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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八,谷雨润如酥,药膳馆的厨房里蒸汽氤氲。郑淮安提着木桶从磨坊走来,桶中新磨的豆浆浓白如乳,泛着细密的泡沫。安徽八公山豆。老人将豆浆倒入铜锅,豆香清新,带着石磨的质朴。

小林捧着竹匾进来,匾中盛着新采的松针,针叶青翠,透着山林的清气。黄山短毛松。她将松针铺在蒸笼底,松香清冽,带着晨露的湿润。我取过一根松针轻捻,松油渗出,香气醒脾。

浆要现磨。郑淮安执铜勺,勺沿轻刮锅边凝起的豆衣。豆衣薄如蝉翼,在勺边微微卷曲。火候到时,衣自成形。豆衣在勺中透明如绡,透着淡淡的光泽。小林学着刮衣,却总是扯破。勺要平,腕要浮。我示范,如履薄冰,轻巧而过。

揭皮最是关键。铜锅文火慢沸,浆面结起薄衣。郑淮安执竹签轻挑衣边,手腕轻提,整张豆皮应声而起。提要不急,揭要不破,方得完整。豆皮在竹签上微微颤动,如宣纸透光。老人将豆皮晾上竹架:通风阴干,存其韧性。

摊晾需要耐心。豆皮在竹架上层层叠挂,如书页翻飞。郑淮安执蒲扇轻扇:风要柔,时要足,干湿适中。豆皮渐渐挺括,泛着淡淡的黄色。老人指尖轻触:爽滑不粘,弹性正好。

制馅讲究功夫。冬菇、笋尖、肉末切作细丁。郑淮安执刀如笔,食材在案上成糜。料要细,味要融,方显匠心。馅料在锅中翻炒,香气复合如交响。老人淋入高汤:汤润馅鲜,油亮生辉。

包制考验手艺。豆皮铺平,馅料居中。郑淮安五指轻拢,豆皮如花包合。馅不过满,边不留隙,形如元宝。豆皮卷在老人手中渐渐饱满,如春蚕吐丝。小林学着包制,却总是露馅。指如莲花,收口如苞。我指点,不紧不松,恰如其分。

蒸制最后工序。豆皮卷入铺松针的笼屉,旺火急蒸。郑淮安执扇控火:气要足,时要准,一炷香正好。蒸汽氤氲中,豆香与松香交融,如山林雾气。老人执筷轻点:皮透馅熟,松香入骨。

煎制添风味。蒸好的豆皮卷入平锅,淋入菜油。郑淮安执锅轻转:文火慢煎,双面金黄。豆皮在锅中滋滋作响,如秋叶轻语。老人撒上芝麻:添其脆香,增其色泽。

成品的豆皮卷金黄酥脆,松香隐约。郑淮安执银刀轻切,断面如千层云片。蒸差一分则生,煎多一分则焦。老人细细品味,豆香醇厚,馅料鲜嫩,松韵清雅。

小林小心夹起一块,豆皮在筷间微颤。脆得像咬破月光!她吹气品尝,眼睛弯如新月,外脆里嫩,松香在齿间流转。三人就着新煮的松针茶,在谷雨声中慢品。

窗外雨打芭蕉,厨房里清香弥漫。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徽州吃的毛豆腐,小林讲述家乡的千张结,我则想起师父教的豆皮贵在薄,火候贵在柔。

炊具洗净时,檐水成帘。小林擦拭着竹匾,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用松针垫底?我指着未尽的松针:松香清冽,去豆腥味,比纱布更添山韵。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豆渣时轻叹:现在的豆子都不够醇了,秋收时我去淮北寻些老品种。他翻出个陶罐,取出熏制的豆干:这是三年前的存货,豆香愈陈。

夜雨渐密,我们在厨房继续研究剩余的豆皮。碎皮熬汤,边角炸酥,连松针都被郑淮安说要熏肉。药膳馆的灯笼在雨夜中晕开暖光,将这场春日的豆皮宴照得通透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