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哥:嗯,那个备用手机很重要。我后天就回去拿,你先帮我保管好。别担心。
看到回复,扬乐的心瞬间冷了。
他没有询问自己,他只提到了手机。
这不是他淮哥。
果然,没过两分钟,又一条信息紧随其后:
温淮: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这边……处理点家事,有点麻烦,但我会尽快解决。你再等我两天,别太着急,也……别做任何冲动的事。不然,我也会非常担心你的安全。听话。
看到那句“担心你的安全”和“听话”的瞬间,扬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这绝不是温淮会对他说的话!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淮哥的“安全”可能就难以保证了!
怎么办?
报警吗?
可对方是市长!
而且报警会不会打草惊蛇,反而让淮哥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而且,用什么理由报警?
说男友被他父亲“请”回家了?
警方会受理吗?
会不会被反咬一口,说是家务事?
告诉爸妈?
会不会把爸妈也拖下水?
鱼死网破,直接公布录音和证据?
这确实是最强的威慑,可……重要的是淮哥现在人在对方手里!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在证据公布前就对淮哥不利怎么办?!
各种念头在扬乐脑中激烈碰撞,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个人的挣扎显得多么渺小。
淮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怎么样了……
扬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无助。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普通”!
——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那个如同囚笼般的书院小黑屋里。
温淮从昏沉中彻底清醒,剧烈的头痛和身上那套粗糙磨人的劣质校服,以及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都在提醒他残酷的现实。
他想挣扎起身,但浑身酸软无力,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生疼。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喊和求饶声,像一把钝刀割在神经上:“老师!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想着写那样的信了!求求您放过我吧!啊!!!!”
还有另一边传来稚嫩又虚弱的声音:“妈妈……我不会再玩游戏了……我会听话……”
“放我出去……”
那些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听得温淮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这是什么鬼地方?!
地狱吗?!
愤怒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不适,他用力扭动身体,用肩膀去撞那扇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木门,嘶哑地喊道:“放我出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放我出去!”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面容普通到毫无特点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挣扎的温淮,眼底没有一点情绪,“安静。”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莫名的盖过了外面的各种哀嚎:“这里是帮助你回归正途的地方。我是你的指导老师,姓张。”
他走到温淮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温淮同学,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脾气。在这里,反抗都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你自己受苦。好好配合学习,上几天课,用心感悟,你就会明白,你之前的想法是多么错误和肮脏。”
“肮脏?!什么想法肮脏?!”温淮被这个词彻底激怒了!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用尽力气嘶吼道:“你们才是疯子!变态!放我出去!否则我就撞死在这里!让你们没法交代!”
他作势就要用头去撞坚硬的铁架床!
张老师看着他激烈的反应,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在叹息温淮的执迷不悟。
“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生命很宝贵,为了那些错误的东西放弃,不值得。”他语气平淡地说着,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香炉,点燃了一支颜色诡异的暗红色细线香。
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又带着点奇异清凉的香气瞬间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温淮闻到那味道的瞬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原本激烈的愤怒和清晰的思维像是被投入了粘稠的糖浆,开始变得迟钝,变得模糊起来。
强烈的眩晕感和不受控制的平静感席卷而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身体也软了下去,挣扎的力气迅速流失。
“你……你点了什么……”温淮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充满了惊恐。
张老师没有回答,只是将香炉放在床边的破凳子上。
然后,他走到房间唯一一面相对干净的白墙前,按下了墙上的一个开关。
墙壁上方,一个隐藏的投影仪亮了起来,刺眼的光束打在墙壁上。
投影开始播放。
画面是经过精心剪辑的“国学讲座”和“纪录片”。
内容充斥着对孝道的解读:“父母之命大于天”、“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对“阴阳调和”、“男女婚配乃天道人伦”的反复强调;
还有大量刻意营造“温馨和谐”的异性恋家庭画面,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仿佛那才是唯一正确的通往幸福的模板。
旁白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导性,不断地重复着“回归正道”、“孝顺父母”、“遵循自然法则”、“摒弃邪念……”
这些画面和声音,在诡异香气的催化下,如同带有魔力的符咒,强行灌入温淮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
他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视野变得一片迷蒙。
那些扭曲的“教诲”和虚假的“幸福画面”在他混沌的脑海里旋转、放大,试图覆盖掉他心中关于扬乐的所有温暖记忆,试图将他拖入一个只有“服从”和“正确”的深渊……
温淮的意识在甜腻的香气和强制灌输的教诲中,一点点沉沦……
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