍是“钥匙”,那他的血…是不是就是…“钥匙”的一部分?是不是…无比珍贵?

一股混杂着极致恐惧和扭曲贪婪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周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看看昏迷不醒、如同破碎人偶般的林衍,又看看自己沾着林衍冰冷血液的手指。那点暗红,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

也许…也许只取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不会要他的命…这东西这么诡异,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止血…苏晚晴不是说他是“钥匙”吗?钥是少点铁锈有什么关系?

周锐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他颤抖着,从自己那件同样湿透、沾满污泥的廉价夹克内袋里,摸索出一个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小东西——一个拇指大小的、廉价塑料小药瓶,里面原本装着几粒他备用的止痛片,现在只剩空瓶。

他小心翼翼、如同做贼般,用沾着污泥和铁锈的手指,颤抖着去解林衍额角那被血浸透的临时绷带。他的动作极其笨拙,带着巨大的恐惧,生怕弄醒了林衍。布条被血痂黏住,他不得不稍微用力。昏迷中的林衍似乎感觉到了痛楚,眉头极其微弱地蹙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周锐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林衍。林衍依旧昏迷着,只是那蹙起的眉头,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身体内部的巨大痛苦和混乱。

周锐喘着粗气,冷汗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他犹豫了,巨大的恐惧再次占据上风。但当他看到手中那个空荡荡的塑料小瓶,想到那可能意味着的巨大“价值”,贪婪的毒火又一次烧灼着他的神经。

他咬咬牙,再次伸出手,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粗暴。他不敢完全解开绷带,只是用手指用力挤压绷带边缘被血浸透最厉害的部分。暗红粘稠、带着冰冷金属气息的血液,顺着他的指腹,被强行挤压出来,一滴、两滴…缓慢地滴入那个敞开的塑料小瓶中。每一滴落下,都伴随着周锐心脏狂跳的声音。

瓶子很小,很快,瓶底就积聚了薄薄一层暗红粘稠的液体。在管道深处昏暗的光线下,那液体表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幽光流转,仿佛里面冻结着无数微小的、冰冷的星辰。

成了!

周锐猛地缩回手,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他手忙脚乱地将小瓶盖拧紧,用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手指,再次用塑料袋将它层层包裹,死死攥在手心,塞回贴身的内袋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和狂喜交织成一种眩晕般的麻痹感。

他成功了!他拿到了!这可能是无价之宝!是通向生路或者…巨大财富的敲门砖!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天空的雷鸣,而是来自脚下的大地深处!整个废弃管道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锈蚀的管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落下大量的铁锈和灰尘!如同沉睡的地底巨兽被惊醒,发出了第一声饱含毁灭的咆哮!

周锐被震得一个趔趄,脑袋重重撞在冰冷的管壁上,眼冒金星。他惊恐地抱紧怀中的小瓶,蜷缩起来。震动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平息下去,但空气中却弥漫开一股更浓的、令人心悸的铁锈腥味,仿佛整个港口地下的金属结构都在刚才那一下中被强行扭曲、撕裂!

“地…地震?”周锐惊魂未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对!

这绝不是自然的地震!

这感觉…这味道…和他之前在档案库深处,在女祭司的逻辑场边缘感受到的某种恐怖压力,隐隐相似!只是更加狂暴,更加原始!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望!

“力量”!

是“力量”!

吴桐那充满恐惧的呓语瞬间在周锐脑中炸开:“…‘力量’…他…他喜欢…用‘祭品’…测试…新…新‘玩具’的…威力…”

刚才那震动…是“力量”在动手了?!他在用夏栀…测试他的“玩具”?那声恐怖的巨响…就是测试的“结果”?夏栀她…她怎么样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周锐刚刚因得手而产生的扭曲狂喜。他猛地看向自己藏着小瓶的胸口,又看看依旧昏迷、脸色惨白如纸的林衍,再看看管道外倾盆而下的冰冷暴雨和远处如同巨兽骨架般的废弃船厂轮廓。

旧船厂!西区!中央船坞地下三层!红色铁门!

苏晚晴!她一个人!带着那把淬毒的匕首!正冲向那个释放出刚才那恐怖震动的源头!

她是去送死!绝对的送死!

周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比刚才更甚。他攥紧了口袋里那个冰凉的金属哨子。吹响它?现在?在这暴雨的废弃港口?能引来谁?那些所谓的“老朋友”?在这种“力量”引发的恐怖动静面前,谁敢来?来了又有什么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彻底淹没。他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藏着小瓶的胸口,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林衍的血…这诡异的东西…是他最后的底牌了…也许…也许关键时刻,它能换自己一条命?卖给某些对“钥匙”感兴趣的…大人物?

他蜷缩在冰冷的管道深处,抱着膝盖,牙齿咯咯作响,眼神在昏迷的林衍、外面的暴雨和藏着“宝物”的胸口间惊恐地游移。救苏晚晴和夏栀?他不敢!也做不到!丢下林衍自己逃?外面是衔尾蛇的追兵和“力量”的恐怖领域,又能逃到哪里去?

绝望的迷雾,混杂着贪婪的毒气和冰冷的恐惧,将他牢牢困死在这个散发着铁锈与血腥味的狭小囚笼里。只有手中紧握的哨子,和胸口紧贴的那个小瓶,带来一丝微弱的、冰冷的触感。

* * *

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废弃船厂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铁锈和机油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苏晚晴如同一道紧贴阴影移动的魅影,无声地穿梭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和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船体残骸之间。

她的动作迅捷而精确,每一次落脚都避开积水和可能发出声响的金属碎片,每一次呼吸都压得极低。冰冷的雨水早已将她全身浇透,深色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只有那双眼睛,在雨幕的阴影下,燃烧着两簇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极致的愤怒与决绝熔炼而成的冰焰。

她的右手,始终紧握着那把幽蓝的淬毒匕首。匕首冰冷的异能波动如同活物般缠绕着她的手臂,带来阵阵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也奇异地压制着她因剧烈运动和巨大压力而狂跳的心脏,让她的思维保持着一丝外科医生面对危重病人时特有的、冰冷的专注。左手,则下意识地紧紧捂着外套内侧一个硬物——那是她随身携带的、唯一能证明她法医身份的金属铭牌。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在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属于“苏晚晴”这个身份的实感。

目标清晰得如同刻在视网膜上:中央船坞!地下三层!红色铁门!

吴桐那带着极致恐惧的呓语,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祭品…玩死…测试威力…”

刚才脚下传来那沉闷到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震动,更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力量”动手了!夏栀…夏栀她…苏晚晴强行掐断这个念头,将翻涌的恐惧和痛苦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现在,只有行动!只有找到她!

凭借着对港口结构的模糊记忆和林衍昏迷前指出的方向,她避开几处明显有近期活动痕迹的区域(很可能是“蛇牙”的暗哨),绕过一个巨大的干涸船坞,终于看到了目标——一座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巨大封闭式船坞。船坞的大门锈蚀斑驳,其中一扇虚掩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是这里!中央船坞!

苏晚晴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钢铁大门,如同游鱼般滑入那道缝隙。船坞内部的空间大得惊人,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只有几盏功率不足的昏黄吊灯,在巨大的空间里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火般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铁锈味、机油味,还有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械部件、生锈的钢缆和蒙着厚厚灰尘的帆布。死寂。只有雨水敲打船坞顶部钢板发出的单调声响在空旷中回荡。

不对!太安静了!吴桐说地下三层!入口在哪里?

苏晚晴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面。很快,她锁定了一处异常——在船坞最深处,靠近一堵厚重承重墙的位置,地面有一块巨大的、边缘异常规整的方形钢板!钢板表面布满锈迹,但边缘的缝隙却异常干净,显然经常被移动!

就是这里!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钢板一角,有一个不起眼的、锈蚀的金属拉环。她蹲下身,手指搭上拉环,冰冷的触感传来。没有锁?或者…锁在下面?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提!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船坞里骤然响起,刺耳无比!苏晚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将沉重的钢板掀开一道足够她钻入的缝隙,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血腥、焦糊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化学药剂味道的污浊热浪,猛地从下方喷涌而出!

就是这股味道!混杂着刚才那震动后弥漫开的铁锈腥味!

苏晚晴没有丝毫停顿,在钢板掀开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灵猫般钻了进去,同时反手将钢板轻轻放下,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通风。

下方是一条陡峭向下的金属楼梯。楼梯上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铁锈,踩上去粘腻湿滑。昏黄的光线从楼梯下方透上来,伴随着一种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嗡鸣声。那声音并非机器运转,更像是…某种庞大而沉重的东西在痛苦地低吼?空气更加污浊闷热,那股焦糊和血腥味也越发浓烈刺鼻。

苏晚晴屏住呼吸,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幽蓝的刃尖在昏暗中吞吐着不祥的寒芒。她如同幽灵,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向下潜行。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布满铆钉的、漆成暗红色的铁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明亮、却显得冰冷惨白的光线。

红色铁门!

吴桐口中的“祭坛”就在这门后!

苏晚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强迫自己冷静,将耳朵贴在冰冷粗糙的门板上。

门内传来声音。

一个如同闷雷滚动、带着残忍戏谑的粗嘎男声:“…虫子!就这点力气?连个像样的火花都擦不出来?废物!”声音里充满了暴虐的失望。

紧接着,是一声压抑到极点、却依旧能听出是女性发出的痛苦闷哼!那声音…是夏栀!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愤怒和心疼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她的理智!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但下一刻,另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金属摩擦的女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力量’,控制你的破坏欲。目标还未完全‘激活’。她的痛苦阈值尚未达到峰值。强行注入只会导致‘容器’提前崩溃。我们需要完整的‘反应数据’。”

是女祭司?!她竟然也在这里?!

苏晚晴强行压下冲进去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利用剧痛维持最后的清醒。女祭司也在!这绝不仅仅是“力量”的个人暴行!这是有预谋的“实验”!夏栀…成了他们的“测试品”和“容器”?

“哼!麻烦!”那粗嘎的男声——“力量”——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似乎强压着毁灭的冲动,“那就快点!老子等不及要捏碎点什么东西了!”伴随着他的话音,地面又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仿佛一头被强行按住的凶兽在焦躁地刨地。

“数据流…正在分析…痛苦指数…同步率…提升…”那冰冷沙哑的女祭司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宣读实验报告,“…准备…第二次…‘共鸣’注入…”

共鸣注入?痛苦指数?同步率?他们在对夏栀做什么?!

苏晚晴再也无法等待!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决绝都压缩进这一瞬!她不再隐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虚掩的红色铁门上!

“砰——!!!”

沉重的铁门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向内洞开!

门内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瞬间撞入苏晚晴的眼帘!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厂房改造而成的地下空间。惨白的无影灯将中央区域照得一片通明。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由扭曲的金属管道、闪烁幽光的未知晶体和复杂电路(虽然科技元素被弱化,但这里描述为异禀造物更合适,呈现为流动着冰冷光芒的奇异符文石和如同活体脉络般搏动的暗红色能量导管)构成的、令人作呕的“祭坛”。

而夏栀,就被禁锢在这个“祭坛”的中央!

她的双手被粗大的、闪烁着幽暗符文的金属锁链高高吊起,双脚离地,整个人呈一种受难的姿势悬在半空!她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和焦黑的痕迹,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伤和可怕的、如同被强电流灼烧过的焦痕!她的头无力地垂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证明她还活着!

在“祭坛”前方,站立着两个身影。

左边一人,如同人立而起的暴熊!身高接近两米五,肌肉虬结得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将一件特制的黑色背心撑得几乎要爆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如同金属浇筑般的暗沉光泽。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狰狞的金属面具,露出的下巴布满横肉和伤疤。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纯粹毁灭性的恐怖威压!他的一只巨手正按在“祭坛”边缘一根粗大的、搏动着暗红光芒的能量导管上,那导管连接着禁锢夏栀的锁链!刚才那恐怖的震动,显然就来源于他!

“力量”!

右边一人,则截然相反。她身形纤细,包裹在剪裁完美的、如同凝固夜色般的长裙中,脸上覆盖着那张纯白无面、流淌着银色纹路的面具。正是刚刚在泄洪道深处消失的女祭司!她的一只手抬起,指尖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由无数细密冰冷符文构成的幽蓝光球,光球延伸出数道纤细的光丝,如同活物般探入“祭坛”的核心区域,似乎在操控着什么。

苏晚晴的闯入,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冷水!

“力量”猛地转过头,金属面具下的双眼爆发出凶兽般的暴怒红光!“哪来的虫子?!找死!”他怒吼一声,按在能量导管上的巨手猛地一紧!那根粗大的导管瞬间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狂暴的、肉眼可见的暗红能量脉冲如同失控的洪流,顺着锁链狠狠冲向被吊起的夏栀!

“呃啊——!”夏栀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焦黑裂痕,更多的血沫和细微的电弧从她口鼻、甚至毛孔中迸射出来!

“夏栀——!!!”苏晚晴目眦欲裂!所有的冷静和算计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极致的愤怒和心痛如同火山般喷发!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着她,如同扑火的飞蛾,握着那把幽蓝的淬毒匕首,朝着“力量”那如同山岳般的背影猛扑过去!匕首幽蓝的锋刃,直指其后心!

“愚蠢。”女祭司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悬浮着幽蓝光球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向下一压。

就在苏晚晴扑到“力量”身后数米距离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由纯粹逻辑悖论构成的恐怖力场,如同透明的巨墙,毫无征兆地在苏晚晴面前竖立起来!苏晚晴感觉自己像是狠狠撞在了一堵由无数高速旋转的、冰冷锋利的逻辑齿轮构成的墙壁上!

剧痛!并非物理撞击的痛楚,而是思维被强行撕裂、逻辑被瞬间否决的恐怖反噬!她的大脑如同被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同时贯穿!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只有无数混乱、矛盾、无法理解的冰冷符号在意识深处疯狂爆炸!

“噗!”苏晚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无形的逻辑悖论力场狠狠弹飞出去!手中的幽蓝匕首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滑出去老远。

她重重摔在坚硬的、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思维一片混乱,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模糊地看到“力量”那如同巨塔般的身影转了过来,金属面具下那双暴虐的眼睛,如同看待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锁定了她。

而女祭司,依旧背对着她,悬浮的幽蓝光球稳定地运行着,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冗余变量…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