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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血玉噬主 > 第3章 血玉传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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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棚户区。城市溃烂的创口,在清晨的微光中袒露着它的污秽与拥挤。

沈默背靠着一堵糊满层层叠叠、早已辨不出原色的广告招贴和污言秽语涂鸦的砖墙。墙体冰冷湿滑,散发着劣质油墨、陈年尿臊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肩那个焦黑的孔洞,伤口边缘的皮肉在幽绿腐蚀能量的侵蚀下,如同被亿万只毒蚁啃噬,持续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让那毒素般的寒意沿着血管向躯干蔓延一分。

他紧咬着牙关,齿缝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和昨夜残留的雨水,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满是油污和不明粘液的地面上。

左臂深处,那股温和浩瀚的暗金能量流,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催动湮灭之力和操控引力场带来的剧烈消耗,几乎榨干了这新生的力量。掌心那枚暗金三瓣嘴烙印沉寂着,皮肤光滑,但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烙印深处传来的、一种源自灵魂的疲惫感。更让他神经紧绷的是,沉寂的血玉核心,如同被那腐蚀性能量和棚户区弥漫的混乱恶意所滋养,那冰冷的、贪婪的本质正透过焦黑的断面,极其微弱地……搏动着。

【警告!右肩创伤:深度贯穿伤!检测到高活性“归源”次级污染能量(蝮蛇III型残留)!】

【污染侵蚀速度:中度!生理机能持续恶化!】

【源质活性:极低(1.2%)!自主修复效率低于污染侵蚀阈值!】

【核心(血玉)污染波动指数:0.7%…持续上升!风险:中(需警惕)!】

【侦测到微弱追踪信号!方位:西北,距离:约800米!信号特征:与猎鹰同源!强度:增强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个瘦小的杀手“猎鹰”并未放弃,他口中的“清道夫”……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沈默强迫自己冷静。竖瞳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冰冷的金光扫视着这条狭窄得仅容两人侧身通过的巷道。头顶是纵横交错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雨棚和晾衣绳,挂满了褪色发硬的破布,遮挡了大部分天光,让巷子深处如同黄昏般昏暗。脚下是永远湿滑泥泞的路面,混合着厨余垃圾的酸腐、煤灰的呛人和某种生物排泄物的恶臭。两侧是歪歪扭扭、用各种废弃板材和砖石勉强拼凑起来的窝棚,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和压抑的咳嗽声、婴孩的啼哭声。

混乱,污浊,绝望。这里是藏身的绝佳泥潭,也是被悄然吞噬的完美猎场。

他需要处理伤口,需要能量,需要甩掉追踪者。

沈默的目光扫过巷口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早点摊。油锅滋滋作响,炸油条和劣质油脂的香气,对此刻饥肠辘辘的他来说,如同致命的诱惑。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眼神浑浊的老头,机械地翻动着锅里的食物。几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苦力围在摊前,麻木地等待着。

饥饿感如同烧红的铁钩,狠狠搅动着胃袋。但沈默忍住了。购买食物需要钱,需要交流,会留下痕迹。更重要的是,他右肩伤口散发出的微弱腐蚀性气味和能量波动,在普通人感知中或许难以察觉,但对于追踪者……无疑是黑夜中的灯塔。

他缩回巷子更深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砖墙缓缓滑坐在地。忍着剧痛,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撕开右肩早已被血污和腐蚀液浸透的破烂衣物,露出那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孔洞。伤口周围的血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边缘不断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散发出刺鼻的酸腐味。

必须处理!

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伸出左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暗金光芒。这光芒极其稀薄,却带着一种温和的、如同暖流的湮灭气息。他咬着牙,将指尖缓缓探入伤口边缘!

嗤——!

一阵更加剧烈的、仿佛将烧红的铁钎插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沈默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角青筋暴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指尖的暗金光晕与伤口内残留的幽绿腐蚀性能量激烈地碰撞、湮灭!灰绿色的腐肉在暗金光芒的触及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污垢,迅速变得焦黑、碳化、剥落!淡黄色的组织液被蒸发,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这是最原始、最粗暴的清创!用新生的、尚且微弱的本源湮灭之力,强行抹除“归源”污染的侵蚀!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效果是显着的。伤口内残留的幽绿能量被湮灭了大半,新生的、带着健康粉红色的肉芽组织,在暗金光晕的微弱滋养下,艰难地从被灼烧干净的创面边缘开始缓慢生长。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那种持续蔓延的腐蚀性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明显减弱了。

【污染侵蚀速度降低至:轻度!】

【警告!源质能量消耗加剧!活性:0.8%…濒临枯竭!】

【生理负荷:重度!建议:立即停止能量输出!】

沈默猛地抽回手指,指尖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和一丝焦糊味。他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处理伤口消耗了本就不多的暗金能量,身体状态更加糟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巷子里的嘈杂完全掩盖的脚步声,从巷口的方向传来。

嗒…嗒…

脚步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如同猫科动物捕猎前的谨慎。节奏稳定,目标明确——直指沈默藏身的这个角落!

不是“猎鹰”!这个脚步声更加沉重,带着一种金属摩擦地面的细微回响!

“清道夫”?!

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身体瞬间紧绷,如同受惊的猎豹!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屏住呼吸,金色竖瞳死死锁定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右手悄无声息地扣住地上一块边缘锋利的、沾满油污的碎玻璃片。

巷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

那人穿着一身厚重的、如同修理工般的深灰色帆布连体工装,上面沾满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散发着浓重的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他的头上罩着一个完全封闭的、由粗糙金属焊接而成的方形头罩,只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两道细长的、闪烁着冰冷红光的观察缝。头罩连接处和关节部位,裸露着粗糙的金属结构,隐约可见齿轮和液压杆的轮廓。他的右手,赫然提着一把巨大的、沾满暗红污垢和碎肉残渣的……链锯!锯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左手则拖着一个沉重的、仿佛由钢铁浇筑而成的方形箱子,底部装有粗糙的金属轮子,在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没有生命气息!在竖瞳的视野中,这个“清道夫”的身体内部,流动的不是血肉的生命能量,而是一种粘稠、冰冷、如同劣质机油般的暗红色能量流!它的行动,完全由那股能量驱动,带着一种机械的精准和漠然!

改造人?还是……某种人形的杀戮机器?!

“清道夫”停在巷口,那两道细长的红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巷子深处。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头罩下传出,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感:

“目标:沈默。识别码:基石(残损态)。回收指令:优先级A。”

“检测到高价值‘源质’反应及‘真名’印记残留。执行方案:活体剥离。”

“清除障碍。开始作业。”

最后一个字落下,“清道夫”猛地启动了右手的链锯!

嗡——!!!!

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引擎咆哮声瞬间炸响!巨大的链条锯齿高速旋转起来,发出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油腻的污垢和碎肉残渣被高速甩飞!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那个嘎吱作响的金属箱子,如同一台启动的绞肉战车,朝着沈默藏身的角落碾压而来!沉重的脚步踏在湿滑的地面,泥浆飞溅!

压迫感!纯粹的、物理层面的毁灭压迫感!比“猎鹰”那种隐蔽的刺杀更加直接,更加令人窒息!

沈默瞳孔骤缩!没有犹豫!在链锯战车启动的瞬间,他猛地将手中那块锋利的碎玻璃片,灌注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暗金能量,如同飞刀般朝着“清道夫”头盔上那道细长的红光观察缝狠狠掷去!同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巷子另一侧堆满破烂家具和废弃木板的杂物堆猛扑过去!

嗤!

碎玻璃片带着微弱的暗金流光,精准地射向红光缝隙!

然而,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清道夫”那巨大的链锯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抬起!

当啷!!!

高速旋转的锯齿精准无比地劈中了飞射的玻璃片!锋利的玻璃瞬间被搅碎成漫天晶莹的粉末!暗金的能量流如同投入熔炉的火星,只在那冰冷的锯齿上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灼痕,便瞬间湮灭!

“清道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沉重的步伐反而加快!巨大的链锯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朝着沈默扑向的杂物堆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破旧的木桌、柜子、堆积的木板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粉碎!木屑和碎块如同爆炸般四处激射!

轰!!!

沈默险之又险地扑入杂物堆后方的死角,高速旋转的锯齿带着腥风和碎木屑,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冰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他翻滚着撞在一堵更加坚实的砖墙上,震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

“清道夫”一击落空,链锯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强行挤开被劈碎的杂物堆,沉重的金属箱子轮子在破碎的木板上碾过,发出刺耳的呻吟。那两道冰冷的红光再次锁定了蜷缩在墙角的沈默。

“物理规避效率:低于预期。启用辅助作业单元。”

冰冷的电子音刚落,“清道夫”左手猛地按在拖着的那个沉重金属箱子的顶部!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密集的机械解锁声响起!金属箱子的四面箱壁如同花瓣般猛地向外弹开、翻转!

箱子内部,赫然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蜂窝状孔洞!

嗡——!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消毒水、福尔马林和某种生物组织腐败甜腥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紧接着,无数细小的、如同黑色甲虫般的机械单元,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发出密集的嗡鸣声,从那些孔洞中蜂拥而出!

这些“清道夫甲虫”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覆盖着哑光的黑色金属外壳,复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它们尾部喷射着微弱的蓝色离子流,速度奇快,在空中划出无数道混乱的黑线,如同死亡的乌云,瞬间朝着沈默笼罩而下!

目标明确——他右肩的伤口!以及……他新生的左手!

“剥离活体样本!优先采集‘源质’及‘真名’印记残留组织!”冰冷的指令在甲虫群的嗡鸣中回荡。

沈默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挥动仅存的右手,试图驱赶这些致命的机械飞虫!但数量太多了!速度太快了!

嗤嗤嗤——!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甲虫,尖锐的口器如同高速钻头,狠狠刺入了他右肩刚刚处理过、依旧脆弱不堪的伤口边缘!瞬间传来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刺入的剧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机械虫子口器内延伸出的、极其细微的探针,正疯狂地抽取着他的血液和组织液!同时,还有几只甲虫已经落在了他新生的左手手背上,尖锐的金属节肢试图刺破皮肤!

【警告!遭受高活性纳米级机械单元入侵!】

【目标:活体组织采样及能量场干扰!】

【污染侵蚀加速!生理机能崩溃风险:高!】

【源质活性受干扰!无法有效驱逐!】

危急关头!沈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试图驱赶这些附着在身上的甲虫,反而猛地将新生的左手五指张开,狠狠拍向地面!

不是攻击!是……感知!

他将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触角般,沉入左臂深处那濒临枯竭的暗金能量流中!不再追求湮灭或操控,而是……呼唤!呼唤那烙印在掌心的、属于“真名”的存在印记!呼唤这片污秽之地本身所蕴含的……最原始、最混乱的“源质”信息!

嗡!

掌心那枚沉寂的三瓣嘴烙印,在沈默这孤注一掷的呼唤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以他的掌心为中心扩散开来,穿透了湿冷的空气,穿透了污浊的泥浆,融入了棚户区这片被无数绝望、混乱、污秽浸透了千百年的土地深处!

刹那!

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在灵魂深处爬行的诡异感知,猛地涌入沈默的脑海!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是一种……超越了感官的“源质视野”!

在这瞬间的感知中,整个世界仿佛被剥离了表象,化作了纯粹的能量和信息流。冰冷的砖石不再是固体,而是缓慢流淌的、带着大地惰性的土黄色光晕;头顶纵横的铁皮雨棚,流淌着锈蚀衰败的暗红铁锈气息;脚下污浊的泥浆里,翻涌着无数微生物腐烂分解的灰绿色生命信息;两侧窝棚里昏黄的灯光,散发着微弱而疲惫的橘黄色光晕;更远处,那个早点摊翻滚的油锅,则是一团躁动不安、散发着油腻与热量的赤红能量源……

而笼罩着他的“清道夫甲虫”群,在源质视野中,则是一片冰冷、精密、如同无数微小齿轮咬合运转的暗蓝色数据流!它们内部那驱动飞行的离子流、用于切割采样的高周波口器、以及核心处接收指令的微型接收器……所有的能量回路和信息传递,都如同透明的电路图般,清晰地呈现在沈默的感知之中!

这感觉奇妙而恐怖!信息洪流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但同时,一个清晰的“节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瞬间被他捕捉到!

所有“清道夫甲虫”那冰冷精密的暗蓝色数据流,最终都汇聚向同一个源头——那个站在巷口、如同金属堡垒般的“清道夫”主体!更准确地说,是汇聚向它左手腕部一个不断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如同腕表般的信号收发装置!

那是控制核心!是蜂群的中枢神经!

机会!只有一次!

沈默强忍着信息过载带来的眩晕和恶心,眼中厉芒爆闪!他猛地抬起拍在地上的左手,五指成爪,不再拍击,而是……朝着那个巷口的“清道夫”,朝着它左手腕部那个闪烁的蓝点,狠狠一握!同时,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凝聚了所有意志的、无声的嘶吼:

“断!”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干涉”意志的源质波动,并非湮灭,也非引力,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沿着沈默源质视野中捕捉到的那条无形的信号链接通道,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刺入了“清道夫”左手腕部的信号收发核心!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精密电子元件内部短路爆裂的声响,从巷口传来!

嗡鸣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同时切断了电源,那笼罩在沈默身上、疯狂撕咬采样的数百只“清道夫甲虫”,瞬间僵直!它们复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尾部喷射的蓝色离子流消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噼里啪啦地从沈默身上、空中掉落下来,砸在泥泞的地面和杂物堆上,再无声息!

巷口,“清道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那高速旋转的链锯引擎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卡壳般的噪音,转速骤然降低!左手腕部那个信号收发装置,蓝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表面甚至冒出了一缕极其微弱的焦糊青烟!

“警告!辅助作业单元(甲虫群)…链接…中断…核心信号收发器…损毁…”

“目标…具备…高维信息层面…干涉能力…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启用…备用方案…物理清除…优先级…提升至S…”

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卡顿和紊乱!它那双细长的红光观察缝死死锁定沈默,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冒犯的暴怒!巨大的链锯引擎再次发出狂暴的咆哮,转速重新提升!它放弃了笨重的金属箱子,庞大的身躯带着更加狂暴的气势,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朝着蜷缩在角落的沈默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踏碎地面,泥浆和碎石飞溅!巨大的链锯高高举起,带着撕裂一切的死亡阴影,狠狠劈下!

这一击,避无可避!

沈默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旋转的死亡锯齿!身体被那狂暴的气势死死压制!源质视野已经因为刚才那一下干涉而彻底崩溃,暗金能量枯竭,右肩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组织液渗出!死亡的冰冷触感,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喂!铁罐头!欺负个病秧子算什么本事?!”

一个沙哑、惫懒,带着浓浓醉意和满不在乎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在巷子另一头响起!

紧接着!

呼——!

一个黑乎乎、散发着浓烈劣质酒精和呕吐物酸臭的物体,如同炮弹般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清道夫”那覆盖着厚重金属的头盔侧面!

啪唧!

那赫然是一个装得半满的、肮脏的玻璃酒瓶!瓶子在坚硬的金属头盔上瞬间炸裂!浑浊的黄色液体混合着玻璃碎渣,糊满了“清道夫”头盔上的红光观察缝!

“清道夫”庞大的身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和视野受阻而猛地一顿!劈向沈默的巨大链锯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机会!

沈默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根本来不及去看是谁扔的酒瓶,身体爆发出最后一丝潜力,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朝着旁边一个堆满破筐烂篓、紧贴着墙壁的狭窄缝隙滚去!

嗤啦——!

高速旋转的锯齿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劈落!狠狠斩入了他刚才藏身的墙角!坚硬的砖石如同豆腐般被撕裂、粉碎!碎石和烟尘如同爆炸般喷涌而出!

沈默险之又险地滚进了那个狭窄的缝隙,后背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清道夫”猛地甩动头颅,试图甩掉糊在观察缝上的污秽。但粘稠的液体和玻璃渣牢牢地粘附在上面。它发出愤怒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吼,链锯疯狂地挥舞着,将周围的杂物和墙壁劈砍得一片狼藉!那两道被污秽遮挡的红光在缝隙间疯狂扫视,试图锁定目标。

“嘿!这边!傻大个!”

那个沙哑惫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挑衅。这次是在巷子另一侧的一个低矮窝棚顶上。

“清道夫”猛地转身,链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就要冲去!

“别理那醉鬼!目标优先!”另一个更加急促、带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巷口远处响起,是“猎鹰”!“清道夫!执行指令!”

“清道夫”的动作再次一顿,那混乱的电子音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逻辑判断。最终,杀戮指令似乎压过了被挑衅的愤怒。它放弃了窝棚顶的醉汉,链锯再次抬起,目标依旧是沈默藏身的那个狭窄缝隙!它庞大的身躯挤开破碎的杂物,沉重的脚步再次逼近!这一次,它显然不会再有失误!

沈默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缝隙狭窄,无处可逃!

然而,就在“清道夫”的链锯即将再次劈落的瞬间——

轰隆隆——!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某种……带着铁锈色泽的厚重尘埃云,如同巨大的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棚户区!

紧接着,豆大的、颜色诡异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那不是雨水!

是……铁锈色的、粘稠的、带着浓烈金属腥气和强酸腐蚀气味的……铁锈雨!

雨水落在“清道夫”厚重的金属装甲和高速旋转的链锯上,瞬间发出密集的“嗤嗤”声!坚固的金属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浓密的白烟,被迅速腐蚀、锈蚀!链锯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转速骤降!甚至那两道细长的红光观察缝,也被迅速糊上了一层不断增厚的、被腐蚀的暗红色锈迹,视野急剧恶化!

“警告!高浓度铁离子酸性沉降!外部装甲腐蚀速率:超阈值!”

“光学传感器严重受损!动力系统输出功率下降!”

“环境威胁等级:高!建议:立即撤离作业区!”

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清道夫”庞大的身躯在突如其来的铁锈雨中,第一次显露出了狼狈!它挥舞着链锯试图挡开腐蚀性的雨滴,但无济于事!装甲表面迅速变得斑驳陆离,白烟滚滚!

而沈默藏身的狭窄缝隙,恰好被上方一块凸出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雨棚遮挡了大半,暂时避开了铁锈雨的直击。

“猎鹰”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从远处传来,似乎也被这诡异的酸雨所阻。

“清道夫”在原地僵持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冰冷的指令下达:

“环境威胁不可控。目标丢失风险过高。任务:暂时中止。回收损毁单元。撤离。”

它放弃了继续攻击沈默,庞大的身躯有些笨拙地转身,冒着浓密的白烟,艰难地拖起那个敞开的金属箱子,嘎吱嘎吱地碾过被酸雨迅速腐蚀得坑洼不平的地面,朝着巷口的方向退去。几只散落在泥浆里的、已经失去活性的“清道夫甲虫”被它沉重的脚步踩入泥中。

铁锈雨依旧倾盆而下,将整条巷子笼罩在一片刺鼻的白雾和金属锈蚀的哀鸣之中。

沈默蜷缩在缝隙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他抬起头,透过迷蒙的铁锈雨幕,看向刚才醉汉声音传来的窝棚顶。

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被酸雨腐蚀得滋滋作响的铁皮。

仿佛刚才那救命的酒瓶和挑衅的呼喝,只是一个荒诞的幻觉。

然而,就在沈默收回目光的刹那,他的金色竖瞳猛地一凝!

在巷子对面,一个堆满腐烂菜叶和破瓦罐的角落阴影里,一个蜷缩着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邋遢的乞丐。头发如同纠缠的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满是破洞的肮脏毯子。他怀里似乎抱着一个空酒瓶,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忍受寒冷或醉酒的痛苦。

在沈默的视线扫过他的瞬间,那乞丐似乎无意识地抬了一下头。

透过枯草般凌乱发丝的缝隙,沈默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呆滞,布满了血丝,带着底层挣扎者特有的麻木和绝望。

但就在这麻木的深处,在乞丐抬头与沈默视线相交的、极其短暂的瞬间!

沈默的源质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能量涟漪!

一道扭曲的、由暗红色能量线条构成的、如同抽象化三瓣嘴的印记,在乞丐那浑浊的眼瞳深处……一闪而逝!

嗡!

沈默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掌心那枚沉寂的三瓣嘴烙印,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归源印记?!在这个看似最卑微的乞丐眼中?!

乞丐迅速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肮脏的毯子里,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冰冷的铁锈雨,哗哗地冲刷着污浊的巷子,将血腥、杀戮和那惊鸿一瞥的印记,都暂时淹没在浓重的白雾与刺鼻的酸腐之中。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肩的伤口在酸雨湿气的刺激下隐隐作痛,掌心的刺痛感却如同烙印般清晰。那个乞丐眼中的印记……是巧合?还是……监视?

他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沈默挣扎着从狭窄的缝隙中爬出。铁锈雨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微弱的、如同被细针扎刺的灼痛感。他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巷子深处更复杂、更拥挤的区域,踉跄着冲入雨幕之中。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乞丐,缓缓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透过湿漉漉的枯草发丝,望向沈默消失的方向。麻木的脸上,嘴角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随即,他又深深低下头,将身体更深地埋进肮脏的毯子,仿佛与这片污秽的角落融为一体。

……

沈默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铁锈雨渐渐变小,最终停下,只在低洼处留下一个个浑浊的、散发着铁锈腥气的红色水坑。他冲进了一条稍微宽阔些、两旁是低矮砖房的后街。体力彻底耗尽,失血和能量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幕般笼罩上来。他眼前发黑,脚步虚浮,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就在他即将扑倒在地的瞬间,一只粗糙但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喂!小子!挺住!”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

沈默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污的蓝色工装,眼神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他右肩那个狰狞的伤口。

“啧!这伤……”老人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不易察觉的惊异,“不是普通家伙弄的……跟我来!”

不由分说,老人架起几乎虚脱的沈默,半拖半拽地将他拉进了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刷着剥落绿漆的铁皮门内。

门内是一个极其狭窄、堆满了各种陈旧木箱、散发着浓烈草药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小房间。昏黄的灯泡下,一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低头捣弄着药碾。

“老陈?这是……”老妇人抬起头,看到沈默的惨状,吃了一惊。

“别问了!关门!打盆清水来!还有‘那个’药膏!”被称为老陈的老人急促地吩咐着,将沈默小心地扶到一张铺着干净白布、显然是充当手术台的旧木桌上。

“小子,忍着点!”老陈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麻利地拿起一把在酒精灯上灼烧的镊子,眼神锐利地探向沈默右肩的伤口。“这绿不拉几的玩意儿……邪门得很!老头子我当年在‘墙外’清理畸变兽的酸液伤,也没见过这么刁钻的毒!”

沈默躺在冰冷的木桌上,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沉浮。老妇人端来了清水,湿润的毛巾带着凉意擦拭着他伤口周围污秽的皮肤,带来短暂的舒缓。老陈的动作精准而老练,镊子小心地剔除着伤口边缘被腐蚀碳化的坏死组织,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看着老陈专注而凝重的侧脸,看着老妇人眼中流露出的并非恐惧而是纯粹医者的忧虑。在这混乱污浊的棚户区深处,这间充斥着药味的小小诊所,竟给了他一种荒诞的、短暂的……安全感。

然而,这份安全感并未持续太久。

当老陈小心翼翼地刮掉最后一块灰绿色的腐肉,露出底下缓慢渗血的粉红色新生肉芽,正准备涂抹一种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时——

诊所那扇薄薄的绿漆铁皮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了。

叩…叩…叩…

声音很轻,很有节奏。不疾不徐。

但在这一瞬间,诊所内昏黄的灯光似乎闪烁了一下。空气骤然凝固。

老陈涂抹药膏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抹医者的专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老猎人般的极度警惕和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瞬间刺向那扇紧闭的铁皮门。

老妇人的动作也僵住了,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一种无形的、比“清道夫”的链锯咆哮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顺着门缝,悄然渗透了进来。