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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现代军医穿越东汉救世 > 第148章 龙旗破浪定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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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编明光殿内,空气凝滞如铅。三日前那封染着海腥与硝烟的夷洲血书,此刻被夏武帝蒋毅紧攥掌心,仿佛握着北港将士滚烫的心脏与未冷的鲜血。他目光如亘古寒冰,缓缓扫过象征帝国疆域的寰宇沙盘——刺目的“吴”字黑旗如毒钉般楔在夷洲安夷堡,旁边那滴朱砂绘就的“求援”血印,无声控诉着背盟者的卑劣。

“碧眼鼠辈…好一个趁火打劫!”蒋毅的声音低沉如地脉涌动,压抑着熔岩般的怒意。五指骤然收拢!

“嗤啦——!”

染血的薄绢在沛然指力下化为齑粉,血色碎片如蝶纷扬,覆盖了夷洲,也覆上罗马使团的黑线、曹魏的壁垒、蜀汉的箭头。殿内文武,屏息垂首,静待雷霆裁决。

蒋毅目光如淬火之刃,精准剖开沙盘迷局:

1. 指尖如剑钉在定海模型:“朱砂密令徐庶:总镇定海防务,锁死罗马残部!命甘宁,即刻率‘镇海’、‘定远’二主力舰,并‘飞鱼’快船十二艘,全速驰援夷洲!传谕甘兴霸:解围后,给朕钉死黑水沟!锁海!东吴片板不得入海!”

2. 手指划破长江天堑:

* **“令赵云、高顺!”** 重重点零陵郡,“出零陵,溯湘水,破巴丘水寨,锁死江陵咽喉!断荆州吴军西援!”

* **“令张辽、黄忠!”** 指向广陵,“自广陵渡江,强攻采石矶!破关,则直捣丹阳,撼其建业根基!”

* **“令朱崖都尉吕建!”**指尖落夷洲南岸白沙澳,“率朱崖精锐,乘快船登陆白沙澳!断卫温、诸葛直退路!关门,打狗!” 目光转向高顺,“高卿,汝族侄高防,可担此任否?”

高顺踏前,甲叶铿锵:“陛下,高防勇悍擅舟,必不负所托!”

3. 戏志才玉笏轻点沙盘上那片深蓝险域——黑水沟(巴士海峡)。“陛下,” 声音如冰刃,“吕都尉自朱崖北上,甘都督自定海南下,必经此鬼门关!海况诡谲,暗礁星布,风暴无常,乃伏击绝地!陆逊用兵如狐,必伏重兵于此,待我半渡而歼!”

蒋毅眼中寒芒暴涨,死死锁定那片深蓝:“朕知晓了。旨意加注:甘宁、吕建,过黑水沟如履刀山!务必慎之又慎,以霹雳手段,破其伏兵!不得有误!”

飞鸽振翅,快马扬鞭,帝国的战争机器在东南海疆轰然启动。一场跨越千里、环环相扣的绝地救援与雷霆反击,于惊涛骇浪间拉开血幕。

黑水沟,名不虚传。

深秋的巴士海峡,海水已浸透了骨髓般的寒意,失去了夏日残存的最后一丝温顺。天穹被铅灰色的浓云死死捂盖,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随时要倾塌下来,将这片狂暴的汪洋彻底压入无底深渊。风不再是风,而是无数疯狂的巨灵在天地间咆哮撕扯。它们攫起墨黑色的山峦般的巨浪,又凶狠地将它们掼碎在嶙峋如獠牙的暗礁之上,激起冲天而起的惨白飞沫。冰冷的盐腥气裹着死亡的气息,劈头盖脸地砸向每一寸甲板,每一张紧绷的面孔。

朱崖都尉吕建,如同船首一尊生根的礁石,铁甲上凝结的盐霜在昏暗中泛着惨白的光。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扣住“斩浪号”湿滑冰冷的艏楼栏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突。船身每一次被巨浪抛起又狠狠砸落,都带来令人牙酸的呻吟和脚下甲板剧烈的抽搐。他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翻腾的水雾和铅灰色的天幕,死死锁住前方那片被风暴眼笼罩的、诡异而平静的海域——白沙澳。身后,三十艘大小战船,如同被巨手玩弄的枯叶,在滔天墨浪中疯狂地沉浮、挣扎。其中不少是临时征调、仓促加固的民船,单薄的船体在狂暴的自然伟力面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舱深处,满载的硫磺与硝石散发出刺鼻的燥烈气味,那是吴砀用血染透的绝命书中所指——“焚敌需借东风”的最后依凭。

“还有三十里!白沙澳!都给老子挺住!喘气的都给老子把桨划断!把帆撑破!”吕建的嘶吼几乎要将喉管撕裂,声浪在风浪的咆哮中显得渺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礁石般的意志,狠狠砸进身后每一个摇摇欲坠的士兵耳中。他猛地回头,目光扫过身后那些在巨浪中挣扎的船只轮廓,每一艘船都承载着朱崖的希望,每一张被海水冲刷得惨白的脸,都写满了对风暴的恐惧和对生路的渴望。时间,每一息都滚烫如烙铁,白沙澳那虚幻的平静,是唯一的光。

骤然!

呜——呜——呜——!

凄厉得足以撕裂灵魂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刺穿了风暴的轰鸣!那声音并非来自海天之间,更像是从翻滚的墨浪深处、从嶙峋暗礁的阴影里猛然炸响!如同地狱之门在眼前轰然洞开,喷吐出无尽的亡魂!

鬼魅!只能用鬼魅来形容!

滔天巨浪的波谷之间,狰狞暗礁的掩护之后,五十余艘东吴艨艟战船,如同被无形巨手从海底托起!它们借着浪涌的天然掩护,瞬间从四面八方的混沌海幕中杀出!锋锐的船艏劈开墨色的海水,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合围,冰冷、沉默、迅捷如毒蛇噬咬,将吕建船队的前路死死扼断!

旗舰“凌波号”如同幽灵之王,稳稳地出现在浪峰之上。船首,一人青衫猎猎,身形挺拔如松,正是东吴大都督陆逊。他脸上没有半分得计的欣喜,唯有冰封千里的沉静,目光如淬火的鹰隼,穿透混乱的风浪,精准地钉在“斩浪号”船首那个铁塔般的身影上。陆逊修长的手臂缓缓抬起,如同死神挥动镰刀前的优雅蓄势,随即,令旗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挥落!

“抛拍杆!目标,首船!”

命令冰冷,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比风暴更令人胆寒。

轰!轰!轰!轰!

沉闷如远古巨兽咆哮的撞击声撕裂了空气!那不是寻常弩炮的锐响,而是纯粹的、野蛮的、毁灭性的巨力碾压!只见吴舰侧舷,沉重的拍杆带着狰狞的呼啸被猛地释放!这些庞然巨物,由粗如人腰的整根巨木构成,顶端包裹着沉重的铁块或巨石,末端铰接在坚固的基座上,其设计理念迥异于中原水战兵器,带着异域罗马军团攻城锤般的凶蛮气息(正是此前罗马使团暗中提供的图纸所造)。它们划破混沌的空气,裹挟着风雷之声,狠狠砸向吕建船队最前方的三艘快船!

脆响!令人牙酸的、如同蛋壳被巨人脚掌碾碎的脆响!

首当其冲的三艘朱崖快船,在这样蛮不讲理的恐怖撞击下,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艘被拍杆拦腰砸中,龙骨发出刺耳的呻吟瞬间断裂,船体从中部可怕地向上拱起,随即在巨大的水压下轰然解体!另一艘被沉重的铁头拍杆直接命中船艏,整个船头如同被巨锤夯击的陶罐,向内凹陷、碎裂、爆开!木屑、断裂的船板、扭曲的铁件、包裹的硫磺硝石粉末、还有……模糊的血肉与残肢断臂,混合着冰冷的海水,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猛地炸向天空,形成一片短暂而凄厉的死亡之幕!第三艘则被拍杆扫过侧舷,半边船体如同被巨兽利爪撕开,海水疯狂倒灌,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沉没,绝望的惨嚎瞬间被巨浪吞没。

刺鼻的硫磺硝石粉末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呛得人几欲窒息。

“结阵!龟甲阵!快!快他娘的给老子连起来!”吕建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那三艘瞬间化为齑粉的战船仿佛也带走了他心头的血肉。痛楚和暴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腾,但更深处,是迅速蔓延、冰冷刺骨的绝望。他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直指苍穹,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灭顶的恐惧。幸存下来的二十余艘大小船只爆发出惊人的意志。粗大的、浸透海水的铁索被水手们吼叫着抛向邻近的友船,沉重的铁钩死死扣住船舷的环扣,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厚重生牛皮被水手们奋力扯起。这些牛皮事先浸透了海水,沉重无比,此刻被迅速覆盖在船舷外侧临时竖起的木架之上,形成一道道简陋却凝聚着最后希望的屏障。牛皮在狂风中剧烈地抖动、凹陷,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

砰!砰!砰!砰!

后续的拍杆如同索命的巨锤,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接踵而至,狠狠擂在这仓促竖起的牛皮屏障之上!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直接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嘎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覆盖其上的湿牛皮被巨大的力量砸得深深凹陷,水珠和盐粒四溅,坚韧的皮革被拉伸到极限,随时可能撕裂。船体如同被巨人攥在手中反复摇晃的玩具,甲板上立足未稳的士兵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抛起,又重重摔落,口鼻间溢出鲜血,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顶住!给老子顶住!高防!射!射死这群吴狗!”吕建须发戟张,环首刀疯狂劈砍着空气,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用狂暴的怒意驱散那如跗骨之蛆般蔓延的冰冷绝望。他知道,这简陋的龟甲阵不过是拖延死亡时间,拍杆每一次落下,都意味着屏障的削弱,意味着又一批兄弟被震碎内脏。白沙澳,那该死的三十里,此刻如同天堑。时间,不再是催命符,而是悬在头顶、随时会断的最后一根发丝!

船队中,一艘体型稍大的战船甲板上,高防——那位以悍勇闻名的陷阵营猛将高顺的族侄,正半跪在剧烈摇晃的湿滑甲板上。他脸颊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混着海水淌下,却浑然不觉。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上方那些如同死神手臂般挥舞的拍杆基座,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陷阵营!强弩!仰射!给老子把那抛杆的吴狗钉死在架子上!”

他身后,数十名同样精悍的“陷阵”锐士,如同钉在甲板上的铁桩。他们无视船体的疯狂颠簸,无视头顶呼啸而过的拍杆阴影和飞溅的冰冷海水,以惊人的稳定性和默契,三人一组,两人用身体死死抵住沉重的蹶张强弩底座,一人用尽全身力气扳开机括,将粗如拇指、寒光闪闪的重箭压入箭槽。

“放!”高防的吼声撕裂风浪。

嗡——嗡——嗡!

密集的弩弦震鸣声连成一片,粗大的弩矢撕裂雨幕,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逆飞的钢铁暴雨,狠狠撞向吴舰高耸的侧舷和拍杆基座!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爆豆般响起。大部分弩箭徒劳地撞在吴舰舷墙外额外加挂的厚重湿毡和蒙皮上,或被严阵以待的吴军盾牌手用大盾死死挡住,只留下一个个凹痕和浅浅的白点。偶尔有强弩穿透了薄弱的缝隙,传来一声隐约的惨叫,但相对于那不断砸落的恐怖拍杆,这点反击如同隔靴搔痒。

高防狠狠一拳砸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指节瞬间破皮渗血。他抬头,死死盯着那艘青衫飘扬的“凌波号”,眼中燃烧着噬人的火焰。

千钧一发!真正的千钧一发!

就在吕建感到那最后一丝力气都要被绝望吸干,龟甲阵的呻吟即将被拍杆粉碎的轰鸣彻底淹没的刹那——

西南方向,那片被风暴搅得混沌一片的海天之间,毫无征兆地,九道赤色雷霆撕裂了浓重的铅云!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只同时擂动了战鼓!那并非自然界的闪电,而是拖着刺目赤红尾焰、带着毁灭气息的死亡火球!它们撕裂昏暗,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如同陨星坠海,划出九道狰狞的赤色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入吴军舰队最为密集的右翼!

惊天动地的爆炸瞬间吞噬了一切声音!

三艘处于爆炸核心的东吴艨艟,如同脆弱的纸船被投入炼钢炉。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瞬间膨胀成一个巨大的、翻滚着烈焰与浓烟的赤色球体!坚固的船体在狂暴的冲击波下如同纸片般被撕扯、扭曲、碎裂!燃烧的桅杆、断裂的船板、扭曲的拍杆残骸、还有无数在火光中瞬间碳化的人影,被高高抛向阴沉的天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海面上,掀起的巨浪瞬间将邻近的几艘小型吴舰高高抛起,又像玩具般掀翻、压入墨色的海水之下!

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昏暗的海面映照得一片猩红,浓烈的硝烟混合着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木料焦糊味以及……蛋白质烧焦的恐怖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陆伯言!欺我大夏无人乎?!”

一声狂野、霸道、仿佛压抑了千年怒火的咆哮,如同滚滚闷雷,硬生生压过了爆炸的余音与风暴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张扬和睥睨天下的狂傲,瞬间点燃了所有濒临崩溃的朱崖将士心中即将熄灭的火焰!

西南方向,一支庞大得令人窒息的舰队,破开如山的墨浪,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悍然闯入这片修罗杀场!如同海神的仪仗,劈波斩浪而来!为首巨舰“定远号”巍峨如山,艏楼之上,一人身披玄铁重甲,脸上覆着一副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鬼脸面具,面具的眼孔后,仿佛燃烧着两团永不熄灭的狱火。一面巨大的“甘”字帅旗,在狂暴的海风中猎猎狂舞,如同战神的旌幡,昭示着来者的身份——横行江河,踏浪而歌的锦帆贼王,大夏水师都督,甘宁,甘兴霸!

“甘……甘兴霸?!”凌波号上,陆逊一直如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猛地抓住湿冷的船舷,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洞悉战局的深邃眼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迅速被压下、却真实存在的忌惮。他千算万算,将风暴、暗礁、罗马拍杆的突袭威力都算计在内,却独独漏算了这头本该被牵制在千里之外的深海狂鲨!甘宁的出现,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捅进了他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

“破围!三绝杀!”甘宁那透过獠牙鬼面传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铿锵和不容置疑的霸道,响彻“定远号”的甲板,也如同战鼓般擂在每一个绝境中的朱崖将士心头!

**第一杀,火龙再临!**

命令如同闪电般传递。十二艘狭长、低矮、船艏装有狰狞青铜龙首的喷火快艇,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定远号”、“镇海号”等巨舰的侧翼阴影中飚射而出!它们吃水极浅,在波涛间灵活得如同鬼魅,船尾操桨的水手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肌肉虬结,吼声如雷,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长桨之上,驱动着小艇如同离弦的火矢,以亡命的速度直扑吴军右翼那片刚刚被霹雳火球炸开的混乱缺口!

近了!更近了!

龙首之后,隐藏在船体内部的力士们赤红着双眼,猛地扳动沉重的机关!

嗤——!嗤——!嗤——!

十二道粘稠、炽热、散发着刺鼻油脂气息的赤红色火龙,猛地从狰狞的龙口中喷射而出!这绝非寻常火油,甫一接触冰冷的海水和潮湿的空气,立刻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反应!轰!火龙瞬间膨胀,化作一片片覆盖海面的、剧烈燃烧的赤金色火毯!

这致命的火毯,带着焚灭万物的高温,狠狠扫过吴军右翼残存的战船!

“啊——!”

“火!快跳海!”

绝望的惨嚎瞬间压过了风浪!拍杆粗大的木臂首当其冲,沾上这诡异的火焰便猛烈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如同巨大的火炬!粗壮的帆索被烧断,沉重的船帆带着熊熊火焰轰然坠落,点燃甲板上的一切!木质的甲板、船舱、来不及躲避的士兵身上的衣甲……所有可燃之物瞬间被点燃!几艘吴船眨眼间变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火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将这片海域彻底化作了沸腾的火海炼狱!吴军右翼,彻底崩溃!

**第二杀,水泥撞角碎敌胆!**

就在火龙肆虐,将吴军右翼烧得鬼哭狼嚎、阵型大乱之际,“定远号”侧后方的庞然大物——“镇海号”,发出了沉闷如巨兽苏醒般的咆哮!它庞大的船体碾过燃烧的海面,船艏那异乎寻常的撞角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灰白色的、岩石般的冷硬光泽!那不是寻常的包铁硬木,而是以神秘配方(得自异域)烧制的水泥混合粗大铁筋,层层浇筑、反复夯实的产物,沉重、坚固、带着毁灭性的钝感!

“镇海号”借着风势和水流,将巨大的动能积蓄到顶点,如同移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悍然撞向一艘企图扑上来堵截吕建船队的大型吴军护卫艨艟!

“不——!”那艘艨艟上的吴军将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轰咔——!!!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天崩地裂!水泥撞角如同攻城巨锤,狠狠凿进了吴舰左舷水线附近相对薄弱的部位!

摧枯拉朽!

厚实的船板如同朽木般向内爆裂、塌陷、粉碎!无数尖锐的木刺如同死神的獠牙向内迸射!粗大的铁钉被巨大的力量扭曲、崩飞!那艘庞大的吴舰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揍了一拳,整个左舷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破口,船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濒死的呻吟,无法抑制地朝被撞击的方向急速倾斜!冰冷的海水如同决堤的洪流,发出恐怖的嘶吼,疯狂地涌入那巨大的创口!甲板上几架沉重的、闪烁着青铜冷光的罗马弩炮失去了固定,在剧烈的倾斜中翻滚着,带着操纵它们的水手绝望的惨叫,轰然砸落海中!

“快!捞起来!是那罗马弩机!”下方,一艘紧跟着“镇海号”的大夏战船甲板上,眼尖的水手头目狂喜大吼。几个水性极佳的水手毫不犹豫,如同灵活的游鱼,纵身跃入冰冷刺骨、漂浮着燃烧碎木和尸骸的海水中,奋力向那沉没的青铜杀器游去。这可是罗马人压箱底的战阵利器!

**第三杀,死亡通道!**

火龙焚海制造的炼狱,水泥撞角粉碎敌胆制造的混乱缺口!两条血与火铺就的道路,在硝烟弥漫、烈焰翻腾的海面上,短暂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交汇、贯通!

“就是现在!砍铁索!冲过去!目标白沙澳!全速!全速!!!”吕建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被这唯一的生路点燃,赤红得如同燃烧的炭火!所有的压抑、绝望、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狂暴的咆哮!他手中的环首刀狠狠劈下,斩断的仿佛不是连接友船的铁索,而是勒在所有人脖子上的绞索!

呛啷!呛啷!呛啷!

幸存下来的十余艘朱崖战船上,早已绷紧到极限的水手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动利斧,狠狠斩断连接船只的铁索!沉重的铁索坠入海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风帆被鼓胀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吃满了狂野的西南风!船舱深处,幸存的桨手们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赤膊上阵,肌肉虬结,汗水和海水混合着流下,嘶吼着将沉重的长桨推入墨浪之中,疯狂地划动!每一桨都倾注着对生的无尽渴望!

十余艘伤痕累累、却燃烧着最后疯狂的战船,如同挣脱了最后束缚的利箭,引擎全开,不顾一切地向着那条被火焰、浓烟和破碎敌舰残骸所标记的“死亡通道”,全速冲刺!船艏劈开燃烧的海水和漂浮的碎木残骸,义无反顾地扎入那片翻腾的硝烟与死亡烈焰之中!目标直指风暴眼中那片若隐若现的、象征着夷洲存续希望的白沙澳!

“拦住吕建!不惜一切代价!夷洲绝不能丢!”陆逊终于失态,儒雅尽去,青筋在白皙的额角狂跳,他指向那几艘决死冲锋、即将冲破最后封锁的朱崖战船,声音因为极致的焦灼而尖锐刺耳。夷洲若失,吴国侧翼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定远号”庞大如山的舰体,却带着与其吨位不符的惊人灵巧,轰然横移,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长城,蛮横无比地截断了陆逊旗舰“凌波号”扑向死亡通道的路线!

甘宁那覆盖着獠牙鬼面的脸微微转动,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面具,与陆逊遥遥相对。鬼面之下,传来一声低沉、沙哑、却充满了无尽嘲讽与狂傲的冷笑,如同夜枭刮过锈蚀的铁板:

“陆伯言,你的对手……是我!”

风暴似乎在这一刻诡异地稍息了片刻,仿佛也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人间杀场所震慑。然而,海面之上,炮石撕裂空气的尖啸、燃烧的船体爆裂的轰鸣、刀剑撞击的刺耳锐响、垂死者的惨嚎与搏命者的怒吼……更加狂暴、更加密集地爆发开来!新的、更加血腥的绞杀旋涡,以“定远”与“凌波”为核心,在墨浪、火光与浓烟交织的海面上,再次狂暴地席卷开来!

白沙澳那模糊的轮廓,在吕建充血的视野中急速放大,仿佛触手可及。然而身后,那如同巨兽搏杀般的炮战与接舷的厮杀声浪,如同冰冷的潮水,提醒着他——这三十里血路,远未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